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原因，柯莱发现自己也受到赫珀斯气味的影响，她的耐心比往日里多了一些。
“要去哪里？”
“最南端。”赫珀斯呼吸不稳，“有传送阵，一会儿就能到。”
“你就非要现在去？”
“就现在。”
赫珀斯完全没有宁芙说得那么可怕，他的眼睛湿润，态度不强硬却显得十分磨人，好像被拒绝就会赖着不走。
发情期的人鱼总是比平时要厚脸皮一些，她这时候总算看出赫珀斯和德乌斯有着血缘关系。
“我要是跟你去看了，你就不会再来烦我？”柯莱问。
赫珀斯沉默片刻，然后抿着嘴点点头。
柯莱眼珠转了转，朝他比划了一下手指：“一小时两万月贝，我现在不是大祭司了，不会再给你友情价。”
“可以。”赫珀斯回答得很自然。
柯莱还记得之前加班费一小时一万，那时候赫珀斯咬牙切齿地答应，现在果然是因为发情期变大方了吗？
见赫珀斯一脸人傻钱多的表情，柯莱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
传送阵在国王寝宫中，刚被传送到目的地，柯莱就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
罗比乌斯在温带，海底的季节没有陆地分明，终年维持在6摄氏度，而她现在所在的地方并不是深海，也非陆地，温度骤降到零下，她的头顶和脚下都被厚厚的冰层覆盖。
他们处于冰窟中，冰墙和天花板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光晕，洞穴内部并不黑暗。
柯莱的身体能适应大多数气候，却并不代表她对温度变化迟钝。
骤然来到零下三十度的地方，她还是打了个哆嗦，露在外面的皮肤在短短几秒钟内被一层淡黄色绒毛覆盖。
赫珀斯视线几乎无法从柯莱身上移开，“你很冷吗？”
人鱼比恶魔不敏感得多，此时他身上只披着一层薄纱，腰间藤蔓一样的金饰若隐若现，赫珀斯犹如感受不到寒冷。
他甚至还好奇地揉了揉她胳膊上的柔软密集的绒毛，露出惊叹的表情。
“生理反应。”柯莱拍开他的爪子，适应温度后，那突然冒出来的绒毛便自然脱落，落在地面上，不一会儿就像融化般消失，“这是哪里？”
“世界的尽头，托勒的最南部，这里其实已经不算国境内。”赫珀斯解释道，“这里没有文明和聚落。”
柯莱发现墙面还有淡淡的荧光，宛如不透明的水晶般随着角度变化折射出不一样的光泽，在她四处观望的时候，赫珀斯却在后面观察她。
他舔了舔嘴唇，终于忍不住问：“你身上有不同种族的特征？”
“我能拟态。”
“所有恶魔都能做到吗？”
“不一定，每个恶魔都有自己擅长的。”
“你能变成鸟吗？”
柯莱终于回头看他，挑起眉：“可以但没必要，你要我看的就是这里？如果没其他的事就早点回去。”
“外面还有……”赫珀斯拉住柯莱，就要带她走出这个冰下洞穴。
柯莱甩了一下他的手，第一次没有甩掉，他的体温比先前更高了，掌心汗津津的。
当她用了更大力气挣脱后，赫珀斯望向她的眼神变得极其幽怨，柯莱撇过脸假装没有看到。
穿过蜿蜒的砌在甬道中的以冰制成的台阶，柯莱来到冰层之上。
绿色的极光如薄纱般流淌于天幕，在更高的深空中渐变成紫色，融入深蓝的星空。
银河在其映照下更下明显，从苍穹尽头一路蔓延过来，将天空划分成两半。
冰川反射极光，冰原泛着淡淡的蓝绿色，只有与天际交界的位置隐约有黑色起伏不定的低矮山脉，一望无际的冰原看不到其他任何生物，安静得只有赫珀斯的呼吸声。
无尽空旷的环境会让人产生某种错觉，他们仿佛成了整个世界唯一的存在。
“我想带你看这个。”赫珀斯笑了笑，“还没有托勒人知道那个传送阵，你可以随意使用这里。”
这话说得像要把这片冰原赠送给她，柯莱想也没想就说：“这里不属于托勒，所以其实你也没有管辖权。”
赫珀斯没说话，柯莱咳了一声，又转头假装在欣赏风景。
她也不是故意想说什么煞风景的话，只是赫珀斯这么兴致勃勃，让她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那时候她也积极搜寻材料，用幻境搭建星海，就为了让阿拉斯泰尔开心点，虽然现在已经忘了阿拉斯泰尔的反应。
现在突然想起过去，只是因为她发现自己和赫珀斯共同之处，他们追求的方式某种程度上有些相似，仿佛透过赫珀斯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只是她对阿拉斯泰尔的美貌一见钟情，那赫珀斯呢，是信息素的作用吗？
“你喜欢我吗？”柯莱抬起头。
赫珀斯本来还沉浸在她对世界尽头无感的打击中，听到这直白的问话骤然一愣，如失语般发不出声音。
