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菀从后门踩着点进教室，看到讲台上还没有老师，松了口气，下意识看了眼郑思彤的位置，竟然没看到人。
一开始还以为郑思彤是被老师叫到办公室了，结果整个早读都没看到人。
第一节是语文课，有个跟郑思彤同宿舍的人正好坐在林菀前面，她小声地跟老师说，郑思彤身体不舒服，在宿舍休息。
身体不舒服？
郑思彤在林菀印象里一直很健康，按时吃饭，按时睡觉，还喜欢运动，怎么就病倒了，林菀有点奇怪。
上午最后一节是美术课，本来是物理课，上次物理老师问他借了一节课来考试，所以这次还给他。
美术老师很好说话，十分钟就把课讲完了，剩下的时间就让他们自己练习素描。
林菀举手把老师叫过来了，说要去洗手间。
老师大手一挥就让她去了。
林菀一溜烟就去了饭堂，这个点根本没人排队，不过饭也没准备好，打饭的窗口都没开，所以她只在小卖部买了点东西。
然后林菀回了宿舍，她站在郑思彤的宿舍门外，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下门。
“谁啊？”里面传来郑思彤有气无力的声音。
很好，还有气，林菀推门进去。
她们宿舍比林菀住的宿舍还干净，东西也少，想来是有郑思彤在这，其他人肯定搞卫生更勤快。
郑思彤艰难地起身，她是下铺，林菀毫不客气地坐在她床边。
“你怎么……你又逃课了？”郑思彤的语气听起来有点虚弱。
“我没逃课，只是早退。”林菀嘟囔，“反正是美术课，不回去也无所谓。”
郑思彤现在是真没力气来教训林菀了。
林菀把蚊帐拉开，然后伸手贴在郑思彤额头。
没想到不烫，“没发烧啊，你怎么了？”
郑思彤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痛经。”
“这么严重？”林菀有点吃惊，虽然她偶尔也痛经，但不会说痛到起不了床。
郑思彤捂着肚子，“之前都没试过这样。”
早上起床她就觉得肚子有点痛，本来以为刷完牙会好点，没想到更痛了，最后没办法就让舍友帮自己请假。
林菀略一思索，然后把蚊帐放下了，转身出去了。
郑思彤知道林菀本来就是那种不太会安慰别人的人，她能来看自己一眼，郑思彤已经挺感动的了。
郑思彤眼睛又闭上了，只要睡着就不痛了，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嗯……”郑思彤一睁眼就看到是林菀，她怎么又回来了？
林菀手里拿着一罐八宝粥，让郑思彤吃掉。
“你都躺一上午，不吃东西怎么行，而且待会还得吃药。”
“吃什么药？”
“你先别管，先把这个吃了。”林菀命令道，虽然语气很温柔。
林菀本来想买面包的，但又担心郑思彤没力气吃，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粥最合适。
郑思彤接过那罐子，林菀已经把盖子拉开了。
林菀可不敢让郑思彤空腹吃，之前她自己有次就是这样，药刚吞进去没多久就胃里一阵翻腾，然后就是哇哇一顿吐。
林菀生怕郑思彤呛着，“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你刚才就去买这个？”
“嗯，还回了趟教室。”
林菀是去拿布洛芬的，她之前痛经的时候到药房买药，然后店员就给了她一盒这个。她一直放在书包里，所以刚才回教室拿。
那美术老师看林菀半天不回来，回来之后又要走，就把她叫住了。林菀马上装出一副扭到脚的模样，可怜巴巴地说，想拿饭卡去校医室，美术老师半信半疑但还是放她走了。
大概是为了哄郑思彤开心，林菀还特地把刚才的场景还原了，模仿得惟妙惟肖，连语气都复刻得很像。
郑思彤终于笑出声了。
看时间差不多了，林菀就去打水，回来的时候一手端着水杯，另一只手的手心里是一颗胶囊。
“这是什么……”郑思彤问道，虽然她知道林菀不可能害自己。
“止痛的，你吃就行了。”
是药三分毒，郑思彤的妈妈经常说这话，所以郑思彤有什么小病小痛都习惯忍着。
看郑思彤犹豫，林菀面色一沉，已经在考虑要不要直接把药塞郑思彤嘴里了。
郑思彤只好乖乖接过水，杯子里装的还是温水。
“没这么快起效，起码得半小时。”林菀温馨提醒道。
要是真的能起效，等两小时郑思彤也愿意。
看郑思彤把药吃了，林菀觉得终于大功告成，就让郑思彤好好休息，自己准备走人，要是郑思彤的舍友回来撞见了就不好了。
“谢谢。”郑思彤发自内心地说。
林菀胡乱点了下头，脸色有点不自然。
午休结束后，郑思彤还真没事了，虽然没有到生龙活虎的状态，但是肯定是有精力上课了。
她打开柜子，发现林菀往里面放了东西，一盒她刚才吃的药，还有包卫生巾。
林菀还是挺会照顾人的嘛，郑思彤心想。
-
林菀的生日到了，是这星期四。
“气死我了，竟然不给我请假。”林菀想起这个就生气。
林菀的妈妈说请假不行，但可以给她订个蛋糕送来学校，让林菀跟同学分着吃，林菀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所以结果就是，现在快晚上十一点，她和郑思彤两个人站在热水机旁边，宿舍走廊的灯基本都关掉了，只是她们头顶这盏灯还亮着。
林菀说今晚没吃饱，就来这冲了个泡面。
林菀把水倒掉，然后淋上酱料，吹掉热气，吃了口就放下了叉子，委屈巴巴地说，“我生日就吃这个，好寒酸。”
