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庄雨大道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邬临踏着自行车在一家店前停下,随后转头看向店铺的名字——
四明大药房。
他得胃癌已经两年了,剩下的时间不足一个月。
一瞬间竟然感觉有点恍惚,自己的一生,就这样快结束了。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在邬临掏出来看到来电人的那一刻时,他的心不由得一颤。
——任默,自己的前男友。
他抬头看了几秒钟的天空以防眼泪留下来,随后按下红色的拒绝键,并把那人拉进了黑名单。
做完一切后,他重新踏上自行车的脚踏,往回家的方向驶去。
曾不想,在十字路口时,迎面撞上来了一辆大卡车。
一瞬间,天旋地转。
人群的惊恐声在邬临的耳旁缠绕。
他不想睁眼看,也不想试图求救,而是想让时间过得快一点。
毕竟一个快死的人,干嘛还要浪费人类资源活下去。
他发觉,那些惊恐声在慢慢地离自己远去,自己的脑子和身体也变得越来越轻。
——自己真的要死了。
邬临一边这么想,一边思考下辈子要投胎到哪里。
但是上天并不打算让他就这么化为泡沫,就在自己闭眼接受地狱或者天堂的选择时,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机械的声音。
——【宿主您好,我是记忆系统1112,现在检测到您的记忆缺失,请问是否要找回记忆。】
邬临:“……”
“?”
不是大哥,什么玩意啊?!
环顾四周,只见无尽的镜面映照着彼此,构成一个光怪陆离的空间。他轻轻掐了掐手臂,痛感清晰,确认这不是虚幻的梦境。
邬临:“我一定要找回记忆吗?”
【宿主,如果不找回记忆,您会在三天后死亡。】
邬临:“……行吧。”
【好的宿主,现正在将您传输到第一个时期。】
刹那间,周遭的镜面仿佛被无形之手激活,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如同猛兽张开了吞噬一切的巨口,将邬临瞬间包裹其中。
--
“临哥?醒醒,你怎么管个纪律也能睡着?”
邬临本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奇怪地看了看周围。
学校教室里?自己为什么会在学校里啊?
【宿主,这是你的第一个时期的发生地点,要好好把握。请注意,在找回记忆的过程中,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您失忆,如果被发现,将会得到严重的惩罚。】
邬临一手撑着头一手揉着太阳穴,缓解那份突如其来的疲惫与不解,随后打了个哈欠问道:“传输的都这么突然?没有任何缓冲?”
【没有。】
“……”邬临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说,“一点都没有人情味。”
【嘻嘻。】
“……”
正当邬临准备继续吐槽时,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教室前排的某个身影上,心中涌起一丝好奇:“那是谁?”
第一排的赵童闻言抬起头问道:“啊?临哥你说啥?”
“……没啥。”
【宿主,那是政华高中的六边形战士和三班班长任默,你的同桌,同样也是你在寻找记忆路上的重要人物。】
“哦——”邬临闻言挠了挠头停顿了一会儿问道,“那我是?”
【宿主,您就是您啊。】
邬临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说:“我会不知道?我问我为什么会坐在这?”
【宿主,您是三班的纪律委员,同时又是政华高中的校霸。】
又是纪律委员又是校霸?!
精神分裂?!
邬临身子往后倒,背靠在椅背上,抱起胳膊“啧”了一声。
第一排的赵童听见后又问道:“临哥,你咋了?”
邬临抱着胳膊想了想,随后撑着讲台微微站起身弯腰凑近对方小声地问道:“现在几几年?”
“1996年啊。”
“那我是叫邬临吗?”
系统:“……”
赵童:“啊?是啊。”
“那我是纪律委员吗?”
“是啊。”
邬临还要继续问,但被系统无语的机械声打断了。
【宿主,您大名就是邬临,别人会叫您临哥,同样也是校霸和纪律委员。】
“哦——”邬临坐回椅子上,拖着长调问道:“那我被处分过吗?”
【有。】
“几次?”
【3次,不过宿主,这都不代表什么,您成绩好啊,而且——】
邬临及时打断:“我竟然还没被留校察看?”
系统:“……”
下一秒,邬临刚想趴回讲台上,就听到了系统炸天的惊讶声,导致自己一不小心踢到了讲台。
“……你干什么?”
【宿主,任默看您了!】
邬临无语地说:“看就看呗,和我说干嘛。”
【忘和宿主讲了,您的记忆恢复程度取决于您和重要人物的契合度,契合度一达到100%,您就会穿越到下一个时期。】
“一共几个时期?”
