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你说的是人话吗?”越川觉得张开诚的话到耳边变得嗡嗡作响,“你的意思是拍卖会前一天你和冯安见面的时候,在知道她怀孕的前提下,依旧和她上床?”
“你妈生你的时候养大的是没长脑子的胎盘吗?”
张开诚挪着腿靠到墙角,黯然无光的眼神徒然地飘浮在凌空半米纷纷扬扬的灰尘,嘴巴无精打采地一张一合:“不,是在那晚结束后开车回家的路上,我收到了私人医院的检查报告单,才知道冯安已经怀上两个月了。”
俞简趁着难得的清醒片刻,忽然抓住越川搀扶的手,语气凝重得快要结冰:“那冯安呢?冯安知道吗?”
张开诚像是被抽离了所有感情与思想,呆滞地望着虚空:“检查的时候特意填了两个手机号,她和我是同时知道的……”
体内又一潮腥热的痛感席卷过四肢百骸,俞简手上的力度倏然加大,几乎快要把越川的手折断:“我应该知道为什么冯安会被剖去器官了……”
“凶手也是得知了冯安怀上了张开诚的孩子,这破坏了他杀完人想要嫁祸给张开诚的计划,所以干脆就把所有的内脏和死胎都剖了干净,留下具空壳塞进石雕里。”
越川居高临下地看着张开诚得知一切后六神无主的样子:“但是凶手没料到张开诚也收到了消息,这么大一盘棋,唯独漏了这个运气开了挂的老狐狸。”
“张开诚,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出来,非要瞒到现在?是牢饭太好吃了不想出来是吧?”
张开诚膝盖不自然地外撇着,后背与墙皮间黏着层薄汗,如顽石般定住的漆黑眼珠子忽然转了过来,灰冷又阴森:“你怎么就确定……那是我的孩子?”
“她既然会答应为我做这种事,也一定会答应别人,当初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可不是你们眼中的贫苦女大学生,一身名牌,哪像是缺钱的人。”
张开诚右手五指深深插进发根,左手却神经质地抠着地板接缝:“我本来想的是等她生下来,再做个亲子鉴定,如果是我就养,如果不是就再重来一次。”
“可是如果我提前说出来,外人会怎么看我?”张开诚喉咙下方紫红色的凹痕随着说话声碾动着,“多年无子,胎死腹中,还有可能头顶绿帽,我是活腻了,想看自家股票坐过山车吗?”
“而且我们家那位贤内助本事可大着呢,我进来才几天就把张氏资产大部分转移,甚至把我摇的人全解决了。”西斜的光线将张开诚的影子拉长投在地上,扭曲成怪影,“要是让她知道我真在外面有个野种,还想在遗嘱里把财产给外人,叶白蓉留给我的恐怕就只有一口剩饭。”
越川摸着俞简的身体越来越烫,半蹲下身,大掌环住俞简的膝盖,轻松地将他一把抱起,扔下一句“你这是自作孽,不可活”便离开了审讯室。
客厅里没人,他三两步跨上楼走进客房,将俞简放到床上,想要替他盖上毯子:“好端端的怎么又不舒服了?”
俞简满身热汗,眼下的双颊被高温烧得发红,一碰到毯子就抗拒地躲开:“不要,太热了……”
他虚弱地倚在床头,理智烧成一片,被高温烘得粉红的指尖解开外套的一粒粒纽扣,将衣服丢在床边赤脚踢掉:“越川……”
越川握住那只秀美的脚踝,手上的触感如玉之润,如缎之柔,像节节笋尖般的小脚趾在掌心不安分地动来动去,惹得他难以自控地顺着冒细汗的长腿往上摸。
“……楼下有冰袋吗?”俞简从越川手中抽出脚,脑袋重得昏昏沉沉,不经大脑思考说出的话足以令慢半拍的自己瞠目结舌。
“……我能脱/光吗?”
“……”越川眼睛直勾勾地定在俞简手比脑快已经脱了一半衬衣露出的肩上,一时间没有及时回应。
俞简的肩颈线条平滑而流畅,过渡处微微起伏,该韧的地方韧,该薄的地方薄,凹陷的锁骨处一抹不同于艳俗的淡粉,正随着他燥热的喘息而上下浮动。
越川的心被挑逗得跟着一颤一颤,小腹蹿起一股野性难驯的火。
俞简贪凉的脚不知何时游蹭到了他的金属皮带扣上,稍用力挑开按扣,留恋地抽出皮质长带。
“你身上怎么这么凉快……”俞简坐过去,衣冠不整地贴在越川前胸,眼中是不尽升腾的失控热火,薄唇有一下没一下地擦过越川的颈,不疾不徐,麻麻的。
越川急躁地扯了扯领口,把半解的皮带撩开,翻身将俞简压住,喘气红着眼问:“俞简,你真的想好了吗?”
