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生阁的暗牢中。
“萧阁主”,图南死死盯着萧起云,“我可是按您的要求照做了,您也该兑现您的承诺了。”
萧起云确确实实曾给图南下过天罗蛊,如同天罗地网般让他无法逃脱。但她先司问心一步找到图南后便为他解了蛊,所以廖山卿并未发现图南中蛊之迹。
为了让图南将罪责扣在司问心头上,萧起云将浸泡过“蚀心叶”与“腐骨草”的细针刺入他的身体中,随内力催化化为无形“阴丝”,顺着经脉游走,直至侵蚀经脉,缠绕灵台。中针者如被无形丝线牵制,下针者可短暂操控中针者言行。
若阴丝彻底吞噬神智,此人便会沦为“活傀儡”,即便日后阴丝被引出,心智也再无法恢复。
萧起云给这门邪术取名“阴丝引”。
她嘴角一勾,暗室中亮起一道狡黠的光,“我是想兑现承诺帮你将针引出的呀。可是我实在没办法,这针早已化为看不见也摸不到的阴丝,我哪知道怎么取出来?”
“你说什么!你自己下的邪术,你不知道怎么解?别跟老子这玩过河拆桥,信不信老子拉着你同归于尽!”图南阴狠狠地盯着萧起云,满脸扭曲,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了。
“如此阴毒的邪术可是我在霹雳堂找到的哦,这应该是你师父的邪术吧,我哪儿知道怎么解啊?”萧起云一脸无辜,看着眼前困兽犹斗的样子道。
在霹雳堂血战嗜血狼人那日,萧起云东翻西找后,于一暗室中看到这项尚未完善的研究。后来她结合自己所想将其完善并实施,第一个实验者便是这位前霹雳堂的大弟子图南。
至于解法萧起云当然知道,若是内力高强者可自行震断阴丝,如若不然则以“金蝉蛊”吸出阴丝,再辅以烈焰圣火功焚烧残毒。当然,萧起云又怎么会告诉他呢?
“你们霹雳堂成日研究这些阴毒的害人伎俩,不成想最后落在自己人身上,啧啧,因果报应啊。不过你也不用担心,马上你就会神智不清,状如痴呆,再也不会感受到痛苦了。”
“你这个毒妇!”
萧起云运功催化阴丝在图南体内游走,直至阴丝入脑,图南已呆滞无神,不知今夕是何年。
不出三日,牢内有人来报:霹雳堂余孽受不住酷刑,人没了。
萧起云道:“廖主使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这么着急就灭口了?”
廖山卿怒道:“萧起云你说什么呢?”
奔雷剑手道:“廖主使慎言!”
灭尘心头一紧,廖山卿丝毫不将萧起云这个阁主放在眼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萧起云一派严肃,目光如炬:“我知廖主使不服我年纪轻轻担当重任,但我继任阁主,先是由先阁主生前所示意,后又自觉接受众人挑战,可谓名正言顺。廖主使如今是觉得自己功高冠绝本门,所以蔑视门规,屡屡以下犯上?”
廖山卿怒:“你别给我在这东拉西扯,胡乱攀咬!你说我灭什么口了?”
“霹雳堂的余孽从头到尾都是你审的,不是你还会是谁?”
“笑话!他自己没用受不住刑关我何事?”
“他活着可比死了有用,你为什么非得上致人于死地的酷刑?”萧起云厉声呵道:“你敢说不是有意灭口?”
“他已是我潮生阁阶下囚,死不死的有何干系!你再在这胡说八道妖言惑众,我今天就替萧纵清理门户!”廖山卿竟一把拔出腰间的佩刀直砍向萧起云。
众人皆惊,一部分人试图去制止廖山卿,一部分人则挡在萧起云面前护着她,一部分人挤不上前落在外围干着急,大殿顿时乱成一团。
灭尘急得满头大汗,寻思道:这小子平日里虽说脾气也不大好,倒也不至于像今日这般冲动,说不过三句就当众拔刀。如此狂悖行事,必惹来麻烦。
场面暂时被众人稳住。
灭尘:“阁主,您说廖主使灭口可有证据?还是这只是您的猜测?”
