顾弋转来不过三天,老刘对他笑脸相迎就算了,毕竟他对谁都是副好脾气。付鉴知居然也很客气,平时有人不交作业上课发呆,早就被骂的狗血淋头,但对他只说了句课后补上。
虽然顾弋对谁都像几了八百万,但是周汀手握剧本,势必要攻略这位高冷校园男主。
“这题我不会,可以教教我吗?”周汀掏出从来没被重视过的数学题,转向后桌,眨巴眨巴眼睛。
顾弋懒懒地抬起眼皮扫她一眼,没了下文。
周汀以为她也不会,便换了个题目:“这题呢?这题我也不会。”
空气陷入死寂。
怎么回事,高冷男主不都是天才吗?
“要不你教我集合吧,集合我也不会。”她不死心地追问,一定要跟男主说上第一句话,她要当那个特别的人。
“书。”顾弋终于冷冷地施舍出一个字。
“噢噢——”周汀慌忙递出练习册。
“我说你压到我的书了。”这位疑似
周汀看了眼自己胳膊肘下被压折的书角,着急忙慌地抽回胳膊,却带翻了桌面的水杯。透明的水流瞬间漫过浅蓝色桌面,洇湿了摊开的课本。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帮你收拾。”她手忙脚乱地抢救书本,却忘了扶住摇摇欲坠的笔筒,记号笔瞬间散落一地。
顾弋看着正在淌水的桌子,脸色黑的滴墨,烦躁地骂了一句:“滚。”
周汀僵在原地,脸颊烧得通红。黄仪看不下去,皱眉道:“多大点事,有必要说的这么难听吗?”
正巧进门的杨一帆听见这刺耳的字眼,顿时炸了毛:“你让谁滚,你要不看看这是几班?”
这新来的装货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他是不是不知道1班老大是谁?
顾弋冷笑一声,抓起杨一帆搭在胳膊上的外套,径直按在湿漉漉的桌面上。
杨一帆反应过来抢回外套,桌子在争执中晃了一下,杨一帆骂道:“你TM有病吧?”
“杨一帆!”刘仁德听闻动静赶进教室,“我是不是交代过要跟新同学好好相处?”
“他拿我衣服擦桌子!”杨一帆告状。
“那你也不能骂同学!”刘仁德板着脸,“现在立刻向顾弋同学道歉。”
“做梦。”杨一帆甩下这句话,气冲冲地坐回座位。
刘仁德看着这个令他头疼的班级,他也想让新同学尽快融入班级,但是这个孩子实在有些特殊。
季识回到自己座位,就平白遭到顾弋的冷眼,他莫名其妙:“有毛病。”
顾弋把座位扯开,两张桌子中间瞬间划出一条楚河汉界。
“你以为我想跟你坐?”季识也把课桌往外一拉。严淅追随前桌,也将课桌往外挪,现在顾弋处于一个孤立状态,但他似乎并不在意。
午休时分,校道边银杏树下,杨一帆绘声绘色地讲述这场闹剧。他一脚踢开脚边的石子,愤愤道:“这转学生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我看就是在原来学校混不下去,才转学过来。”
“别生气了,他这样没人理他。”严淅拍拍他聊表安慰。
话音未落,就看见前面不远处的顾弋,双手插兜一晃而过。
“你看他那样子,”杨一帆看不惯他,“天天把手放口袋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抓痒。”
这句话把严淅逗乐了,他说:“杨一帆你嘴挺毒啊。”
季识想到什么忽然笑了,对严淅说:“你还笑别人,你这死装货以前不也喜欢把手放裤兜吗。”
严淅极力反驳:“你不要乱泼脏水!我什么时候有过!”
“我看是你自己不肯承认,”季识往前大跨几步,“杨一帆你别不信,你看着啊,我学学他以前是怎么走路的。”
只见季识两只手踹进裤子兜,顶胯,六亲不认地走了几步,忽然斜睨一眼,想看到什么脏东西似的移开目光。
杨一帆看着这样已经笑变形了,扶着身边的严淅问他是不是真的。
啧。
顾弋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以为在模仿他,心里顿生一股厌恶。
小地方的人就是没素质。
放学铃声响起,顾弋站在校门口,望着褪色的街道和斑驳的老房子,满心都是对这座小城的厌恶。搞不懂这么多试验基地可以选择,为什么偏偏要来这个老破小县城,当年明明是他拼了命都要离开这里。
推开家门,母亲压低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我为了他的病情,已经在处处忍让了,我连工作都辞了陪着他来这么个小地方——”察觉到动静,母亲慌忙掩住电话,换上一副笑脸:“宝贝,今天在学校开心吗?”