【无可奉告。】
邬临:“……”
系统又继续介绍。
【契合度每日24:00分更新。它取决于每天重要人物对您的心情变化值,后者就是您每天和重要人物交流相处的次数,呈正比关系。】
【此外,如果在一天内重要人物的心情变化值没有达到100%,您得到的记忆将会重置,反之则会得到一份有关记忆恢复的礼物,如果当天的心情变化值已达标,之后如果还有升高的就会累积在第二天。】
【最后,介于今天只剩下四分之三的时间了,所以今天目标人物的心情变化值只要达到78%就可以了。】
邬临一边用指尖在讲台轻轻敲着,一边在脑子里消化系统说的长篇大论,几秒后开口问道:“所以心情变化值一达到100%,这个值就会清零重新累积?”
【聪明。】
“……什么狗屁系统。”
系统:“……”
邬临就这么在讲台上呆坐了一节课,待到铃声响起,他刚想拿起书走回自己位置,就听到赵童问自己:“临哥,你——没事吧?”
“没事啊,我能有啥事。”
不就是失忆了吗。
邬临坚强地笑了笑,抬脚走到自己位置落座后转头看向任默。
“怎么了?”
“我和你熟吗?”
【宿主,您……】
邬临:“闭嘴。”
【哦……】
任默看着他的双眸,过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了中肯的回答,说:“还行。”
邬临闻言点点头,随后转回头问系统道:“心情变化数变了吗?”
【……并没有。】
“好吧。”
任默看着邬临,突然之间想抬手触碰,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对方这样的表现属实有点奇怪,但他自己也搞不懂现在是什么情况。
--
【宿主,现检测到重要人物的心情变化值为12%。】
“哦——”邬临抬手抓了抓头发,想了想又转头问道,“我和你做同桌多长时间了?”
任默转了一圈手中的笔说:“四天。”
“这么短?”
这三个字声音很小,导致任默没有听清,于是问道:“什么?”
邬临趴道桌子上摇摇头说:“没事。”
任默看着他的后脑勺,许久开口轻轻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没有任何的回复。
系统不忍心看下去了,于是发出了声音。
【宿主,任默在叫你。】
邬临“哦”了一声,随即挺直身躯,缓缓转过头,目光与任默交汇。
他的眼中,本应闪烁着熟悉的光芒,此刻却显得异常陌生而遥远,让任默心中不禁一揪。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邬临的声音虽轻,却难掩其间的一丝冷淡与距离感,让这简短的对话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微妙与复杂情绪。
任默轻抿双唇,似乎在内心挣扎,过了许久,终是未能吐露半字,两人的空气中瞬间开始弥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尴尬与沉默。
“?”
“算了。”
“?”
【宿主,现检测到重要人物的心情变化值为0%】
这一消息如同平地惊雷,让邬临猛地一拍桌面问道:“怎么还归零了?!”
任默见状问道:“怎么了?”
邬临揉了揉额前的碎发,眼中闪过一抹挣扎,最终似是下定了决心,对任默说:“你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任默闻言放下笔问道:“什么?”
邬临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却发现自己难以启齿。
不可能告诉对方自己失忆了,需要和对方接触才能恢复记忆。
——只要有个脑子是个人都不会信。
任默注视着他的眼睛,好像从中看出了他的内心,但也没有直接拆穿,而是点点头有点莫名其妙地说:“可以。”
“啊?我还没说什么事情啊。”
任默一手撑着头,续而把眼神更聚集了一点说道:“嗯,我知道。”
【宿主,现检测到重要人物的心情变化值发生了变化。】
邬临:“……”
“?”
邬临摸不着头脑了,自己啥都没干,怎么又变化了?
他微微皱起眉头问道:“多少了?”
【15%。】
“为什么会变?我啥都没干啊。”
【对不起宿主,我检测不到重要人物的心情变化值变化的缘由。】
邬临闻言,再次陷入沉默,心中五味杂陈。
此时,任默依旧保持着撑头的姿势,目光依旧落在邬临身上,仿佛在细细品味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与动作。
被这样直勾勾地盯着,邬临感到一丝不自在,他轻咳一声,试图打破这份微妙的氛围问道:“下节什么课?”
“英语。”
“哦。”
这一个字落地,两个少年之间陷入了奇怪的气氛。
最后还是任默扼杀了这份安静,放下手转头重新拿起笔说道:“做作业吧。”
“啊?哦。”
邬临回过神来,略显笨拙地应了一声,随后缓缓垂下眼帘,目光落在自己桌上的书本上,片刻后才缓缓拿起笔,开始埋头于作业之中,试图以这样的方式,逃避或是缓解那份莫名的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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