俞简轻哼了两声,热得浸水的眼神迷茫地不断移动,无处安放:“……嗯?”
越川暗骂一句,脑海里瞬间出现前阵子单曲循环过无数遍的大悲咒,别开眼开始在心里默念咒语:“……你别动,我去拿冰袋。”
冰箱里的东西又杂又乱,老虞新近屯的娃娃菜、牛羊酱和专为俞简备下的红枣枸杞桂圆都被从头到尾翻了一遍,依旧不见冰袋的踪影。
越川关上冰箱门后愣了一秒,才恍然发现自己开错了冷藏门柜。他从冷冻屉里拿出三包足量冰袋,往楼上走,听见从客房里传来东西掉落的声响,迈着大步闯了进去。
“俞简?”
床上除了脱下来的衣服和长裤,早就没了人影,地上是打翻的书和笔记。
客房独立卫浴里传来不断不尽的涓涓流水声,越川拿着冰袋推门而入——
浴缸里冷水快满溢出来,俞简不着寸缕地躺在没过肩的水池中,眼梢潋滟着薄红,颈骨白的晃眼,他听到动静虚无地望过来,像个因做错事而害怕责骂的小孩,往水里躺得更深了些。
越川走过去,把注水器关掉,打开放水阀门:“直接用冷水洗会着凉的,我抱你回去。”
俞简被他手上的冰袋诱引,从凉水里钻出来靠近几分,把脸置在冰袋上:“……真舒服。”
越川腾出手摘下悬在篮架上的干毛巾,将俞简露出的部位都擦拭干水分,等他把毛巾放回原位转过头来时,降了温的俞简已经在他手边昏睡了过去。
越川眼底翻滚上来的暗色随之而逝,轻轻叹了口气,将冰袋放进浴缸,把俞简从浴室里抱了出来,细心地帮他掖好被角,调好室温。
被病痛折磨得精疲力尽的俞简安适地躺在床上,呼吸平稳,密如蒲扇的睫毛上下轻颤,细软碎发散在额头。
越川小心地拨开那几缕扎眼睛的黑发,倾身在俞简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暖融融地抽丝剥茧,如同降落在燎烧火海中的一片轻柔的雪。
“……我的衣服呢?!”俞简醒来时被毯子裹成了一颗严实的蚕茧,动弹两下发现不太对劲,失声叫出来。
泡了整整两个小时冷水澡外加冰袋冷敷的越川,只披了一件纯白浴袍,人鱼线还沾着出浴后的水珠,发端半湿,沾染几分**未消的散漫不羁。
“这次你自己脱的,还解我皮带,我拦都拦不住。”越川从衣帽间里挑了几件合俞简身材的秋衣,“穿哪件?”
俞简停顿半刻,回忆起入睡前所有碎片般的记忆,在脑中拼拼凑凑,脸上多出一片浅淡绯色:“……我什么都没有做,你什么都不知道。”
越川挑眉不语,早就对俞简抵赖的本事有了心理准备,挑出一件半高领薄毛衣和休闲长西裤:“你内/裤湿了,暂时穿我的吧。”
“我自己明明有……”俞简从毛毯里探出半个身子,将一条黑色的底裤拖进被窝里,蜷起来捣鼓两下,有些破防:“……太大了!”
越川看着只露出一个头、发丝凌乱的俞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衣服给你放这儿了,我先出去,你穿完再出来。”
过了一会儿,客房的门终于被打开,俞简穿着整齐端正地从房间里出来,没了半点羞赧的破绽:“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犯病,见谅。”
越川将手机浏览器的搜索记录截屏给俞简看:“你这真的只是小时候肠胃炎的后遗症吗?频繁发烧可不能忽视,不愿意去医院检查的话,我请个医生上门来替你看看。”
“不用了,当年除了肠胃炎还有一系列并发症,免疫力低下,抵抗力一直没恢复,所以稍微遇到点细菌病毒就会入侵发烧,不是什么大事。”俞简婉拒道,将新测的正常体温给越川看,“你看,高烧持续时间不会很长,过了就会恢复正常。”
越川看着体温枪上显示的数值,又用手背贴了贴俞简的额头和侧颈,确定温度已降后才肯罢休:“都多大的人了,看个医生还这么抵制,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俞简怔住无言,躲开越川的手,垂下眼酝酿了很久才说道:“无药可医,只能任其发展,自生自灭了。”
“不可能。”越川没有犹豫地将他拥入怀中,“我会想到办法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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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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