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故事吗?
当年,纪家兄弟俩窝里斗争家产的故事算人尽皆知。但十多年后,谁也不知道两个女人就此被献祭。
纪章宗本是长子,对纪章年这个半路来的私生子弟弟是看哪哪不顺眼。他当初接管家业时,为了老爷子那口气能安然咽下,便把这个打发到分公司的弟弟喊回了南港市。
那年纪什葵没上高一,也就是那时出的车祸。
这场车祸到底是人为还是单纯的意外,无人得知。但纪什葵因此失去了母亲,也几乎失去眼睛。
住进纪家住宅没多久,她因视障一直困在家里,可活动空间就是整个宅院。见到的人除了家中佣人医生,就只有这几个家人。
印象中,大伯纪章宗脾气暴躁,目中无人,对她父亲动辄就是羞辱责骂。
而自己的父亲纪章年忍气吞声,胆小怕事。就像以前一样,他在电话那头挨了兄长的训,她和母亲、弟弟总会承受他的无名火。
可母亲已经不在人世,弟弟尚且年幼无知,只剩下一个半残疾的女儿。
纪什葵从前以为父亲只是欺软怕硬的普众鼠辈,还具备多数东亚男人的重男轻女思想。
但那天从书房听见一阵异动,她才知道,他只是另有所爱。
纪章宗的妻子为他生下两个儿子,外人看上去是和美的一家。
谁又知道这个妻子、纪什葵的伯母——
居然是她父亲的初恋情人。
作为私生子被兄长欺压了大半辈子,连心爱的女人都要嫁作他妇。纪章年即使窝囊,又何尝不对这个哥哥恨之入骨。
于是翻身报仇的突破口,从纪什葵开始。
十五岁的纪什葵,是这个家的唯一一个小女孩。她作为半个小瞎子明明闯不了什么祸,却总被大伯以各种理由体罚。
他是专横跋扈的一家之主,没人敢忤逆。
起初是在客厅直接动手,后有客人来访,体罚地点就成了她的房间。只要贪玩出去时间长了些,又或是和长辈说话时短暂走神,大伯都会拿着竹鞭二话不说往她身上挥。
她试图求救过,但未成年人在面对家长的暴力时根本没有对抗的能力。
至于纪章年……他自然也知道大哥的德行。一开始他还天真地以为纪章宗是借着收拾他的女儿来灭他的威风。
直到后来看见了手下人调查之后送来的文件。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权贵钱豪在千奇百怪的圈子里浸淫太久,更是养出一些令人不齿的癖好。
纪章宗也不例外。
他喜欢听少女被虐待时的惨叫和呻.吟。
之前就闹出过事,但他花钱摆平了。纪什葵是送上门的“自己人”,她一家都在他的控制下,也不会有人对他的暴虐做法起疑心。
大腿根、后腰、肩背都是藏在衣服下的部位,能巧妙地遮住伤痕,也仿佛能遮住一位知名富商的丑恶嘴脸。
纪什葵忍受了近两年。
从懵懂无知地求饶认错,到手脚被戴上镣铐被动挨打。她逐渐不能正常思考,这个家没有人帮她。
而在这期间,纪章年纵容兄长的进犯,无视女儿的痛苦。
他只是一声不响地往她房间里堆积各类刀具的藏品。他旁观她的阴暗堕落,也清楚她到了极限,不是爆发就是自取灭亡。
生理上的疼痛让纪什葵无法入睡时,每当透过月光看向橱具里的那些刀,都像看见恶魔在引诱地问她:你到底什么时候动手?
她是未成年,她拿到了被确诊精神疾病的诊断单,她已经随时准备好结束这么长久的折磨。
……
“我以为你是真准备好了。”纪章年恨铁不成钢地戳她脑筋,咬牙切齿,“你找来那个男生,勾引他喜欢上你,不就是要这个结果吗?”
灵堂一片寂静,佣人都被喊走,外面能听见两个堂哥和伯母的哭丧声。
纪什葵手背上的输液贴还没撕,正在冒血。她头发凌乱,唇瓣结了几处伤痂,抬起苍白的脸反驳:“那是意外,我没有让他杀人!”
“好,你没有。”纪章年心情愉悦,并不争辩,“我们都达到目的就行。”
她说不通,径直转身:“我会去找警察解释清楚。”
——“精神病说的话,真有用吗?”
纪章年冷笑一声,唇角扯直。
黑夜森森,纪什葵形单影只地站立不动。
“不管怎么样,你大伯确实是死在你们手里,这点都有目共睹。”他不紧不慢地威胁,“你的病历单还在我手上,你的证词有效与否只是我一句话的事。什葵,听话好吗?”
她声带嘶哑:“本来就不该是他。”
纪章年并不在意:“都过去了,我们要往前看。”
如果纪什葵真动了手,只需要纪章宗的妻子出具一份谅解书。更别提她还有未成年、精神疾病这样的砝码在,总归不会判刑。
但中途来了个易渠。
既然事情发生,纪章年自然找最有利的解决方式。他给了纪什葵一份剧本,指控这个男生的强.奸罪,大伯为保护侄女因故去世,完美地维护了家庭形象。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就该知道就算你想鱼死网破,也没有胜算。”纪章年循循善诱道,“我作为你的监护人,也会出一份谅解书。那个男生不是也没有成年吗?不会重判的。”
“……钱,你想要多少就给你多少。对了,你的眼睛这么久看不见,就没想过是别的地方出问题了吗?”
纪什葵的眼睛问题根本不是车祸造成,而是脑瘤。
从她私下约好那位杨医生做检查,就是在布局。殊不知,这一切也都在纪章年的眼皮底下进行。
他看鹬蚌相争,只需坐收渔翁之利。
鸠占鹊巢,党同伐异,不到一个月,纪氏已然改天换地。
-
纪什葵被送到苏黎世后,动过一次开颅手术,但成效甚微。
大多数脑膜瘤是良性的,但她脑内的肿瘤位置与重要血管结构密切,手术没做到全切除,残留组织在术后增长复发。
只能采取放射性治疗,整个治疗过程持续十年有余。
她被病痛困住太久,而肿瘤也没再给她拖延的机会。不做手术还有半年到一年的光景,但做全切手术的成功率不到10%。
医生让她通知家属,和家属商量后再做决定。
这一年,纪什葵拿到了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材料科学系的博士学位。
纪章年早在几年前就对她放松警惕,虽说不至于不管她死活,但除了让秘书转学费过去,平时对这个女儿也并无太多交谈。
纪什葵躺在病床上给自己的亲弟弟打了一通视频,不过没被接通,这小子估计是在打游戏。
她久违地点开了国内的社交媒体软件,注册的三无小号只关注了一个人。是有小几万粉丝的校园红人:易雪然。
从易渠出狱后,小姑娘的分享动态里时不时会出现他的身影。上次看见的那条动态说:【我哥终于要结婚了,嫂嫂很漂亮。】
之后,纪什葵就有几个月没再看过这个软件。
今天再点进去,刷到易雪然在三天前发的一张病床照,图中是她对着一只男人的手腕骨竖中指。
【不怎么喝酒也会有喝到胃穿孔的时候吗?每年总有这几个月不舒坦是吧!怀疑得了盛夏病。】
盛夏病,总是在向日葵花期成熟的时候最泛滥。
他过的还是这么糊涂。
纪什葵关了手机,订了回国的机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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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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