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她的脸像充了血一样,腾的窜红。立即别过脸去,埋下头,但是两只原本莹白的耳朵此刻沾染着绯色,暴露了她的困窘。
她手足无措,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阙何的反应却截然不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他找到重心站稳后,神色自若地系好裤子。看着耿元低下等脑袋,他没有什么表情,径直缓步走去洗手台洗手。
水龙头被打开,涌出来的水“哗哗”地流动。耿元听着,又是一个激灵,越听越不自在。水的流动,让她又想起了刚才的事情。
还有不该看到的东西。
洗完手后,阙何十分顾及耿元的面子,根本没有提起过这个事情,也当作没有发生过。看着耿元心不在焉的模样,他提醒耿元,“走吧。”
“嗯、嗯,好。”
耿元局促不安,一开口说话便是结巴。阙何突然想起刚才她不知道因为什么事,一副被吓到的样子。于是他垂眼,耐心地问道:“刚刚元元是被吓到了吗?怎么了?”
耿元听着,神色变得复杂。她刚刚确实是被吓到了,而且还是被吓到了两次!
她佯装平静,掩饰着内心的慌乱。仰起头来看向那抹奇怪的红外线。
“在那里。”她伸出食指,指甲被修剪得圆润干净,弯出月牙的弧度。她指向那个地方,“那里有红外线,好像有摄像头。”
阙何顺着手指望去,顿了两三秒,随后他不厌其烦地宽慰道:“那是放在架子上遥控的红外线,反射到墙缝里了。元元,不是摄像头。”
他叫“元元”的时候带着些许无奈和宠溺,耿元有时候像一个小糊涂蛋,在他眼里却可爱得出窍。
耿元听完话后,挠了挠头,“嗯”了一声。
-
第二天。
风萧瑟而起,干冷,但是相较前几天已经缓和许多。在这个冬末时节,地上铺满的枯槁落叶都一片一片地翻滚起来,刮在空中盘旋着。
校园偌大,庄重美观的教学楼布局林立着。布局合理,一树又一树的绿植繁盛,绿箩攀延后门的墙上像山间流光。校园走道是暗红色的,铺满了复古好看的的碎石砖板。
现在。
耿元有点无语。
因为她身后有两个穷追不舍的跟屁虫。
她加快脚步,但背后有一个胖子紧跟在她身后。他轻快地跳几步路,浑身的赘肉都会随着他沉重的步伐有节奏地颤动。
他满脸洋溢着热情的笑容,欢快地朝耿元走去,边大喊:“妹妹!”
耿元服了,她看见身边的路人听到喊声后,疑惑地转头看向他们。
她一个女生身后跟着两个彪形大汉,得多引人注目啊?
这两个人都是阙何的好兄弟,一个胖墩墩,一个瘦竹竿。耿元能认得,是因为以前胖墩墩经常来阙家找阙何,每次到阙家门口时,就会响起狂躁的机车引擎,轰隆隆的。
那段时间耿元因为要去从洛权区到平纷区上学,免不了一路上的舟车劳顿。有时回到家,实在抵挡不住困意便直接睡着了。但是每次都会被饭点过后,准时到达的引擎轰鸣声吵醒,仿若一个定时闹钟。
一被吵醒,耿元就会下楼吃饭,再开始就着台灯复习功课。虽然仍旧有些厌恶背机车声吵醒,但是也算随遇而安。
偶尔在路上碰见阙何和胖墩墩以及其他人在一块时,胖墩墩也会和耿元打招呼,所以他们也算是认识了。因为阙何的朋友蛮多,所以耿元不会全部记得,只知道两三个眼熟的。
而现在,耿元拉了拉双肩书包的带子,快步流星,想摆脱他们,不想和他俩有丁点瓜葛。
胖墩墩大冬天还穿着单件长袖,他刚在户外运动完,身上大汗淋漓,手臂上的刺青张牙舞爪,极其吓人。他兴冲冲地笑着,追上耿元,“妹妹,别走啊。”
“不是,你们一直跟着我干嘛?”
“不跟着你,我们没法跟何哥交代啊。”
“我哥叫你们来跟着我的?”耿元的内心闪过一丝质疑。阙何让他们跟着她干嘛?她又不是不会认路。
这时候,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瘦竹竿登场了。他脸上堆砌着笑容,两眼弯起眯成了一条缝,眼角处满是褶皱。就像一条哈巴狗,撅着尾巴摇啊摇,连连迎合道:“对啊,何哥让我们来关照一下你呀妹妹。说怕你找不到教室,或者怕有人欺负你。”
阙何的脾气暴虐,有人一惹到他,他就像炸药桶一样一点就炸。
生起气来非常恐怖。
但他对耿元却是十年如一日的有耐性。
“那好吧,但是你们跟远点。”她一想到她哥的暴脾气,不想因为自己祸及他俩,便勉为其难妥协了。
“好好好。”背后的两人连连答应,也真的和耿元隔得远了一些,一两百米左右,但还是紧随其后。
附中的指示牌很全,耿元按照提示轻轻松松地找到了教室的路。
身后的两个人很尊重她的想法,始终和她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所以没有像刚才那样惹人注意。
很快便到了高二(3)班,因为她此时也不晓得怎么联系老师,只得在班级后门干站着。此时正值大课间,班级里出入后门的人很多,来来往往。
她站了约五分钟,觉得尴尬万分。
正当她挪动了下步子,想退后隐着一些。有个人却直步上前来,手轻轻扣了下她肩膀。耿元愣住,回过头来,是一个女生。
她和那个女生四目相对,女生松开她的肩膀,问她:“同学,你在我们班级门口干什么?”
