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玛索秀场。
舞台上场门打开一条缝，孟川站在后台斜倚着墙，从门缝中向外探看。
场内四周海报全是眼神暧昧的赤膊男人，每个人每个pose都在卖力展示肌肉的饱满与紧实。所有装饰led灯带都盘成男人上身的形状，胸肌腹肌线条分明，随着节奏不停闪烁。
已经入场的观众无一例外全是女性，在靡丽的灯光和暧昧的音乐中，个个脸上都带着不可言说的兴奋。
不过第一排VIP豪华坐席尚且空着，孟川微微侧头问着身旁的精瘦男人：“今晚龙姐别留了票又不来，我这都扑空几回了。”
狗牙眼神不离孟川：“龙姐基本隔一段时间就会带着核心团队来搞搞团建。距离她上次过来已经很久了，而且今天下午又特意给我打电话问票留好了没，我估摸着她今晚来的概率很大……离开场还有半个小时呐，再等等的。”
狗牙比孟川矮一个头，戴着礼帽抱着臂，衣着打扮可比他的外号时髦多了。
孟川附和着说：“嗯，我以前也跟过其他大佬，她们这种大人物都这样，讲究的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主打一个神秘感，不然多没排面。”
说的好听是排面，主要还是出于安全考虑，毕竟虚虚实实才不容易让仇家盯上。
狗牙看着孟川，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扭扭捏捏开了口：“阿川，如果你能傍上龙姐，我当然也替你高兴，毕竟我能在道上多个朋友……可你是飞哥介绍来的人，看在飞哥的面子上，我还是想跟你说几句交心的实话。”
孟川收回视线，看向狗牙。
狗牙留意左右无人靠近，语气格外诚挚：“阿川，你这么好的条件，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嘛。”
孟川：“什么意思？”
狗牙：“是，跟着龙姐混好了确实爽，道上能留威名，钱也哗哗地挣。可是钱挣再多也要有命花啊。”
见孟川听得认真，狗牙又凑近了些：“龙姐手里全是不干净的买卖，说白了，跟着她，那就是成天把脑袋别裤腰带上过活！以她现在这势头，依我看，安全司迟早要盯上她。”
孟川顺着话头往下接：“这年头想挣大钱，没胆识可不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想搏，那还是背靠大树好乘凉。我觉得龙姐是个人物，没那么容易倒。”
“再给你透露点内幕消息，龙姐他爸当年的老板也牛逼得不行，还不是被安全司端了？据说直接炸碎了，现场能找着的肉块比超市的排骨块还小，啧啧。”狗牙说得有鼻子有眼。
一枪爆头而已，哪有那么夸张。不过，身为那场行动的核心成员，孟川的纠正只留在心中，脸上还是恰到好处地做出惊讶状。
狗牙面露得意：“看出这里面水深了吧？”
孟川：“嗯嗯，水确实深，所以呢？”
“所以你应该跟着我干！”狗牙眼睛放出精光。
孟川五官僵住，心里骂了一句街。
狗牙上下打量一圈孟川：“就凭你这脸，这身材，这体格，出场费想要多少你开个价。
“除了这个秀场，我在南边还有一家呢，那边只对男性观众开放。像你这样的大总攻气质，那绝对独一份！只要你过了自己心理那关，绝对爆红！
“接受不了男人？没关系！只专注女观众也问题不大！我跟你说，演出现场虽然是素的，顶多让她们摸一摸，可出场费只是最最最不起眼的收入，场外的钱我这还没跟你算呢。
“别怪我不提醒你，现在的富婆可舍得花钱了，凭你这条件，啧啧，不得迷倒一大片？你看着这么猛，同时应付三五个根本没问题。到时候，钱一样哗哗地挣，主要挣得轻松啊！”
