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林菀又逐渐歇菜了，眼睛总是看错行。
郑思彤把她低着的头扶起来，让她集中注意力。
“我、不、行、了……”林菀试图举白旗，头又埋进了手臂里。
郑思彤·半职业家教决定换种方式。
她抽了那**菀的周考数学卷子，指着那道压轴题，让林菀给她讲讲最后一小问。
林菀勉强抬头看了眼，“你没做出来吗？”
“没有，时间不够。”郑思彤坦率地说，前面有道选择题她纠结了一会，后面就不够时间了。虽然她分数还是全班最高。
原本应该是林菀的，但是林菀太粗心错了道很弱智的题目，她又没检查所以就没发现。
郑思彤还记得那天课上，数学老师讲到那道题的时候特地说了句，“这道题只有一位同学做错啊。”当时郑思彤不知道是谁，现在知道了。
林菀的神奇之处就在于，难题能解，只是过程会扣点分，但是简单题就很容易丢分，不过原因郑思彤也能猜到，估计是她看太快记错条件了。
“你没听老师讲吗？”林菀不相信郑思彤会不求甚解，郑思彤这种人肯定是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要是没听懂估计会去办公室让老师再讲一遍。
“没有，他讲太快。”郑思彤很自然地撒了个谎，完全没有惭愧的样子。
林菀半信半疑，想着反正能让郑思彤不给自己讲题，她就拿起了草稿本，数学林菀还是愿意写的，无他，因为数字写起来可比汉字省事多了。
林菀简单讲了一遍自己的思路，郑思彤发现她跟老师讲的有点不一样，但是都能求出答案。
郑思彤听完还有点稀里糊涂，就让林菀再讲一遍。林菀没翻白眼，估计觉得礼尚往来，还挺公平的，所以就耐心地又讲了遍，这次讲的更详细了点，郑思彤听懂了。
郑思彤有点疑惑，“这些老师怎么没讲过？”
“呵呵，因为那是下学期的内容。”
“你把下学期的都学了？”
“准确来说，是整个初中。”林菀看郑思彤震惊的样子就补充道，“只有数学哈，其他的我没学。”
林菀说她妈请了个家教，本来是打算给林菀补习的，没想到林菀学太快，索性就把后面的内容都讲了，反正只是讲公式和推理过程，不讲题，林菀就学得很快。其他科目因为林菀学的实在想死，所以那人就没教，就算教了也没用，只要是林菀不感兴趣的东西，林菀从来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只是聊天的话，林菀又精神了，继续说那个家教的事情。那人大学刚毕业，读师范的，戴着眼镜，看起来还比较好说话。那人跟林菀说好，学半小时就让她放松十分钟，林菀才能勉强学着。
“只有一点不好。”林菀伸出一根指头。
“什么？”
“她不肯让我抄答案。”
之前林菀也有其他家教，基本看林菀这么难搞脾气又这么大的份上，最后都会半妥协地让林菀抄答案，因为到底都是要向林菀的妈妈交差的，只有这个，死活不肯，林菀口水都说干了，那人也只是坚定的摇头。
“然后呢？”
“然后我还是抄到了。”林菀说完就笑了，露出了一个很自豪的笑容。
哇哦，故事的转折真的是毫不意外呢，郑思彤感慨。
林菀还大方地分享了自己的办法，那就是再买另一本新的练习册就好了，反正她一向不缺零花钱。
谢谢，不需要呢，郑思彤心想。
那家教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很快发现林菀的鬼主意，于是买了好几本练习册，换着让林菀做题。
然后下个星期就发现林菀的书桌上出现了好几本同款练习册，林菀也不装，大大方方光明正大地摆在显眼的地方，等那个家教看到后才装作是不小心的样子收起来。
林菀说到这里一个劲地笑，因为在图书馆所以不敢笑得太大声，只是肩膀一耸一耸的。
“我感觉她当时脸都绿了。”林菀憋笑道。
果然是性格恶劣，郑思彤想。不过可能是林菀那张脸太有迷惑性，搞出这些小花样，郑思彤也讨厌不起来。
“不过我有买蛋糕给她吃啦。”
等那场抄答案拉锯赛结束后，她们很快和解了，林菀为了赔礼道歉就给那人买了个小蛋糕，还附赠一袋子甜品，那人也就很默契地没有告诉林菀的妈妈。
原来林菀的行事方式是这样的，打一棍子再给甜枣，郑思彤悟了。
“那她现在还在教你吗？”
林菀摇摇头，“最近来个男的，读英语跟念经一样。”
“为什么？”
林菀说她妈是个很难搞的女人，看林菀的成绩没有提高，不管林菀有多喜欢那个家教都会换新的。林菀知道完全不关别人的事，她就是单纯不想学，而部分原因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去气气她妈。
“啊，唯一一个没换的老师就是教钢琴的，是个地中海，很严格，每次上课都上的想死。”
林菀对于那人的厌恶简直是深入骨髓的。他是音乐学院退休的老教授，林菀的妈妈一直对他很客气，逢年过节还会送礼物。小时候林菀经常会因为练习少了而挨板子，大了之后就没打了，只是会时不时的讽刺两句，林菀脸皮也厚了，他说任他说，反正自己不干。
“我妈在惹我不开心的事情上，很有天分。”
郑思彤看林菀的那个苦笑，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听了这一通下来，郑思彤也是算是听明白了。原来不是林菀的家人不在乎，而是林菀试图让她家里人不在乎自己，锲而不舍地跟家里对抗着，怪不得林菀的个性这么倔强，这相处方式就跟火药桶似的。
“那你月考考好了会有什么奖励吗？”
“不会。”林菀很干脆地说，转而问起郑思彤，“你会有什么奖励吗？”
“嗯……”郑思彤有些犹豫，“可以去游乐园。”
啊，好老土的奖励啊，林菀有一张游乐园的年卡，那是她自己买的，不过去了几次就觉得没意思了。
