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型落地窗外,狂风卷起千层雪,轻舟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个瓷白色的圆形大浴缸里,浴室里氤氲着一股白檀香味。
“哇……太香了吧!”
浴室门外的地毯上,一根鹿皮腰带宛如一条蛰伏已久的眼镜王蛇,伺机窥探一墙之隔的猎物。
同样蛰伏的还有靠坐在墙边,衣衫不整的于笠炵。
他的后脑勺紧贴着墙,衬衣大喇喇敞着,被汗湿透了,搭在光洁大腿上的手用力蜷着,通红的手背盘虬着一根根青色血管,像是随时会爆掉。
“好多泡泡喔!”
浴室内频繁地传来甜诱的声音,点燃了于笠炵瞳孔里的星火,霎时烟火四射,他的手心也磨得滚烫。
不过是去厨房准备了一点吃的,再回来时,轻舟便赤条条地躺在床上。他猜想着,一定是穿着蓬蓬裙睡觉不舒服。
锁骨、手腕和脚腕,因被灵绳束缚出现不同程度的红痕,使他产生一股摧毁和虐凌的冲动。
他立刻将未着寸缕的轻舟从床上抱到浴室,再放进按摩浴缸里,打开温水,再逃也似地躲在了浴室门外。
孩童般无邪的笑声不断冲击着于笠炵脆弱的耳膜,他不停地咽着口水,直到耳朵轰鸣,什么也听不见了,才从地上捡起皮带。
刚将皮带穿进西裤裤袢,于笠炵就听到门内传来一声吃痛的——
“哎哟!”
他顾不上扣皮带,撞开门窜了进去。
轻舟斜坐在浴缸外的台阶上,湿漉漉的头发披散着,滴着水,肩上挂着将落要落的白色浴袍,手指正在揉搓细嫩的脚踝。
于笠炵大步走上去,蹲下身,托起她的脚架在自己的大腿上,紧张地左右检查,“你扭到了?”
灵绳被拉扯得晃动起来,光芒在于笠炵眼下流淌着,因为脚踝上的灵链束缚住了轻舟的魔法,她比从前笨拙,摔跤是可能的。
轻舟的腿往前一滑,整个人都滑到了他的怀里,头发上的水甩得到处都是,于笠炵的衬衣再次湿透了。
这一滑让于笠炵始料不及,他单手撑着台阶,稳住身体,另一只手揽着轻舟的腰往自己怀里一带,生怕又摔着她。
这时,一根淡粉色指尖指向他的脸,“笠炵叔叔,你开口说话了!”
于笠炵一顿,手上的动作停住了。
又被小天使戏耍了?
还以为自己能坚持多久不说话。
“你的声音真好听。”轻舟发自肺腑地表扬道。
于笠炵靠坐在浴缸外壁,由着对方压着在的大腿上,只不过那双明媚的大眼正在打量着自己几乎半裸的上身,他有些不自在,刚想抱她起身,耳边又传来一句——
“笠炵叔叔,你有腹肌耶。”
于笠炵嘴角一抽,天使难道还关注腹肌?
他也忍不住委屈,这不都是体力和恨意无处发泄,才拼命地在健身房练出来的。
“摸摸。”
轻舟软乎乎的手贴上了于笠炵的腹部,他霎时间血气翻涌,被摸了好几下,他受不了地抓住对方的手腕,乌黑的眸子注视着她。
轻舟的浴袍有自己的想法,骨碌滑了下去,露出半个香肩,白皙的锁骨也在灵绳的衬托下更加夺目。
两人四目相对。
“……”
轻舟紧贴着于笠炵火热的身体,软声软气地说了令对方流鼻横血的三个字,“太大了……”
直到回到房间,于笠炵才回过神,“太大”指的是浴袍,他默默地取出烘干机,提到梳妆台前,把烘干器罩在轻舟的头顶。
“你再说说话好不好?”
“……”
一阵沉默,房间里仅有烘干机运作的沙沙声。
轻舟退一步:“一个字就行。”
十秒钟后,于笠炵喉结上下一滚,“唔。”
烘干机“滴”一声,于笠炵取下烘干罩,望向镜子里的轻舟。
鹅蛋脸、杏花眼、小翘唇、天鹅颈……
咳咳!
他用拳头抵在唇间,垂下眼,不能再往下了。
“笠炵叔叔,你三十了对不对?”