郑思彤安慰她，反正过完今晚明天就放假了，周末可以跟她补过一个。
“去看电影怎么样？看完再吃个饭。”
“好老土。”林菀嘴上这么嫌弃着，但还是答应了。
她们之前周末出去玩过几次，基本流程就是约在书店见面，然后去逛一下街，但是两个人都不喜欢买衣服，只挑精品店逛。林菀喜欢买毛绒公仔，每次都是空手进去然后提着个大袋子出来。郑思彤还问过她家里有多少个，林菀的回答是，她睡半张床，让公仔睡另一半，床还是一米八宽的。
一般她们逛完街还会去看个电影，林菀一直想看恐怖片，但是郑思彤不敢，觉得在电影院里被吓得哇哇大叫很丢脸，所以每次要么看武打片要么是警匪片，看完电影再吃个饭，最后再逛一下超市消食，然后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每次都是郑思彤的妈妈来接她，不过郑思彤没见过林菀的妈妈，因为每次来接林菀的都是家里的司机。
这周末估计有点不一样，林菀说打算去买个蛋糕，小小的那种就行，反正就她们两个吃。
“不叫别人吗？”郑思彤问。
“不用。”林菀本来就没什么朋友，而且也没必要为了个生日大费周章。
那个面林菀吃了一半就不想吃了，然后就扔垃圾桶了。
“朋友这种东西就是好麻烦啊。”林菀吐槽道，这就是她不想交朋友的原因，主要是维护起来太麻烦了，“吃饭得在一起，写作业得在一起，又得一起出去玩，生日还得邀请她，她生日我也得去。”还有逢年过节都得问候，说不定还要送礼物给对方。虽然大多数时候在一起都是开心的，但是不开心的话也不能分开，这点是最让她头大的。
朋友就是这样啊，你来我往的，郑思彤心想，“那你也觉得我麻烦吗？”郑思彤开口问。
林菀转过头，她本来就是随便吐槽一下，没想到郑思彤还真听进去了，“你……”林菀顿了一下，想了下措辞，然后说：“不一样。”
郑思彤听了很开心，急切地问：“哪里不一样？”
“你比她们稍微好点。”
实际上林菀想的是，很少会有人像郑思彤这么傻逼，明明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还天天想凑上来，像狗皮膏药一样，赶都赶不掉，关键是自己还打不过。
郑思彤觉得很欣慰，起码说明她在林菀心里的地位还是挺高的。
“不看电影了。”林菀决定了，“看来看去都是那些，就是坏人在那突突突，然后警察开着呜呜呜过来，然后噼里啪啦一顿混战，最后把坏人就地正法，太无聊了。”
“好精辟啊。”郑思彤都想给林菀鼓掌了。
“去唱k吧，你去过ktv吧？”
“嗯……很久之前去过一次。”
林菀把手一拍，“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她突然想起来件事，“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我生日是年末了，平安夜的前一天。”
真是个好记的日子，林菀想。她说：“啊，那也快了，你想要什么礼物吗？”
倒也不用这么着急，郑思彤想了一会都没想出来，最后摇摇头。
林菀看上去有点失望，不死心地说：“要什么都可以哦？”反正没有什么东西是她买不起的。
“不用啦，你能陪我过生日，我就很开心了。”
呵呵，真容易满意，不愧是别人家孩子。
“那你之前生日呢，别人送你什么？”
“拼图、mp3、水晶球……”郑思彤跟报菜名一样说了一长串，还都是不重样的。
林菀皱起眉，突然冒起个坏主意，“要是我送你一副两千块的拼图，你会拼完吗？”
郑思彤张开嘴，“两千块钱吗？”
“想得美。”
“哦哦。”郑思彤明白林菀指的是块数了，她拼过最复杂的拼图也就五百块，要是两千块估计得拼到猴年马月，不过她还是说：“要是你跟我一起拼的话，应该能拼完。”大不了慢慢拼嘛，拼个半年怎么样都拼完了，就是不知道林菀肯不肯和自己待这么久。
“那还是算了。”林菀对这些事情一点耐心没有，她之前也玩过拼图，拼到四分之一就恼羞成怒地扔进了垃圾桶。
“你今年生日礼物是什么呀？”郑思彤好奇地问。
“想知道？”林菀卖起了关子。
郑思彤点点头。
“iPhone 4。”林菀少见地炫耀道，说求了她妈很久才答应。
“不是断货了吗？”
林菀神秘一笑，只要她想要自然能得到。她拍拍手，看上去心情很好，“回去睡觉啰。”
郑思彤突然想起来，还没问林菀生日礼物想要什么，也怪林菀没提前告诉她，不然这星期返校的时候就带了。
林菀回过头，眼里有一抹笑意，“礼尚往尚咯，你能陪我过生日，我就很开心了。”
她把那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郑思彤，还特地模仿了郑思彤刚才的语气。
等到了周末，郑思彤还是送了林菀礼物，是个龙猫八音盒。憨厚可爱的龙猫坐在秋千上，身后是棵大树，秋千还可以晃动。
“你不会扔墙角吧？”郑思彤小心翼翼地说，虽然这东西确实称不上贵重。
林菀故作考虑状，最后大发慈悲地说，“那就拿来垫桌脚吧。”
“……”
当然是开玩笑的，后来那个八音盒放在林菀的书架上，和一堆漫画放在一起，还挺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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