“你刚刚也听见了?他每天这样要死不活,我真的是受够了,”门外,母亲又开始对着电话抱怨,“为了给他治病我已经忍他很久了,到时候别他治好我疯了。”
“带他出去散散?我可不想对着他一张冷脸,让他爸带他去。”
“……”
生病,反而是上天对他的仁慈。病了之后,他可以把房门锁上,可以不再面对无聊的钢琴,不再上密密麻麻的补习课。为了防止他划伤自己,家里一切锐利的东西都得干干净净,包过刺人的言语。他摸出藏在书包里的美工刀,在指尖转了两圈,又默默收了起来,他宁愿永远当个病人。
自从那次冲突后,整个一班都对他敬而远之,可能是他确实讨厌。
这天课间老师被临时叫去开会,整栋教学楼都闹得跟菜市场一样不可开交。而会议室里气氛凝重。
“我不同意。”付鉴知说,“我们的学生基础薄弱,现在搞什么寓教于乐,完全是本末倒置。”
可无论他怎么据理力争,这就是事实。
而事实就是,为了彰显出学校高教学质量,和优秀的教学方式,学校领导层摸摸头皮,照搬大城市的教学模式,想出了一个“寓教于乐”的教学方式。说什么脱离课本教学,理论与实践结合。应用在这个县城里的高中,根本就是纸上谈兵。付鉴知说:“我觉得有这个时间不如用来做题,这也是他们考大学风险最低的方法。”
“付老师,试一试,总要试一试。”领导好言相劝,“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学校的脸面。”南湘一中近几年的师生资源都不算好,他们也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加大宣传力度将学校的名声打出去。
于是物理课上,依照学校指示,付鉴知无奈地拿着道具,站在洗衣房的洗衣机前演示向心力,小小的洗衣房里挤满了小球一样脑袋。没一会,小球又鱼贯而出,跟着付鉴知跑到篮球场演示抛物线。学生们三三两两地站着,有人发呆,有人窃窃私语。
付鉴知扔出篮球,篮球瞬间飞出一条弧度,稳稳砸在地上。
“我们已知的条件是这个篮球架高度是……”他拿着一把卷尺测绘,记录数据,“来个人帮我扯一下。”
等了一会,居然没有应,他只能提高音量又说一遍:“来个人帮我拉一下尺子。”
这时才有个双目放空的男生灵魂归窍,上前帮他。
“快看周汀。”季识捅了捅杨一帆。只见周汀皱着眉头,一脸愁容。
“怎么了?是顾弋又欺负你了?”杨一帆关切地问。
“不是,”周汀叹了口气:“是我表哥的唱片店要倒闭了,很多都是很难收集的典藏品,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这年头还有人卖唱片?会有人买吗?”季识疑惑。
“就是说啊,正准备关张了。”
“这有什么,”杨一帆说,“我们今天下课就跟你过去买它个十张八张的,我加上严淅和季识,保证让表哥的店起死回生。”
周汀皱了皱眉:“你确定?”
顾弋听见后,嘲讽地笑了笑。小地方的人就是没见识,有些孤品唱片有价无市,他以为是去菜市场挑白菜吗。
“都认真听讲,再聊就出去站着!”付鉴知手里拿着卷尺弯腰测量着长度。
这句不合时宜的习惯用词,引得正身处户外的学生们哄堂大笑。他偏偏不能多说,暗处也不知是检查组还是校领导,现在正用手机对他们疯狂拍照。付鉴知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放学后,几人跟着周汀来到唱片店。店铺藏在巷子深处,明明空间宽敞,采光极佳,却被装修得昏暗阴森,重金属音乐震耳欲聋。店名“上个世纪”简单粗暴地挂在门口,推开门的瞬间,一股陈旧的皮革与油墨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踏入了另一个时空。
店主本来窝在收银台后面刷视频,看到来人立即把声音调小。
“汀汀你怎么来了?”周汀表哥看着来的一群人。
周汀郑重其事地介绍:“表哥,这是我们未来的上帝,他说他要买八张。”
看到来拯救濒危门店的上帝,表哥没有欣喜若狂,只是藏着心中的欣喜,莞尔一笑说:“抱歉,我不能卖。”
“啊?为什么?”众人异口同声。
“这些唱片不仅修收集困难,修复更是麻烦,我希望它们能遇到真正欣赏它们的人。”
“那我们能参观一下吗?”季识问。
“当然可以,随便看。如果有喜欢的,可以拿给我放给你们听。”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