狗牙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激情四射地给孟川画着超大的饼。
“不用了，”孟川拒绝得非常干脆，“我先跟龙姐混个脸熟再搞几个大买卖，不比干体力活儿强？再说了，我老婆爱我爱得要死，哪还有精力应付其他女人。”
四处这帮傻叉每天都在吃屎吗！天天扫黄扫哪儿去了！皮条客拉良家妇男下水都拉到安全司头上了！
狗牙：“我现在干的这个营生，撑死了也就跟四处打打交道，抓住了顶多关一阵子，放出来该干嘛干嘛。龙姐可就不一样了，她以后要打交道的可是安全司的一处和二处，那可是要实打实见血的。”
孟川心里翻了个白眼，如果不是答应过沈凌飞不节外生枝，我现在就让你见血！
就在这时，从观众入场口进来四个女人，走在最前面的那位身材高大珠圆玉润，满头闪瞎人眼的饰品，再加上夸张的耳环项链手镯戒指，整个人从头到脚珠光宝气，一副睥睨天下的架势。跟在其后的三个跟班，从入场起，就在漫不经心中观察四周情况，机警得很。
以孟川的经验，这几人都受过专业的格斗训练。尤其以最后那位短发女人最为危险，不仅劲力暗含，腰间还隐隐鼓起，应该有枪。
狗牙激动地拍了拍孟川：“来了来了，带头的那个就是龙姐，怎么样，有范儿吧？”
孟川点点头：“嗯嗯，有范儿。”
-
临近开场，动感音乐动次打次敲击着每个人的鼓膜，硕大的倒计时开始在大屏幕上随着节奏闪烁。
最后几秒，全场齐喊：“五、四、三、二、一！”
霎时间，灯光齐闪，上场门轰然大开，七八个演员个个身穿真空西装，依次登台，并随着节奏开始卖力舞动。
不过倒也谈不上什么舞步和美感，每个人铆足劲搔首弄姿就对了，该露腹肌露腹肌，该展示力量展示力量，很快引得台下阵阵沸腾。
龙姐大喇喇坐在VIP席位上，看着舞台上一众可供遴选的鲜肉们满脸惬意，亮闪闪的各式珠宝与灯光相得益彰，就差把“超级有钱大金主”贴在脑门了。
台上C位的披肩长发帅哥，似乎只用对龙姐一人负责，全程眼里除了龙姐就没别人，那眼神那角度，绝对给到位。
不知怎的，看着台上男人们的卖力表现和台下观众的热情反馈，孟川脑子竟开了个小差，开始没来由地暗自庆幸：不让何念来绝对是明智的，不然该学坏了！
一曲终了，龙姐身旁那个短发女人依然警惕不减，目光时不时扫视周围观众席和台上，右手大拇指别在裤腰处。孟川知道，这个姿势意味着，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她可以瞬间掏枪。
随着舞曲改换，下一拨演员无缝衔接登场。
狗牙提醒：“阿川，快开场了，赶紧去换衣服吧。”
孟川：“嗯。”
狗牙：“之前发你的教学视频认真学了吧？”
一提起那些擦边视频，孟川心里直反胃，强忍着没露出嫌弃：“看了。”
狗牙龇着笑：“阿川，那可是我亲自设计的，观众反响很好的！就算龙姐没给你留牌子，你以后凭借这个赚个盆满钵满也不成问题！”
孟川皮笑肉不笑：“谢你吉言，我先去换衣服了。”
-
需要孟川参与的节目是军装秀。
孟川穿着山寨军装刚走出换衣间，便瞬间吸引所有目光。
当然，“同事”们以羡慕嫉妒恨为主，而狗牙，则是伯乐遇上千里马般的欣赏。
统筹组吆喝道：“别磨蹭了，赶紧候场！那边马上要结束了！”
演员们收起落在孟川身上的目光，三三两两向舞台走去，孟川排在队尾，也跟着往前走。
当路过狗牙时，狗牙一把拉住了孟川，满眼放着精光。
孟川打掉狗牙的手，剑眉一凛：“干嘛？”
“阿川，我的眼光果然独到，你穿军装真是绝了！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愿意留下来跟着我干，我铁定给你弄个solo！海报都把你放C位！倾尽一切资源捧你！”