萧起云拿出萧纵交给自己的七杀决卷轴道:“此乃真正的七杀决,父亲生前亲手传我。整卷皆由秦小篆所书。”又拿出廖主使从司问心房间中搜出的一模一样的卷轴,“廖主使怕是只见过七杀决卷轴,不曾见过里面的内容,才仿制的不到位吧。”
“你含血喷人!”廖山卿恨不得手撕萧起云,“这明明是我在司问心处搜到的,我带去搜查的人都能作证!”
“呵,搜查的人,那不都是廖主使你的人吗?”奔雷剑手不屑道。
“司问心一案本就有诸多疑点,可我们的廖主使独断专行,听不得解释,急忙草草定罪。司问心直到最后被废除武功可都没有认罪啊!”笑眼弯弯的玉面饕餮发话。
“阁主既然知道是假的,当日为何不说?”灭尘问道。
“既有疑心总要查清楚再说。这几日我派人查了司问心和廖主使前些时日在蜀中的行踪。八月二十四司问心刚到蜀中,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就让廖主使你撞见了,一口咬定她与霹雳堂的勾结,强行押回潮生阁。这么巧啊?不早不晚的人刚一到就让你撞见了?”萧起云看着廖山卿质问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司问心与贼人过从甚密,总会让人撞见!我抓人分什么早晚!”廖山卿反驳。
“那么,廖主使您在蜀中做什么呢?我从不记得我有派过您去蜀中办事吧?”
“萧起云!我不是你的奴才做什么都要跟你汇报!江湖中人除了处理门中事务,尚有来去自由的权利!”
“廖主使误会了,我无意干扰您的自由,只是现下您的行踪与这起案子相关,交代一下经过不过分吧?”萧起云眼神转动着:“还是说您难以启齿?”
“不如我来替您说。各位,廖主使自我前往临川之后便离阁,盘桓蜀中多日直到八月二十四。这些日子廖主使一直在唐门。”
“唐门!”殿中众人窃窃私语:“廖主使在唐门呆那么久做什么?”“莫不是想要改换门庭?”“不可能,廖主使对前阁主的忠心日月可鉴。”“唐门一向独来独往,和咱们可没什么交情。”
......
“抬上来吧。”萧起云命人抬上来保存完好的霹雳堂堂主尸身。
那日她率领众人冲向霹雳堂报仇,当众杀了霹雳堂堂主,却将尸身带回,说要看看练了一辈子毒物的老毒物身体是不是也浑身都是毒。
萧起云向江南岸示意。
江南岸上前将尸体上的伤口向众人展示道:“此人生前受到不少来自潮生阁武学招式的袭击,想来应该是前阁主生前所伤。伤势极重,按道理应该活不成了,是他体内的七道星芒形的真气保了他一命。”
“星芒真气?”玉面饕餮不可思议道:“那不是唐门的北斗神功?大成时真气凝为七道星芒,疗伤护体。是唐门的人救了他?唐门竟与霹雳堂有勾结?”
“想当初霹雳堂一个初出茅庐的小门派就敢在江湖上兴风作浪,想来背后是唐门做靠山才如此猖獗。”灭尘道。
“嗜血狼人的事肯定也有唐门的参与。我就说光靠一个霹雳堂哪里有那么大的能耐!”奔雷剑手道。
“由此可见,父亲的离世,唐门难辞其咎。而我们的廖主使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在蜀中唐门盘桓多日,我是否可以怀疑你与唐门暗中勾结?图南在我们攻入霹雳堂之前早早地就跑了,现在看来是去投奔唐门。你在唐门逗留多日怎么会没见过他?偏偏在八月二十四司问心找到他时你才看见他。这也太可笑了吧,廖主使。”
阁主这番话,在在场所有人心中都蒙上一层怀疑的阴影,无论有没有实质证据证明廖山卿与唐门勾结,这番逻辑似乎没毛病。
“萧起云!我在唐门是为私事,无需向你交待!”廖山卿大骂:“你这个丧门星,你一回来不到三个月萧纵就出了事,就是你把萧纵害死的!还在这妖言惑众,血口喷人!”
