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放学，与宋诗年一起走到校门口分别后，楚楹费劲地踮起脚，在拥挤的人潮里用目光寻找季家的车。终于，她看见了街口拐角处熟悉的保时捷。
她背着书包从人群的缝隙里挤了出去，拉开车门坐上去。
司机等楚楹上了车，踩住油门出发。
季柠舒瞥见楚楹坐了上来，倒没有像往常那样扭过脸看窗外的风景，反而凑过来，试探性地问楚楹：“你是不是和商耀谈恋爱了？”
楚楹坐直了身，俯一看见季柠舒那张涂了粉的精致脸蛋离她这么近，吓了一跳。
季柠舒每天上学都要带着她的小镜子，刘海是精心打理的，素颜霜是必须涂的，偶尔还会偷偷涂口红。
但今天，她的妆格外精致。
楚楹忍不住问：“你今天化妆老师没发现吗？”
季柠舒翻了个白眼，“你傻了啊，今天下午是社团活动，老师才不会管。”说完，她又目光犀利地看向楚楹，“喂，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楚楹轻描淡写道：“我没有和商耀谈恋爱。”
季柠舒轻嗤了一声，“我们年级现在都传遍了，你今天上午去找商耀，他原本在睡觉，你把他叫醒了。之后他居然没翻脸，还和你在走廊上聊天，聊完了还拿了件你给他的衣服回教室。”
楚楹眼皮都没抬，“那又不能证明我和他谈了。”
季柠舒盯了楚楹几秒，忽然冷笑道：“没想到你连这都不承认，真是装货。”
“装货？”楚楹慢慢咀嚼着这两个字，感觉自己气笑了，“季柠舒，你少刷点慢脚和短剧吧。”
“和这些有什么关系？”季柠舒下意识反驳，忽又回过神，“你别故意转移话题！”
楚楹眸中流露出疲惫，她懒得再和季柠舒纠缠，于是随意应道：“嗯，我就是和商耀谈了，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季柠舒笑了声“果然”，低头在手机屏幕上疯狂打字，打完字又抬头看向楚楹，讥诮道：“看来你是怕以后离了季家，没有这么好的生活条件，所以迫不及待地去攀商家这个高枝了。”
商家的产业涉及石油、天然气、新能源等关键资源，在洵城，甚至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豪门。
不少人也想通过商耀巴结商家，但是商耀性格桀骜不驯，离经叛道，想和他结交的人最后都悻悻而归。
楚楹下午刚刷了两套物理题，此时格外疲惫，没什么精力去和季柠舒理论，便顺着她的话说：“嗯，我就是想攀高枝。”
季柠舒一脸“果不其然，又被我猜中了”的表情，她修长葱白的手指抚过自己绸缎般柔顺的头发，慢条斯理地说：“小地方出来的人就是这幅没见过钱的穷酸样，你上赶着的样子可真给我们季家丢脸。”
楚楹掀起眼皮，唇边勾勒出一抹浅笑：“那说明我很有本事，从小地方出来也能让别人看上我。你有本事，你怎么不和商耀谈?”
季柠舒闻言差点扯到自己的头发，她气得嘴唇颤抖，语无伦次。
“楚楹!”
*
“妈妈，我回来了！”
季柠舒换下鞋子后飞奔进秦惠的怀里，秦惠温柔地摸了摸季柠舒的头，问：“今天过得还开心吗？”
“原本是开心的。”季柠舒嘟了下嘴，目光投向楚楹，一字一顿地说：“但是被某人打扰了心情。”
秦惠放在季柠舒头顶的手一顿，看着在门口换鞋的楚楹，轻声问道：“楹楹，你和柠柠又闹矛盾了吗？”
楚楹换好鞋，走到客厅里，十分自然地揽过季柠舒的肩膀。她身高一米七三，比季柠舒高了十厘米，季柠舒在她怀里显得小鸟依人，“我和妹妹关系很好。”
季柠舒一阵恶寒，嫌弃地拍开楚楹的手，“谁跟你关系好了。”
楚楹摊了下手，表示不是自己的问题，坐到沙发另一边去了。
沙发这边，秦惠一边给季柠舒递剥好的水果，一边聊天，时不时传来笑声，简直是一副母慈女孝的温馨画面。
楚楹自觉多余，默默提起书包上楼回自己的房间。
这种场面，她已经见过无数次了。
楚楹咽下喉咙间那点淡淡的酸涩，漫不经心地想，大概她再多练习几年，就可以做到心无波澜了。
“楹楹，你回房间干什么，马上要吃饭了。”秦惠瞥见楼梯上楚楹的身影，喊道。
楚楹头也没回，“我放书包。”
“姐姐整天都那副谁也不爱理的样子，妈妈你别管她了。”季柠舒抱住秦惠的胳膊小声说。
秦惠叹了口气，略带倦色的眉眼间染上一丝担忧。
吃饭时，三人围着偌大的饭桌坐下，桌上菜肴丰富。
楚楹看见空着的位置，问道：“季叔叔不回来吃饭吗？”
“他最近出差了。”秦惠说。
“对哦，我爸说他回来时要给我带礼物，我问他带什么，他还神神秘秘的。”季柠舒笑吟吟地说，眼睛里藏不住期冀，在灯光的映照下亮晶晶。说着，她像是不经意地看了眼楚楹。
楚楹安静地埋头吃饭，不再加入聊天。
“柠柠，今天我做了你喜欢吃的糖醋鱼，多吃点。”秦惠面带笑意地给季柠舒夹菜。
“嗯。”
“楹楹，你也吃点。”
“不用了。”楚楹突然出声。
她放下手中的筷子，缓缓道：“我不吃鱼。”
她忽然觉得有些可笑，这么多年，她妈还是记不得她不喜欢吃鱼啊。
秦惠夹菜的的手一顿，神色有些无措，“抱歉，妈妈忘了……”
“姐你别挑食了，好歹也是妈妈辛苦做的。”季柠舒悠悠道。
楚楹抿起一个笑，“我不吃，你刚好多吃一点，不好吗?”