轻舟甩了甩飘逸的长发,起身到于笠炵身前,双手自然地圈到他的脖子上,仰着脸:“中国有一句名言,‘男人三十一枝花’,果然是真的,你就像花一样好看呢。”
于笠炵垂着眸,目光隐忍。
很快,颈上一空,两只秀臂移走了,移到了她自己的小腹上。
“我饿了……”
于笠炵唇角一勾,什么话也没说,领着轻舟穿过长廊,来到了纯白色为基调的雪山餐厅。
半个小时后,轻舟望着满桌热气腾腾的晚餐,不可思议道:“哇,你可太厉害了!我可以开动吗?”
于笠炵点了点头,他一向生活自理,习惯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被表扬的他,似乎心情不错,立在餐桌前,手指轻敲着台面。
轻舟狼吞虎咽的样子属实太可爱了,他移不开视线。
“橡爷爷还好吗?”
冷不丁的,轻舟嘴里飘出这么一句。
于笠炵手指一抖,显然没想到对方会提到橡伯。
“他,不在了。”
轻舟用餐巾擦了擦嘴,仰着脸:“对不起……”
极低的三个字如同一道紧箍咒,捆在于笠炵的头上,不得安宁,以至于这一天他的情绪都不高,愣是将沉默持续到了夜晚。
这个季节的南极,昼极长,夜极短,晚上九点,天还亮着,不过天色是青蓝色,还刮着暴风雪。
轻舟的卧室里有两扇大窗户,拉开窗帘就能看到壮观连绵的雪山。
外头虽然零下十几度,卧室里却很温暖,两人并排坐在窗边,手里捧着一杯热茶,忽地,雪地里出现了两只灰毛黑顶的鸟。
轻舟眼睛一亮:“白昼鸟!”
“唔。白昼鸟追逐阳光,从北极到南极,每年迁徙数万公里,永不停歇……”
这是两人重逢后,于笠炵第一次说这么多字。
轻舟开心地感叹:“好浪漫!”
直到白昼鸟消失在他们视线里,夜才真正来临。
轻舟收到干净的新睡衣时,眼都笑弯了,当着于笠炵的面就要脱下浴袍换睡衣。
于笠炵轻咳了一声,快速背过身去,尽管先前已经看过了,却还是无法光明正大地直视,这大概是作为人类的天生的羞耻感。
“我不介意哒,反正我也看过笠炵叔叔啦。”
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了,于笠炵转过身,轻舟像孩子一样扑到床上,头钻到毛绒靠枕里咯咯笑,两只雪白的脚丫悠闲地晃着。
“晚安。”
于笠炵丢下两个字,往门口走。
蹬蹬蹬——
一道身影光速地挤到他跟门之间,甚至踩在他的皮鞋上,紧搂着他的腰。
“不许!我要笠炵叔叔跟我一起睡。”
于笠炵往后一退,撞到了坚硬的门上,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抱我起来。”轻舟眯了眯眼。
许久,于笠炵如被施了魔法的提线娃娃,听话地托起轻舟,往床边走去。
若从身后看,于笠炵的步伐极度紊乱。
走到床边,他将轻舟放在床尾,哑着嗓子问,“你确定?”
“当然确定。”
洗完澡,他躺到了轻舟身边。
轻舟缩在他的怀里,充满了依恋:“笠炵叔叔,你好香。”
奶糊糊的声音使得于笠炵几乎要发疯了,他往后退一寸,对方就前进一寸,非要缩在他的怀里。
这是在考验自己吗?正常情况下,像他这种憋了三十年的母胎solo,美人在怀,是无法经受这种考验的。
“舟仔。”他轻声喊道。
轻舟仰起脸,轻轻撞他的下巴,“你再叫一遍。”
“舟仔。”于笠炵垂下脸,唇挨着光洁的额头,短暂地停留了两秒,他说,“你这样……我受不了。”
“你想亲我是吗?”
于笠炵:“……”
这么直接吗?还没想清楚怎么回答,他的唇就被两片湿润、软绵绵的“棉花”给黏住了。
他的脑子瞬间宕机了,睫毛不停地颤抖,身体不自觉地紧绷起来,本能地将棉花含在嘴里,以舌相抵。
轻舟也瞪大了眼,感受到一串极细的电流从唇间窜进了脑门,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涌向了全身。
“太奇妙了。”
轻舟伸出舌尖去回应对方的舔舐和吮吸。
两条舌犹如交战双方,互不妥协。
轻舟很快出了一层薄汗,她先退出战斗,大喘着气问:“这是爱人之间会做的事吗?”