边骂边又举起刀突然向萧起云冲去,身后几个新收的徒弟急忙挡在萧起云跟前拦住廖山卿,萧起云手中暗器发力弹指一挥间让几个徒弟倒向两边,留出一条缝隙让廖山卿不偏不倚一刀砍在萧起云肩上。
“阁主!”所有人冲上前,围住受伤的萧起云,制止发狂的廖山卿。
江南岸给萧起云包扎伤口。
廖山卿已被五花大绑压下去。
“阁主,廖山卿多次出言无状,以下犯上。如今又当众蓄意砍伤阁主,实在是大逆不道啊!纵是从前再多功劳,也不是他倨傲的理由!”奔雷剑手道。
阁内第一追踪高手碧痕姑姑回来了。
“阁主”,碧痕姑姑行了个礼后道:“属下已查明司问心与唐门来往信件所用纸张为蜀中夹江竹纸、所用墨为蜀烟墨。唐门中并无司问心待过的痕迹,只有廖主使生活过的痕迹。”
“廖主使还真是会唱大戏,夹江竹纸、蜀烟墨,司问心此前从未去过蜀中,潮生阁也从未用过蜀中纸墨,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分明就是他伪造信件,蓄意构陷!”萧起云痛心疾首。
“我记得廖主使说过,‘铁证如山,若将来翻供,自当请罪全当冤枉了她!’不知道他该当何罪呢?”萧起云抬眼扫视众人,发问道。
“廖山卿勾结唐门与霹雳堂,陷害问心姑娘,罪不容诛。”奔雷剑手道。
一帮人附议,另有一部分人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廖山卿在潮生阁多年,劳苦功高,从前也是父亲最信任的至交好友。他纵有错,念在他与父亲多年情分,我也不忍重罚。”萧起云深深叹息道。
“然,兵不由将的局面断然不能在我潮生阁发生。廖主使既生性不受拘束,我想,还他自由是于他最好的解脱。”一锤定音,不容置疑。
连夜,廖山卿被潮生阁除名,放逐江湖。
一生骄傲的他怎会甘心被一个黄毛丫头整的同丧家之犬般?萧起云知道待他清醒过来绝不会放过自己。不过那总归是后话了,现下这局棋走通了就好。至于以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随时恭候。
四大高密使的位置一下空了两个。
萧起云宣布道:“既已查明司问心冤屈,为弥补愧疚,令司问贤复职,司问心接替廖山卿职务,为新任高密使,并准许司问心修炼七杀诀。”
有人反对:“她如何能修炼七杀诀?”
萧起云回:“潮生阁无端废了人全身武功,身为高密使手无缚鸡之力岂不要被全江湖耻笑?从那些粗浅入门功夫开始练要什么时候才能上得了台面?”
折腾了这么久,萧起云终于在丑时倒在床榻上。
千秋节萧纵死的那天,萧起云在高台之上隔岸观火,亲眼目睹一个神秘少年用唐门蛊术助霹雳堂杀了萧纵,那日他帮了自己一次,今日无意中又是一次。萧起云突然很想,认识认识这位神秘的少年。
廖山卿近来脾气愈发狂躁,是因萧起云千里迢迢从西域沙漠中取幻泉水,日日掺在他饮食中。西域幻泉水,饮后致幻,所见之物变得血腥暴力,浑身血液亦沸腾不止,暴躁易怒。
日日苦心算计,萧起云身心俱疲。
她望着窗外弯弯的月牙,期待当月亮再度圆满时,问心就该回来了。
次日,潮生阁收到琅琊山庄送来的请柬。琅琊山庄的老庄主年事已高主动让贤,此番新任庄主继任,广邀武林各派赴宴。
不知,这场江湖盛宴,会有怎样的暗潮翻涌?
下一章男主终于上场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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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琅琊宴会,暗潮汹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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