“那挺好的啊。”林菀接话，她已经想象出郑思彤一家幸福出游的场面了。她用指尖摩挲着桌子，顿了下才说，“我妈从来不夸我，最多说一句，继续努力。”
郑思彤都有点同情林菀了。
“他妈的，继续努力，努力个屁，要努力到什么程度，努力又能怎么样，不努力又能怎么样，不努力的人是犯法了吗。”林菀越说越气，郑思彤没再纠正她，让她别讲脏话，而是拍着林菀的背，帮她顺气。
林菀深呼了口气，聊太久都讲累了，翻了下包，才想起来自己没带水。
“你买饮料了吗？”
郑思彤摇摇头，她平时都不喝饮料，觉得太甜了，所以都随身带水瓶。
“只有水。”郑思彤掏出自己的水瓶，上面还印着个唐老鸭，这个就是在游乐园买的。
“也行。”实在是渴了，林菀扭开瓶盖仰头就喝。
等一下，郑思彤后知后觉，林菀怎么能和自己喝同一瓶水呢，这不就是——
间接接吻。这四个字还是第一次真实地出现在郑思彤的世界里，之前都只是在偶像剧看到过，现实原来是这样的。
不对，别人都是异性，她们两个起码性别对不上。
然后郑思彤马上意识到一件事，林菀不是有洁癖吗？怎么会做这事呢，还做得这么自然，明显不是第一次了。
林菀终于解了渴，看郑思彤脸色有点奇怪，就在郑思彤眼前用手晃了一下。
“你怎么……就直接喝了……”郑思彤还处在震惊的状态。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林菀直接瞪了回去，最后还是郑思彤放弃了追问，乖乖拿上水瓶去图书馆外面接水了。
回来的时候发现林菀又趴桌子上了，眼睛都闭起来了，碎发挡住大半张脸，因为刚喝了水，所以嘴唇看上去很红润。
好吧，那就让她睡五分钟。郑思彤拿过一张卷子，帮林菀挡光。
郑思彤任劳任怨地收拾起了桌子，看到自己的笔记本被摊开了，林菀特地拿了红色的笔，在中央的位置写了一句话——
你是大傻逼。
“……”要不还是把林菀薅起来吧。
但是郑思彤又舍不得涂掉，毕竟林菀写的还挺认真的，字迹也不是飞龙凤舞的那种，郑思彤妥协了，决定不写这一页了。
不过她在下面加了句，“林菀也是大傻逼”，当然用的也是红笔。
按道理来说应该写在林菀的本子上，这才叫礼尚往来，但是怕林菀会生气所以就算了，反正她的笔记林菀也会看到，一样的。
郑思彤看了眼林菀，觉得这机会有点难得，林菀第一次离自己这么近的睡着，还睡得这么香。
她于是也趴在了桌子上，凝视着林菀的眉眼，林菀的睫毛真的很长，这时候的林菀比平时安静多了。
林菀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郑思彤想伸手过去帮她抚平，但是手停在了咫尺之间。
连呼吸都刻意地放缓了，最后她只是用指尖碰了下林菀的头发。
五分钟到了，郑思彤只是自动延长到了下一个五分钟。
-
月考前一晚，座位已经调整好了，书都搬到外面的走廊放着了。
今晚的晚自习格外安静，大家都在临时抱佛脚，空气中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紧张。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林菀和郑思彤，林菀是单纯懒得复习，而郑思彤是已经复习完了。
林菀第一节晚修全拿来看课外书了，完全无视了郑思彤投来的谴责目光。
看到林菀出去打水了，郑思彤赶紧跟在她后面。
林菀看清旁边那人就马上后退一步，和郑思彤拉开距离。
“你干嘛。”有外人在的时候，林菀就很警惕。
没想到郑思彤主动走近了一步，“你今晚熄灯后别再看书了。”她可不希望明早就看到林菀顶着两个黑眼圈来了，考得好不好是其次，主要是她担心林菀直接晕在考场。
“哦。”林菀嘴上答应，实际听不听话就看她心情了。
“待会记得复习。”郑思彤严肃地说，好说歹说劝林菀这尊大佛突击学习了几天，要是林菀自己放弃治疗，郑思彤得吐血而亡，所以她特地补充了句，“我会盯着你的。”脸上完全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
林菀突然想了一句话，“我会像鬼一样缠着你，永远”，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知道了，知道了。”林菀连连点头。
第二节晚自习林菀果然把课外书收起来了，其他东西背的差不多了，反正她写不出的话也会现场编，所以就破天荒背起了诗词，诗词背诵的大题她就没全对过，要么是忘了，要么是写错字了。
学习的效果真的是立竿见影，林菀感觉脑子很快就要长出来了，因为头皮已经开始痒了。
郑思彤隔几分钟就回头看一眼林菀，看她扶着脑袋皱着眉的样，觉得非常欣慰。
大概是学累了，林菀打了个哈欠，转头看向了窗外。
郑思彤看着她清秀的侧脸，只觉得岁月静好。
而林菀心里想的却是，这月亮还他妈挺圆的，是不是要十五了。
-
过了几天，月考成绩出来了。
林菀考得还不错，可能因为生物和地理出了很多原题，而那些题目正好郑思彤给她讲了。数学还是全班最高分，全年级第四好像，这次没因为粗心和看错题而丢分，因为听了郑思彤的话，最后十几分钟没用来在草稿纸上画火柴人，而是检查了一遍。
林菀还特地问了郑思彤，有没有给自己放水。
郑思彤的回答是：想给你放水，也没机会，有道题确实做不出来。
好吧，林菀听完这话确实小小的爽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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