耿元定睛一看,眼前的女生气质飒爽,五官立体,说话像带风一样。耿元有点社恐,没想到会有陌生人来主动找她搭话,于是她有些糯糯地轻声开口:“我是转学生。”
魏宛白看见耿元一副乖乖好学生的模样,她又瞄了两眼在墙角畏畏缩缩的两个男生,像是非常怕被发现,鬼鬼祟祟的,躲在墙后面又偷偷地睨向他们这边。
她自然知道这两人是谁,这可是学校里的出名人物阙何的小跟班,经常打架斗殴,挨学校公告批评就没停过。
于是她凑近耿元的耳朵,神情严肃正经:“有两个人好像跟着你,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目的,你小心一点。”
耿元不用想都知道是哪两个人,她有些烦恼地抓了抓额边的碎发,有几根长发垂落了下来,贴在她的脸颊边。她有些无奈地解释道:“谢谢,没事的,那两个人其实是我的朋友。”
魏宛白听了耿元的话,心里闪过讶异,但最终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耿元又等了一会。
人们摩肩接踵地穿梭在走廊中。
上课铃声“叮铃铃”地清脆响起。
原本还在外面嬉笑打闹的学生都迅速窜进了教室里,分秒必争,跟灵活的猴子一样。
胖墩墩和瘦竹竿也不见了。
耿元侧目望向走廊,果然,老师正踩着高跟鞋朝她的方向走来。鞋跟敲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在空旷的走廊中异常清晰。
老师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穿着一身黑色职业装,干练十足。她督见耿元,犹豫了半晌,试探地问出口:“……耿元?”
“是我,王老师好。”
听见这个声音,耿元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眼前的老师叫王玉珍,被誉为附中骨干级别班主任。她是教语文的,耿元同她通过电话,她的声音很特别,低哑却带着几分柔和,所以她张口说话后耿元可以立马认出她。
王玉珍看见耿元认出了她,颔了颔首。随后,惊讶地问道:“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耿元听了后有些不知所措,她用食指指了指自己,呆呆地问道:“那我该去哪儿?”
“去办公室呀,傻孩子。”王玉珍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她早上接收到阙总提供过来的消息,知道耿元今天要来报道,按照规矩来说转学生应当来办公室,所以她便一直在办公室里等着耿元。
等了一个上午没等到,下午继续在办公室里等,生怕耿元来了后找不到她。结果到现在有课要来教室上时,发现耿元站在门口毫无动作?
如果这节课不是语文课该怎么办?那么耿元岂不是要等到猴年马月?
王玉珍有点佩服耿元的脑回路,她直接翻了翻没来得及看的二中成绩单。
起初她只是翻阅了耿元的资料,其中包括母校情况、相片、家庭情况等,刚刚能够认出耿元便是因为看过相片,而且刚才耿元莫名其妙地一个人孤零零站在走廊。
她便心存疑惑,随即一眼看出,这是那个新同学。
如今她翻了翻耿元在平纷区二中的成绩,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耿元在二中的成绩排名是数一数二,可惜这个成绩在附中也只能维持在中下游左右,毕竟附中竞争激烈。
但是好好培养她,也能成为个好苗子。
她睨了眼耿元,收起攥在手中的成绩单:“耿元同学你好,之前和你在电话里一起谈过,我们应该也算认识了。现在正式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做王玉珍,是高二(3)班的班主任,也即将是你的班主任。”
耿元看着王玉珍伸出来的手,她立马回握,随后说:“王老师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叫耿元,以后就拜托老师的教导了,谢谢老师。”
王玉珍看着这小姑娘乖巧得很,虽然成绩在附中不算出众,但可以栽培。此时她正乖乖地低着脑袋,柔顺的长直发头发扎在脑后,有根呆毛冒了出来。
附中的校园走廊很宽敞,足足有半个教室那么宽,奢侈非常。走廊外的清风轻轻拂过,木质藤蔓的清香弥漫开来。
教室里此时鸦雀无声,但是由于走廊面积很大,高二(3)班的学生们也听不见王玉珍和耿元的对话。
他们依旧保持着安静,不谋而合般,统一低头写着作业。不愧为附中的尖子班,秩序良好。
而王玉珍看了看耿元,感觉这丫头有点迷糊,性格不够机灵。刚转来学校,对于很多事情也许会懵懵懂懂。
于是她径直走去班级后门,在教室里环视了一周,最后当机立断,定格住一个人影。
耿元瞧见王玉珍在教室后门,随着一个男生背影喊了两声,但是全都被忽视。最后男生的后座用笔戳了戳他的后背,那个男生才如梦初醒,信步走了过去。
可以看出他自习得很专注。
但是男生从座位走到后门,再从后门走出来,整个人慢慢以揭面的形式出现在耿元眼前。
耿元惊呆了,这不是前段时间在医院向她问路的那个男生吗?
但是他好像已经把她忘记了。
他站在原地,看向她的眼神一片陌生。完全没有像她一般,眼神里溢出惊喜和意外。
好不容易在陌生的学校里遇到眼熟的人,耿元也没在意班主任是否在旁边,不由分说地脱口而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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