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妙清被拘在御书房整整一夜,子昼就在前殿,可也并不去看妙清。
其实妙清说得是对的,他也知道,甚至说他心中有气,也是对的,可他真的不甘心,当年,当权力摆在眼前的时候,他舍不下。
后来他登上了皇位,不是没想过收了妙清,但是他也知道,如果真的让妙清入了宫,她不会快乐。
可如今又见到妙清,那么真实地站在自己面前,这与自己在那儿想就完全不一样了,更别说她竟与承简成亲了。
到了第二日清晨,妙清才被方公公领着出了宫门,一出门就见到承简仍立在宫门外。
“赵大人,快带夫人回去吧。”方公公道。
“谢谢公公。”承简给方公公行了个礼。
说罢,承简拉起妙清往回走。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街两旁各家铺子刚刚开张,承简叹了口气,买了两个包子,热气腾腾的,递了一个给妙清。
“没吃饭吧?吃点儿吧。”
“你呢?你一直在宫门外,想是昨天就没吃了。”想到此,妙清突然忍不住了,哇哇大哭起来。
承简头一次见妙清哭成这般模样,又心疼又好笑,只搂住她,掰了一小块包子送到她嘴边。
妙清张嘴咬住,仍是边哭边嚼。
“你哭得这么凶,别人以为我欺负你呢,走吧,咱们回家了。”
至两人到了赵府,立马就有人回去通报,说二少爷和夫人回来了。
赵公君一早就去上朝了,也是为着进宫能打探些消息,倒是恰好错过了。
赵老夫人并着傅姨娘出来迎接,傅姨娘吓坏了,失态地上前拉着承简左看右看,赵老夫人知道她担心儿子,便也没有说什么。
“都别说了,你俩熬了一夜了吧?赶紧进去,叫下人伺候着洗个澡,睡一觉。”赵老夫人发话道。
等到两人洗漱完毕,回了房,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承简与妙清相对坐着,都不知如何开口。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妙清先打破了沉默。
“没什么想问的。”承简嘴硬。
“唉,也确实什么也没有,只是外面恐怕要有流言了。”妙清叹气道。
承简只哼了一声。
妙清知道承简还是有心结,可她自己也气啊,于是便觉得委屈,便不再理承简。
承简见妙清如此,也没好气,道:“事到如今,你便如何?”
“什么?”妙清莫名其妙。
“皇上对你旧情未了,你若是想与他再续前缘,我便放了你去。”
“你有病吧?你我已经成亲,你让我和他再续前缘?你最好是在说气话,不然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承简自知失言,稍稍缓和了语气道:“我确实不知你如何想,我自然不愿你离开,只是……”
“只是什么?”
“当日你我成亲,是我一力争取的,陛下有句话说得对,如果当初不是我出面帮你们家,还要求你嫁过来,你是不会与我成亲的,臻儿,我真的吃不准,至今日,你对我,到底是感激之情,还是夫妻之情,还是爱情呢?”
妙清见承简问得诚恳,态度也软了下来:“其实当日,也并不全是被逼的,总也是要嫁人的,嫁与你不比嫁给外面那些人强?”
“哎呀,你别笑,我就是这样的人,承简,我很自私的。但是与你相处了这么久,你在我心里,早就不是随便一个什么人了,你是赵承简,是我的夫君,我对你,我说不清楚,既有夫妻之情,也有依恋之情吧,这怎么分得开呢?再说子昼,我与他年少时的感情,现在想来,更多是同病相怜吧,那时候我遭遇变故,他四面楚歌,两个人都是愁云惨淡的,当然聊得来了,但是现如今,我们都不是当年的少年了,我对他早就没有那份感情了,实话说,他对我不过是还不甘心罢了。你想想,这哪儿来的爱情呀,你我二人才可能嘛!”
承简听了这话,心中高兴,便有些得意,又道:“你对我这般坦诚了,那我也应当告诉你一些事。”
妙清心头疑惑,只点了点头。
于是承简便将当初,如何找到何学士,如何提起要娶妙清,如何诓骗妙清进京,又如何解救汪家之事都和盘托出了。
“什么?你说你当初是向何学士指名道姓要娶我的?还故意让他传那样的话,让我进京与你相看?”妙清愣住了。
“你,你,你!”妙清语塞。
“对不住了,不如此,怕是你不肯嫁呢。”
“你,你什么时候起得心思?”
“这我倒没有撒谎,确实是听何学士提起你们家的事,才……”
“如此说来,这桩婚事,真是从头到尾由你操纵的了!赵承简!你太吓人了!”
“我……”
“可是,可是,我们这么多年没见过了,怎的你一听说我家有事,就动了那样的心思?”