孟川推开狗牙的手：“再说吧。”
随着雄浑激昂的乐曲响起，军装秀正式开始，八位演员排成小方阵入场。
节目并不复杂，前半部分都是再寻常不过的操练动作，演员们就算再业余，只要绷住表情别崩，加上制服和配乐的加持，总体来说还是很像那么回事的。
在此之前的几个节目都是走直白风，无论西装还是衬衫，抑或是草裙，目的都是让身材和肌肉一览无余，擦就完了。
等孟川一行上场时，气氛早已炒热。
而军装秀偏偏从领口第一颗扣子开始就系得严严实实，浑身上下除了脸，一丝不露，透着浓浓的禁欲气质。
所有观众的表情忽地不可描述起来，被吊起的胃口毫不掩饰地从每双贼亮的眼睛流淌出来。
身高原因，孟川被安排在了第二排的一角，不过还好，从前排“同事”的间隙中，他依然可以观察到龙姐。
龙姐懒洋洋斜倚在豪华沙发座上，用暧昧直白的目光对着舞台上每一个男人隔空品鉴。
很快，她的目光锁定在了孟川身上。
没办法，孟司官除了五官身材等先天优势明显，后天优势更是一骑绝尘。
在安全司这样一个纪律部门中浸染多年，尤其又有一线抓捕工作的磨炼，孟川身上那股勇猛与刚毅绝非其他仅仅停留在摆pose水平的“同事”可比，山寨军装在他身上都光辉伟岸不少。
这时，灯光和节奏陡然变换。
台上方阵散开，动作由传统操练改为热舞，反差感引得欢呼声浪掀翻屋顶。
孟川根本没用心练过教学视频，这时候只能和着节奏，动次打次跟着旁边“同事”有样学样瞎比划瞎扭。
事实证明，观众们根本不是来品鉴舞蹈艺术的。
陆续几套动作下来，相当多的观众把注意力都汇聚在舞台角落的孟川身上，有些观众还和同伴一起对着孟川指指点点，说到激动处掩面浪笑。
孟川对自己的人气还是有预期的，并没被冲昏头脑，而是装作不经意间时不时扫过龙姐，显然，龙姐对孟川很感兴趣，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比在别人身上都要长。
不过那个短发跟班，看向孟川的眼神却没有任何兴奋，反而透着一股凌厉，隐隐带着审视。
很快，音乐和灯光再次变换，节目进入下一环节。
只见其他演员扭动着身体陆续走下台，来到观众席中。
孟川隐约想起来了，狗牙曾跟自己介绍过军装秀的**环节，那就是与现场观众亲密互动——走下来任由她们上下其手。
无论心里如何排斥，孟川这个时候只能硬着头皮跟在队尾不情不愿下台。
只见刚刚台上的C位寸头小哥和次C位发胶小哥直直奔向龙姐的VIP席，也是，VIP客户优先享受现场福利，合情合理。
其他演员则向后方观众席继续行进。
在向后排的行进过程中，奔放的观众时不时伸出手来揩油。
走在孟川前边的卷发小哥有求必应，只要有人表示出想互动，无论简单击个掌，还是摸两把胸口小腹，他都会停下来满足。
看来散场合影和打赏确实能挣不少，此时不抓紧拉客更待何时。
可孟川不是来挣钱的！
他眼里，座位席中伸出的手臂与末日地狱中的魔爪无异，那一声声欢呼尖叫也和恶鬼狂欢等同。
无奈之中，他只得贴着墙边一步步往前挪，尽量让自己处在那些胳膊可以触碰到的范围之外。
正当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该如何脱身时，一个坐在边角位置的女人吸引了他的注意——那股声色犬马之中我自岿然的沉静气质，孟川再熟悉不过。
何念和他对视一瞬便垂下眼睫，孟川从那看似波澜不惊的双眸中读出了……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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