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连续下了三天的大雪在此刻终于平息。
云梓站在庄园的后院，摊开随身携带的日记本，嘴里念念叨叨了几句。
原本还铺满了一个院子的积雪在日记本合拢的瞬间便消失不见。
客厅里，姜鸢还在努力消化刚刚看见和听到的事，面上没露出太多表情，但心里其实走了一会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同意这份交易，我的病就能好？”
容菘点了点头，眼睛一眨一眨地盯着她，姜鸢也眨巴眨巴地回应。
随后又是一阵苦笑。
“菘儿，我也希望自己的病能好，但是……如果交易的代价是眼睛或是耳朵，这和废人又有什么区别？”
容菘突然感觉窒息。
不是喘不过气的那种窒息，是密密麻麻缠绕在心脏周围的压抑，是一种下意识的心疼。
“妈，我能养活你的。”
云梓刚进客厅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世人都说，若这世上真有能让人百病痊愈的奇法，那创作出这等奇法的人要么收费高昂，要么分文不取。
可是，这种奇法哪里能够让人白取，从古至今，凡人想要创造生命就必须要付出代价，这是铁律。
而让一个命数将近的人重获健康，这和在阎王爷面前划自己生死簿有什么两样？哪里是能白嫖得到。
云梓走到姜鸢身旁坐下，她没有开口，余光却一直看着母子俩。
听他们说以后的规划，容菘还自信说以后有钱了带姜鸢去走很多很多地方，看很多很多风景。
是啊，容菘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还有许多许多时光，可以陪伴家人很久很久。少年许下的诺言不知多久才会兑现，但总归许下的时候还是少年。
容菘说得有些累了，便有些依赖的靠在母亲肩上，但又怕母亲承受不住，脑袋一直没有完全压下去。
姜鸢笑了笑，按了按他的脑袋，调侃了一句：“这么大了，还这么粘人。”
云梓也是忍不住笑了，日记本在她身旁闪着些许光芒——那是交易快开始的预告。
云梓这才转头和姜鸢对视，话还没说，只听姜鸢来了一句：“我愿意。”
刹那间，周围空气凝固，所有的一切逐渐消散，容菘的身影渐渐淡去，不消片刻，天地之间，只剩下姜鸢和云梓。
云梓愣了愣，她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交易者。
姜鸢却好似知晓她的心思：“我就是一位被感情束缚一生的女子，菘儿说他想带我去看看世界，我又怎么可以辜负他的心意。”
云梓笑了笑，点点头。
是啊，姜鸢和她的母亲不一样，一点都不一样。
“理论上讲这个过程不会太久，但是有点折磨人，交易者不会感知到时间，所以会感觉过了很久很久，这是正常的。
除了会丧失五感中的一感外，没有其他危害了，值得一提的是，如果中途您有任何想要放弃的念头，都有可能让这次交易作废。”
姜鸢明白了，但心里其实还有点慌：“那个，一定要保持清醒吗？我怕我昏过去了。”
“不会的，您不会昏过去的。”
话音刚落，云梓被强制返回庄园客厅，并收到了来自日记本的警告：
契约者不该与交易者阐述过多内容，请谨记自己身份！
云梓：“……不是，就稍稍唠嗑了两句就是‘内容阐述过多’？还有天理吗？！”
容菘在一旁呆呆地望着云梓，见云梓终于看他了，才弱弱地问了一句：“是开始了吗？”
云梓：“嗯，这个是强制的，交易记录到日记本里之后，日记本会自动推演出交易执行时间，时间一到，交易者同意，交易立即执行。”
容菘努力消化着这些让人难懂的内容，才总结出了一点：“高科技。”
云梓：“嗯，要是日记本会说话，估计可以喷死你。”
容菘：“那日记本挺讨厌的。”
云梓：“……”来个人，这天快聊不下去了。
或许是想法太强，宿琉殇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里回来了。
云梓看见宿琉殇就两眼发光，她就知道她宿哥永远可以在她需要的时候闪亮登场。
“宿哥你回来啦！”
宿琉殇还没来得及关门，就看见云梓飞奔过来，一把按着她脑袋防止两人撞上。
“小心点，到时候摔了不算工伤。”
云梓嘿嘿一笑，看见了宿琉殇背后的蛋糕，她才知道宿哥干什么去了。
不过，庆生哪是一个蛋糕的事。于是乎，趁着姜鸢还在“治疗中”，云梓带着宿琉殇和容菘对着庄园就是一顿改造。
吊灯上挂彩带，窗户上贴气球，饭桌上摆放着美味佳肴，茶桌秒变精致甜品台，只是中间那个红桃蛋糕显得格外扎眼……
云梓是真的不忍直视：“宿哥，你究竟是怎么跟店家说的，给做了个寿桃……”
宿琉殇咳了咳……却也掩饰不了空气中的尴尬。
这时候，他那上司就活跃起来了，学着宿琉殇的口吻说道：“您好，我想要个蛋糕……嗯，不要卡通的，给老一辈的人过生。”
“老一辈”三个字他还特地加重了语气。
云梓有些无奈，她就知道，让直男处理这些事情是一个都干不好的。
宿琉殇挠了挠头，觉得这次自己就算狡辩也狡辩不了了，便退去二线准备碗筷了。
等他回到客厅的时候，姜鸢也回来了。容菘看着能走好路的母亲，对着云梓就是一通感谢，云梓已经习以为常，在容菘还没跪下道谢之前把人稳住。
比起容菘这傻小子的道谢，云梓更关心姜鸢现在的状况：“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姜鸢摇了摇头，笑道：“你说得对，的确是没有昏过去的机会。”
宿琉殇知晓那日记本的痛苦，也暗暗佩服姜鸢的毅力，把碗筷摆放好后便喊她们过来吃饭，四个人围着桌子坐下，吃着这些天下来最丰盛的一餐。
后来的后来，宿琉殇如承诺的那般，给容菘找了一份待遇不错的工作，姜鸢失去了嗅觉，但对她来说已经足够幸运了。
事情尘埃落定，宿琉殇把玩着有关容菘和姜鸢的青色记忆瓶，坐在猫咖里看向远处正和朋友谈笑的姜鸢。
突然，一只猫跳到宿琉殇腿上蹭了蹭他，打断了宿琉殇的走神。
他摸了摸这只白色猫猫，嘴角微微上扬：“他们的日子会好起来的，你说对吧猫猫。”
回应他的是猫猫享受似的眼神和一声慵懒的喵叫。
原谅作者这辈子没富过，不太清楚庄园里过生会是什么盛大样子，在网上搜到的图片也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如果真有富过的还望多多包涵（鞠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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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又是隆冬（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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