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九经换了身衣服,进了内殿,这里除了他,无人能踏入。
内殿的博古架后头,空气中微微泛起涟漪,犹如一面透物的镜子,司九经面不改色踏入其中。
不过瞬息,就来到了浮玉山。
今日天气甚好,司九经到时,刚好看到师祖在躺椅上闭目,脸上盖了张——叶子。
她前面立了根鱼竿,透明的鱼线垂在水里,司九经刚迈出一步,水里忽然有了动静。
鱼竿颤巍巍被压弯,鱼线不停晃动,只见师祖指尖微动,鱼竿提起,鱼钩上赫然挂着条鱼,只是这鱼,他没见过。
“来了?”花静禅慢吞吞拿开盖在脸上的遮光叶,坐直身体。
司九经走到跟前,刚要行礼,身体便僵住了。
“年纪不大,却总是这般老成,在我这不拘这些礼节。”花静禅对这些本就不太在意,只是司九经每次总是过于正经严肃。
就连墨麒都不会这样,更别说凤芝了。
“是,师祖,这是什么鱼?弟子从未见过。”司九经看着仍被提在半空中挣扎的鱼,这鱼明显和他平日里吃的不同。
通体幽蓝,散发着幽幽地蓝光,鱼鳍很大。
“这是寒鱼,专门为你准备的,食用寒鱼能助你修炼,提升修为,我观你体质,似有极寒之体的资质,只是——”
“只是什么?”司九经追问,他眼里疑惑。
花静禅看他疑惑的样子,最终没说什么,“没事。”
昨夜见到司九经动用灵力,花静禅终于确定,司九经的体质极有可能和司贺岐一样,是极寒之体。
之前之所以不敢确定,是因为司九经的极寒之体,似乎未开发?
今日,花静禅便打算给司九经试试,他是否真是极寒之体,这寒鱼的确是专门为他准备的。
若司九经当真是极寒之体,若不激发,修炼进境会无比缓慢。
并且她想要弄清楚司九经的体质到底是什么情况,因为她从未见过像司九经这样如此奇怪的情况。
花静禅隔空摄物,手腕微动,通体幽蓝的寒鱼便在她的掌心凝成一枚幽蓝色的丹药,随后浮在司九经面前。
“把它服下,盘腿打坐,放开神识,不要抗拒。”
司九经并未有任何犹豫,捏住面前的丹药放进嘴里,丹药入口即化,他当即盘腿坐下。
刚入定,便感觉到一股极寒之气从丹田内升起,流转在全身经脉,他的体表逐渐覆了一层霜。
花静禅双指轻点在他的眉心,闭目神识已然进入司九经体内。
神识不断游走在司九经周身经脉,眉头却越皱越紧,良久之后才睁开眼睛,“运转灵力,引动极寒之气在经脉游走,转化为自身灵力。”
司九经闻言照做,他的经脉微微刺痛,却还能忍受,将这股极寒之气转化为自身灵力,体内内景隐隐有结丹的征兆。
而花静禅却在垂眸思索,司九经的极寒之体和司贺岐的不同,她还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体质。
确实是极寒之体不假,可司九经的极寒之体却像是后天而成。
可这根本就不可能,凡是修炼之人都知道,资质乃是先天天赋,无论后期如何也求不来,这是常识。
例如司贺岐的极寒之体就是天生的,再比如烈阳之体、五行灵体,天魔之体,这四种体质乃是最上乘的先天资质,修炼速度远超常人,战力能够跨越小境界越级而战。
再次一点的,比如金灵之体、木灵之体等,不管哪种体质都从来没有后天成就的例子。
更甚至就连她这在仙域乃至神域中都万中无一的混沌圣体,也是先天幻化而成。
简直怪哉!
难怪司九经拥有极寒之体却不显现,或许是后天而成的原因。
他的极寒之体并未被彻底激发,否则依照极寒之体的资质,就算人间灵气稀薄,也早就该结丹才是。
可谁能有这个能耐,能让人后天拥有先天体质。
花静禅思索良久,心中隐隐有些苗头欲要破土而出,然而还未等她抓住这一闪而过的念头,天空中突然响起闷雷。
后天练就的先天体质乃是逆天而行,这是天道所不容许的,要不然这人人都能通过某种方法拥有先天体质,岂不是乱了套。
“不好!”想到这,花静禅突然意识到,若是司九经现在激发极寒之体,会引动天道降下雷罚。
刚要让司九经停下,却发现他竟有结丹的征兆,若是强行停下,轻则修为倒退,此生再无法进境,重则神魂尽散。
此时已经不能停下,只能——
花静禅将一道神力打入司九经眉心,护住他的神魂,随后在他周身设下结界。
做完这一切,天空的云层翻涌,不过瞬息就暗了下来,铅灰色的云层遮天蔽日,厚重的云层中弥漫着闪电,浮玉山上空不断聚集着雷电。
沉重的威压铺天盖地压下,整个浮玉山的生灵都瑟瑟发抖,俱都匍匐在地,不敢冒头。
花静禅面色凝重地望着天空,这天道果然不容许司九经这样的人存在,雷电不断翻涌凝聚,隐而不发,竟是九九八十一道天雷。
那些先天体质的天才,结丹时也不过是降下七七四十九道天雷。
如今司九经结丹,竟要降下天级雷罚,显然是冲着他激发的后天极寒之体而来。
花静禅看向一无所觉的司九经,他还在结丹,浑身透着金光,全身的灵力都在凝结金丹。
“师祖,这是怎么了?”墨麒现身,一脸凝重地看向天空。
凤芝手里还拿着桂花糕,他们二人刚刚在屋里,听到动静出来,就看到这副景象。
凤芝满脸惊讶,指着不断凝聚的雷电,“天级雷罚,竟是天级雷罚!”又看向盘坐在地的司九经,“就他?结个金丹能引动天级雷罚?”