“我没有人鱼的信息素，这样你也会喜欢？”柯莱继续问，“我以为人鱼的感情都来自信息素互相吸引。”
“我能闻到你的味道。”赫珀斯说，“比那时候淡，但还是——”
他像是要证明似的凑近她的脖子，深深吸了口气，柯莱也闻到他身上越发浓烈的海洋的气息，从鼻腔袭入大脑，让她的脑海变得昏沉。
柯莱反应迟钝了不少，赫珀斯的手掌穿过她浓密的黑发，气息若有若无地拂过她的耳畔。此刻柯莱想的竟是他们对对方气味的感应或许来自于她身体的原材料——诺瓦利斯的心口鳞片。
关于合成恶魔原材料的影响研究上千百年也没个尽头，她应该好好查一查论文，以更全面地了解自己。
“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赫珀斯的声音将柯莱拉回现实，她有些奇怪地问：“你还清醒吗，是不是喝酒了？”
之前他就是清醒后恼羞成怒，柯莱可不想重蹈覆辙。
“我没有喝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赫珀斯已经站不稳，半靠在她身上，“你也是有感觉的，是不是？”
黑色雾气凝结成的触手从柯莱身后伸出，缠住他的手腕，赫珀斯身体僵硬了一瞬，似乎本能地想要挣扎，但在她的注视下他刻意控制住了反应，顺从地放松身体，仿佛用动作告诉她，他可以任她为所欲为。
明明柯莱并没有用蛮力将他缠住，他也丝毫不同动弹，手臂微微战栗，眼底的脆弱一览无余地展现在她眼前。
柯莱清晰地感受他在害怕，却并非因为她的触手，而是怕被拒绝。
“你现在这样比平时顺眼多了。”她调侃道。
赫珀斯咬着下唇，似乎对她的话有所不满。柯莱控制着触手，将他的胳膊反剪在身后，她捏住他的后颈，刚碰到他的嘴唇，赫珀斯立即打开牙关，身体抖得更厉害。
现在不是幻境，而是现实发生的，她按住他的脖子，感到指下喉结动了动。
“以后要是后悔可别怪我。”柯莱微微偏开脸，赫珀斯的唇立即迫不及待地追了过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她的话。
最后失去理智的成了柯莱自己，她忘掉了时间，一切发生得和幻境里没什么两样，她曾经以为是深海之泪的作用，现在看来根本就是自制力不足。
回过神来的时候，柯莱和赫珀斯都躺在冰川上，她并不冷，赫珀斯贴着她，手臂将她紧紧圈住，他体温依然很高，相比之前热度消退了不少。
柯莱稍稍侧过头就能看到他的睡颜，他在睡梦中眉头舒展，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但她视线一转，赫珀斯的衣服被撕成了几片，她以为自己很温柔，但可能自我感觉与实际并不相符。
柯莱悄悄地拿起纱衣，趁着赫珀斯没意识，她用修补咒把衣服补好，再放回原处消灭罪证。
天还没亮，极光依然笼罩在上方，柯莱却睡不着，她已经很久没真实地和他人有过亲密关系，恶魔不是会压抑本性的生物，她不沉迷于此，却也不会违背自己的**。
上一个这样亲密的还是阿拉斯泰尔，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阿拉斯泰尔总表现得像被强迫，他的表情痛苦，眼神挣扎，久而久之她对此失去了兴趣，不再碰他，或许是潜意识认为这种事只会给伴侣带去伤害。
柯莱越发认为自己应该避开发情期的赫珀斯，她高估了自己的自控力，万一赫珀斯醒来后又愤怒后悔，她一定会异常糟心——在进入深渊前最后的记忆不应该这么糟糕。
天蒙蒙亮的时候，赫珀斯终于醒了，意识尚未完全脱离混沌，看到柯莱近在咫尺的脸，他本能地凑近，啄着她的嘴唇和下巴。
没一会儿柯莱就把他推开，看着赫珀斯充血的脸和亮晶晶的眸子，她忽然觉得自己先前的忧虑扯淡。
“赶紧把衣服穿上。”柯莱说。
赫珀斯微微低头，手轻捂着自己的腹部，莫名陷入了忡怔。
柯莱：“你不舒服？”
“昨晚没有做措施，”赫珀斯有些紧张，结结巴巴地说，“不知道会不会怀孕。”
这下连柯莱也愣住了，几秒无言过后才说：“……发情时智商也会降低？我能拟态但没有让你怀孕的功能，恶魔只能自体繁殖。”
赫珀斯轻哼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隐隐透出点失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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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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