季柠舒冷冷“哼”了一声，用筷子狠狠戳了下碗里的饭。
过了一会儿，见饭桌上的气氛又和谐起来，秦惠问道：“你们俩最近成绩怎么样？”
季柠舒脸上的表情变得别扭，“妈妈，吃饭的时候就不要问这种问题了吧……”
“妈妈想了解一下你们的学习情况呀。”
季柠舒顶不住秦惠关切的目光，瘪了气一样的小声说：“我这次周考被数学老师单独叫到办公室骂了。”
秦惠皱眉，“怎么能骂人呢？”
得到秦惠的支持，季柠舒瞬间眼眶一红，委屈的情绪涌了上来，“我们数学老师真的超凶，特别是对成绩差一点的学生，说话特别大声。他还唯分数论，对那些成绩好的学生他就轻言细语的。”
秦惠温柔地拍了拍季柠舒的肩，“下次我去找你们老师聊聊。”
季柠舒感觉心情舒服了一点，继续说：“我现在才知道我们班好多人都在校外上小班课，我就说我的成绩怎么可能差他们那么多……”
秦惠：“刚好前两天隔壁的李阿姨给我介绍了一个洵城有名的一对一培训班，咱们这就报上，绝不能落后了。”
季柠舒点头。
秦惠又看向一直没出声的楚楹，“你呢？”
楚楹慢吞吞将嘴里的肉嚼完，才想起什么似的回道：“哦，我们数学老师问我要不要报学校开的数学竞赛班。”
季柠舒忍不住问：“我们班数学老师怎么没提竞赛班的事？”
“数学竞赛班只有20个名额，大部分人应该都是从英才班选。”
秦惠正准备说话，季柠舒却眼睛又红了，带着哭腔出声：“你是不是故意嘲讽我？”
楚楹：……
请苍天，辨忠奸。
她真的只是单纯回答季柠舒的问题而已啊。
一旁，秦惠手忙脚乱地安慰起季柠舒，过了一会儿又抬头看向楚楹，无奈道：“楹楹，你少说两句吧，别刺激柠柠了。”
楚楹低头看向自己的碗，深深叹了口气，如果她的无语能够量化的话，大概能汇成一片汪洋。
她还是埋头吃饭好了。
另一边，断断续续的传来秦惠安慰季柠舒的声音：“咱们不参加竞赛班也没事，高考照样能上好学校。实在不行，爸爸还能送你出国读书呢。”
“而且，女孩子学数学竞赛很难出头的，上了那个竞赛班也是浪费时间……”
听到这里，楚楹捏紧了筷子，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她一定要报数学竞赛班。
*
吃完饭回到房间，楚楹锁上门，打开手机，点进一个对话框发消息：
「上号。」
对面很快回。
「柠檬芝士：来了。」
接着，楚楹和网友“柠檬芝士”一起组队厮杀了好几局，直到感觉胸腔里积聚的乱七八糟的情绪全被耗尽，她才放下手机，仰倒在垫着柔软靠背的椅子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消息提示音重新拉回了楚楹的注意力。
「柠檬芝士：感觉你今天杀气很重。」
楚楹拿起手机打字。
「不吃葡萄：你的感觉很对。」
「柠檬芝士：心情不好？」
楚楹看着打出的“嗯”字两秒，又慢腾腾删掉，回道：
「不吃葡萄：没有，只是今天游戏瘾特别重。」
「柠檬芝士：……」
「柠檬芝士：这个理由拙劣到我已经没有吐槽的**了。」
楚楹莫名被逗笑，她盯着消息，快速打字。
「不吃葡萄：那什么样的理由才比较有说服力？」
「柠檬芝士：比如，你来大姨妈了。」
楚楹无语。
「不吃葡萄：你能不能不要刻板印象？来大姨妈就一定脾气不好吗？」
「柠檬芝士：你上次来大姨妈的时候直接把其他队友骂到下线了。」
楚楹：……差点忘了这事。
追更的宝宝可以多多评论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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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Chapter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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