“墨麒,凤芝,你们二人速去查看浮玉山的情况,远离这里,我会在鸿蒙殿设下结界,尽量将天雷控制在此处范围内。”
“但若波及到山下,你们尽量出手救下山下百姓。”花静禅交代他们二人立即离开这。
“师祖,可你这里 ... ... ”墨麒闻言却是有些担忧。
这雷罚很明显是冲着司九经来的,他不过刚进阶金丹,根本就扛不住这天级雷罚。
可师祖若是为了帮他,便会引来天道一同惩罚,两人一起劈。
虽说师祖是上神,可也正因如此,上神引动的天罚会更恐怖,就连他和凤芝都不一定能抗住,所以师祖才会让他和凤芝离开。
“听话,区区天罚还不足已让本上神出事。”花静禅语气不容置疑,目光冷凝。
墨麒看了一眼被护在结界中的司九经,“师祖,我和凤芝就在山下守着。”
凤芝却满脸气愤,“我不要,我要陪着师祖。”
花静禅笑容温柔,拍拍凤芝脑袋,“凤芝,听话。”
她转而看向墨麒时语气严肃,“带凤芝离开,你们留下反而徒增麻烦,让我分心。”看着一脸担心的墨麒,语气缓了缓,“别想太多,我不会有事。”
墨麒点头,拉着凤芝说道:“我们走,别让师祖分心还得顾着我们。”
凤芝原本还不愿意听到这话才停下挣扎,“那师祖,我们就在山下等着。”
“好,去吧。”
待墨麒和凤芝离开,花静禅腾空而起化作一道流光掠向鸿蒙殿上方,广袖一杨,磅礴的神力铺开,竟在殿宇上空织就一道半透明的结界穹顶。
“万物归一阵,起。”她又连续在虚空中虚点,无数流光落在浮玉山的四面八方。
那些流光落地即化作灵光,连成一幅巨大的阵图,将整座山罩住,山中的幼鹿等生灵都被阵法护住。
万物归一阵落成时,被天雷威压压得快要透不过气的浮玉山生灵这才得以缓口气。
天空中的铅云像浸了墨,沉甸甸地压在浮玉山巅,银紫色的雷弧在云层翻涌,每一次闪烁都让空气里的灵力炸得噼啪作响。
天级雷罚的威压压得人踹不过气来,就算是修为达到了登仙三境的人,若在此,怕是也得被压弯了腰。
司九经周身的极寒之气疯狂凝聚,随着金丹的凝实,他的极寒之体正被激发。
八十一道天雷在天幕上隐现,犹如悬着的屠刀。
司九经盘坐在庭院里,丹田处凝结的金丹虚影若隐若现,极寒之气从他身体里往外渗,就连身下的青砖都结了层冰碴。
他本该在突破的最后关头稳住心神,可雷罚的威压已震得他识海发疼,好在有花静禅的神力护住他的神魂和识海,才不至于让他的识海被威压当场震碎。
偏偏在此刻极寒之体激发被天道感应到,雷劫来得比任何金丹修士都要狠戾。
“凝神。”花静禅的声音突然落在他耳畔,下一秒,一道温煦的灵力就顺着他的眉心进入,像暖泉一样牢牢裹住他摇摇欲坠的神魂。
司九经勉强睁开眼,看见师祖挡在他身前,身上的银丝云纹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透明的结界如琉璃罩住他周身,将外间的雷威隔绝大半。
第一道天雷恰好劈落,银紫色的雷柱砸在结界穹顶上,整个鸿蒙殿的殿顶瓦片尽数崩碎,她却稳稳立在雷火之中,身前结界纹丝不动。
随后,第二道、第三道天雷接踵而至。
八十一道天雷如同暴雨般砸向鸿蒙殿的结界,每一道都带着撕裂神魂的威压,花静禅的广袖很快被雷弧灼烧得焦黑,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丝。
可她身影始终稳稳站在那,未曾后退半步,硬生生将所有的天雷都挡在结界外,没让半点余波触及司九经。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狼狈,哪怕是万年前的上古神域之战,也不曾这般狼狈过。
当第八十一道天雷宛如瀑布轰然砸下时,结界出现裂纹,花静禅掌心灵力疯狂地汹涌而出,朝着砸下的天雷推去,硬生生抗下这道天雷。
可天道的怒意未曾平息,上神护佑天道不容之人,本就是逆道而行。
一道比之前所有天雷都要粗重的暗金色雷柱突然从云层深处劈下,带着“神威”直取花静禅心口。
她避无可避,只能硬接。
暗金色雷柱穿透她的护体神光,狠狠砸在她肩头,她闷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花静禅两指并拢掐决,神力光盾铺开挡在身前,目光落在身后司九经身上,他周身的极寒之气已与金丹虚影融合,突破的灵光终于稳定下来。
她望着司九经身前的金丹,缓缓拭去嘴角的血迹,哪怕肩骨被天雷震裂,也没让护山的阵法和他周身的结界有半分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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