“唔。”
轻舟眯了眯眼,手指抚上了于笠炵通红的耳廓,在他耳边吹气:“那我可以当你一小会的……”
“……爱人。”
于笠炵一个翻身,将轻舟压在身下,大手捏着她的下巴,眼里跳动着一簇簇旺盛的火苗。
“一小会?恐怕不够。”
话音刚落,他俯下身,大口吞噬了一阵阵短促急促的奶音。
一段热吻消耗了轻舟仅剩不多的体力,她直接被亲睡着了,但每隔两三个小时,轻舟就被亲醒一次,亲累了继续睡,以至于第二天,两人磨磨蹭蹭到中午才起床。
中午还是于笠炵做饭,两人从卧室亲到厨房,又亲到餐桌,吃饱喝足后,于笠炵带轻舟去逛宫殿。
宫殿很大,全部依靠太阳能和风能维系,二层还设了观星台,无论白天夜晚都能看星星,南半球的星星多到令人想象不到。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星星,其实我告诉你,我也是认识几颗星星的。”轻舟的一只眼对着最新款的望远镜,笑着说道。
于笠炵站在轻舟身后,双臂将她圈着怀里,心猿意马地“唔?”了一声。
“我们有一次联谊活动嘛,请来了几颗银河系外的星星,他们可逗了!”
到底它们有多逗,于笠炵完全不关心,他只关心为什么和小天使接吻会这么**。但轻舟体力不济,总是无法奉陪到底,他不过瘾,解开了轻舟脖子上的灵绳。
果然,接吻时间长多了……
后来,于笠炵带着轻舟走遍整座文森峰,两人终日滑雪,乐不思蜀。
“你知道我的英文名是什么吗?”
轻舟哈着白气,笑着摇头。
于笠炵捧着她的脸,温柔地吻了几口:“如果你看新闻,就会知道,我的英文名是Vinson。”
“这座山的名字?”
“唔。送给你。”
时光飞逝,南极迎来了昼短夜长的冬季,于笠炵总是冷得厉害,轻舟便会将他的手藏在自己的衣服里,用体温帮他取暖。
“你知道吗?我从没有这样被温暖过。”
轻舟心一痛,于笠炵从小就没有妈妈,自然也没有得到过母爱,想到这,轻舟搂着他的头靠在自己胸口,犹如母亲对孩子一般慈爱地笑着:“没关系的,都会好起来。”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于笠炵靠在她的胸口问。
轻舟轻抚着他的头,温柔地笑:“什么问题?”
“天使真的不能动情吗?”
轻舟手一顿,嗫嚅了几声才开口:“天使肩负着拯救苍生的使命,如果动情了便有了私心……”
“我可以改名叫苍生。”于笠炵打断了她。
轻舟垂下脸,望着于笠炵的头顶,认真地问,“你真的要改名字吗?”
“笠炵这个名字是我妈妈取的,只是她忘了‘火木不两容’,人和天使确实无法有好的结局。”
“怎么会呢?浪仔和北哥就很幸福啊。”
脱口而出的反驳,使得于笠炵抬脸看她,微微一笑,“是吗?”
轻舟仿佛没意识到于笠炵的试探,在他冰凉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保证道:“笠炵叔叔,你放心,我可以给你很多爱……”
于笠炵瞳孔一沉,一口撕掉她的裹身之物,密密麻麻的吻落了下去,还不忘蛮横地要求,“说你爱我。”
“我爱你……”
“说‘我爱于笠炵’。”
“我爱于笠炵……”
于笠炵狂热地亲吻着轻舟的每一寸肌肤,从头到脚,轻舟紧绷着腰,瞳孔里的暴风雪愈发模糊起来。
这个夜太漫长了,漫长到黎明似乎不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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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笠炵来说,这一年仿佛是活在梦里,却也无比真实清晰,好似画了一个圆,他从起点走到终点,最终还是归为原点。
“有一个地方,我一直想带你去。”于笠炵抚摸着轻舟的眉心,那个快活的小天使也学会了蹙眉。
轻舟睁开眼,伸手扯了一件长裙,遮住遍布全身的吻痕,莞尔一笑。
“好呀。”
声音里满是笑意,眼眸却掩藏着一丝难言的悲伤。
于笠炵感受到了,却什么都没问,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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