“哎,我……”
“哦!难道你早就?”妙清虽然还在生气承简设下这么多陷阱,等着她跳,但一想起这都是为了与自己在一起,心下也原谅了他几分。
“是啊,那时候小,见了你,根本不知道怎么表达,连话都不会说了,你又与子昼那样,我就……我就更不知道怎么办了……”
“那后来呢?你这么做,就没想着有今日的后果?”
“我们分别了那么多年,我才知道,我还是想要你,想你在我身边,故而有那样的机会,我便不再退缩了。”
“可如果,承简,子昼也还没成亲,没继承大统,你会怎么办?如果我就是不愿嫁,你还会帮我们家吗?”
“我依然会这么做,我会想办法让你留在我身边,可是,也没有如果,不是吗?至于会不会帮汪家,当然会,因为就算娶不到你,我也希望你幸福。”
承简又柔声道:“臻儿,你知道吗?那时候我得知你给子昼,甚至给颜皇后都写了信,单单没给我写,我有多难过,我在想,你把子昼当爱人,把颜蕴当友人,那我呢?把你折腾来京城,也算是我的一个小报复吧,但是你又知道吗?再见到你,我有多高兴,我知道这次我一定能成,不成,我就打一辈子光棍!”
妙清见承简说出如此孩子气的话,也笑了,道:“你这么多动作,这么多谋划,竟瞒了这么久,也不嫌累!”
“这有什么累的,如今你在我身边,不就够了?”
如此这般,两人终于彻底解开了心结。
可扣留女眷这种事情,还是扣在皇帝的御书房,这是想瞒也瞒不住的,赵公君当天就知道了大概的情形,更别说宫里、朝中那起子碎嘴子了。
可这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当天皇帝又宣布遗爱,本来嘛,这是个好事儿,大臣们拿了赏赐,也不论多少,脸上皆光彩。
可这次子昼给赵家的赏赐,却大多是女性用品,钗环华服一大堆,这就叫赵家尴尬了。
外面谣言越传越离谱,几乎要坐实那夜皇帝和妙清发生了什么,赵家老爷子也越来越气。
“你俩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当初是承简一门心思要娶你进门,我原本是不同意的,你的家世,你自己也清楚,是配不上赵家的,但是承简喜欢,我也拿他没办法。你进门之后,也确实孝顺知礼,我也渐渐对你另眼相看。”赵老爷子叫来小夫妻二人,沉声道。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怎么会和陛下有纠葛?承简,你是怎么想的?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爹,儿子知道,娶妙清是儿子一力促成的,与妙清无关,至今日,发生这样的事,儿子也有预料,爹不要责备妙清。”
“你知道?你都知道?你是鬼迷了心窍了!眼下,倒是你来教教老夫,怎么办?外面那些风言风语已经叫我抬不起头了,你就不害臊?”
“没有的事,有什么可害臊的?”承简呛声道。
“你还真是没脸没皮啊?以前我倒没发现你脸皮这么厚!好,就算你不要脸了,那这前程呢?”
“不要也罢!”
“你!”赵老爷子一下子起身,就给了承简一脚。
“好,前程不要了,那这个家呢?赵家要是因为你,因为你们两个,被针对了,惹了祸事呢?”
“如果就因为儿子的事,连累了赵家,这皇帝,不跟随也罢!”
“逆子!”赵老爷子一口气没接上来,大声咳起来。
妙清赶紧上前,给老爷子拍背,却被老爷子一下子推走了。
“爹!是儿子的错,臻儿没有任何错。”
说罢,便将所有的事都告知了赵老爷子。
“你干的好事啊,你还真是运筹帷幄啊?你明知道陛下和妙清以前的关系,还要去招惹,你倒是个情种,我竟不知道咱们赵家还有这样的儿子?”
赵老爷子又坐回椅子上,慢慢恢复了理智。
见妙清低着头立在一边,赵老爷子招招手,道:“罢了,也是我这个儿子不省事,我也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的老糊涂,事情已经发生了,眼下外面那些脏话,只能等着时间久了,慢慢消散了。至于陛下那里,你们两个都小心着些,如今只能做小伏低,当今圣上可不是个好糊弄的,如今他已经掌权,往后必是要有大动作的,对你们,他还是顾念着旧情的,不然想处理你们,一定会做得更凶险。你那个侍讲也别做了,上书请罪告假吧。至于妙清,我会叫太太时常进宫,就希望皇上看在我的老脸上,不要再穷追不舍了。”
如此,承简便彻底告假赋闲了,而赵老夫人则时常进宫与颜皇后、楼太后聊天,并且有意传达一些消息,大致就是妙清在家常与承简吵架、生了嫌隙之类,好叫皇上听了心里平衡些。
子昼见承简和妙清确实不好过,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便也渐渐不再追究。
另一边,他也忙于朝政,确实没有时间匀出来理这些儿女情长之事。
到了年底,汪家又传来德润得子的消息,这也让妙清振奋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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