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话剧社面试的人不少，大多数都是男生，身材长相千奇百怪的都有，他们在剧院里排起了长队，每人都被发了一张剧本里有关男主的片段，许多人都在紧张地默念台词。
戴安、佛洛丽德以及另一个男生坐在最前排，桌子上除了羊皮纸、羽毛笔和零食甜点，还有一个弥漫着不规则紫色雾气水晶球，摆放在佛洛丽德的正前方。
所有面试者都要上台，把简陋的木制人偶当作女主角演上一段。发给他们的剧本片段是男主发现被女主欺骗，冲突的开始，剧情的**，演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特别是在纽瓦伦女神的注视下——以及一堆面试者的围观中。
此时一个满脸雀斑的红发男孩就磕巴起来：“愚蠢又自傲的贝阿特丽丝，你明知道欺骗我的后果，却依然这么做了！你难道就没想过当魔药失效、虚、虚假的爱情消退后，自己将如何面对我吗？！”
最后一句几乎是喊出来的，男孩满脸通红地对着木头人偶，表现出的不是震怒，反倒更像是窘迫。
“噗。”佛洛丽德发出了一声笑，又立即捂起嘴唇，在男孩忐忑不安地看过来时摆了摆手，“抱歉没忍住，你继续。”
男孩备受打击，捂着脸从台上跑走了。
“或许不应该在外面找男主，看到他们的表演我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佛洛丽德对戴安小声抱怨。
“可是话剧社里也没人能担任这个角色。”戴安克制着不让自己表现出烦躁的情绪。
佛洛丽德摸了摸自己的水晶球，那深紫色的雾气仿佛有生命般追随着她的手指，片刻后，她回过头，对身后待上台的学生道：“下一位——咦，加迪尔？”
她的神色立即变了，瞪大了双眼，仿佛光照到了眸中，定定地看着人群最后方的男生。
那个少年一头浅棕色的长发，被墨绿色的丝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脑后，他的眸色很浅，接近金色，整个人懒散地斜靠在椅子旁。
“嗨。”发现佛洛丽德看到了自己，少年姿势未变，笑着抬起手朝她打了个招呼。
佛洛丽德脸颊浮起浅浅的红晕，“咯咯”笑出声来：“哎呀，你也是来面试男主吗？”
加迪尔扬了扬手中的剧本片段表示默认。
佛洛丽德立即站了起来，朝他挥手：“怎么不早说，还排什么队，快来快来！”她满脸兴奋，满是对其试戏的期待。
加迪尔也不谦虚，迈开长腿朝舞台走去，人群里立即响起了不满的抗议声：“怎么还插队了，明明是最后才到的！”
“那可是卡尔霍恩家族的加迪尔……”
“卡尔霍恩家族又怎么了？学校里的卡尔霍恩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他长得那么好看，佛洛丽德肯定选他了吧。”
“佛洛丽德之前就说加迪尔是自己的理想型，要不是上学期加迪尔在追戴安，她肯定是要追加迪尔的。”
“哇你知道的真多。”
“四大家族真乱！”
一片唉声叹气中，排在队伍中间的亚尔曼还在默默看着剧本，手指却已将纸张边缘捏得发皱。
“你的法师主人看来有点危险啊。”乌鸦感慨道。
柯莱说：“他也确实没什么优势。”
她瞅了瞅亚尔曼，又看了眼正在台上的加迪尔，摇摇头，亚尔曼在人类中长得算英俊了，但常年受欺压导致整个人都阴沉沉的，极不合群，和一直生活在光环中自信从容的加迪尔对比鲜明。
《神的恋人》似乎是个神明和人类虐恋情深的故事，柯莱喜好灵异惊悚，对爱情故事兴趣不是太大，要是主线是神恐吓人类说不定还会更加激动。
柯莱在大厅待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从头到尾所观看的都是同一个片段，她已经有些厌烦了，只是因为好奇菜鸡亚尔曼的努力成果，才一直坚持着。
加迪尔敛起笑容，面朝人偶，捏住它下巴的位置，声音缓慢而低沉：“愚蠢又自傲的贝阿特丽丝，你明知道欺骗我的后果，却依然这么做了……”
佛洛丽德捂住自己的脸，耳根都红了起来，仿佛被捏下巴的是自己。
加迪尔眯着眼睛，蝶翼般的睫毛掩盖住怒火混着苦涩的复杂情绪，那张俊美无俦却冷酷的脸更加凑近了人偶，以一种即将吻上去的姿态，“你难道就没想过当魔药失效，虚假的爱情消退后，自己将如何面对我吗？”
“哦，这才是男主角，没有女人不会为他心动！”乌鸦扑腾着翅膀激动道。
柯莱奇怪地看它一眼：“你还挺能体会到女人的心态？”
“虽然不是人类，但我我也有过一段痛苦至深的爱情，那个母乌鸦抛弃了我，明明我的地盘最大，巢穴最漂亮，它还是跟情夫私奔了，就是因为那个该死的情夫羽毛更有光泽！”
佛洛丽德几乎是紧紧捂着嘴才不让自己尖叫起来，她几乎能感觉到加迪尔要亲到自己的脸上，水晶球里的雾气也随着她的心情疯狂翻滚沸腾。
加迪尔停止了表演，嘴角扬起了惯常的微笑：“还需要继续吗？”
佛洛丽德刚想说话，戴安就按住她的手，抢先开口道：“不必了，你先下去吧。”
她的语气还是冷淡的，仿佛完全没有受到方才表演的影响。
加迪尔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笑容，朝她眨了眨眼睛：“希望我的表演能受到你的眷顾，亲爱的。”
在他退场后，佛洛丽德才说道：“别告诉我你不喜欢他的表演。”
“加迪尔太轻浮了，我可不想跟他演对手戏——像刚才那样。”戴安想起那个被捏下巴的木偶，脸色有些难看。
佛洛丽德耸了耸肩：“好吧，不过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很难再找到一个像加迪尔·卡尔霍恩这样适合的人选了。”
她说得没错，之后的候选人试演一个比一个辣眼睛，还有人太过紧张竟然突然发出了鹅叫声。
很快就轮到了亚尔曼上台，柯莱当然记得自己承诺过要帮他赢得地位和尊敬，恶魔向来遵守自己的诺言，这次也不例外，不过要是亚尔曼太过丢人现眼她就准备当作无事发生。
佛洛丽德和戴安对亚尔曼参加试镜显得有些惊讶，却也没阻止。
男孩对着那个木头人偶深吸了一口气，“愚蠢——”
他念第一个单词就破了音，立即手足无措地僵住了，柯莱用翅膀捂住了眼睛，实在不忍直视。
“对、对不起，我可以重新开始吗？”亚尔曼缓了一会儿，才颤抖着嗓音问道。
出乎意料是戴安对他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没关系，不用紧张。”她笑的时候傲慢与压迫感顿时消散，整个人都变得温和起来。
亚尔曼定了定心神，再开口的时候眼神忽然变了，充斥着无机质的冷漠。
“愚蠢又自傲的贝阿特丽丝……”他的声音也空灵得好似能在虚无中引起共振，不像是寻常人类能发出来的。
——当然这应归功于柯莱的咒语。
她默念了回声咒和一些乱七八糟的咒语，顺着亚尔曼的表演给他使劲增加氛围，比如说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室内温度不知不觉间低了些，稀薄却森冷的雾气悄悄在封闭的空间中升腾。
光线也微微调暗，而照射在亚尔曼身上的光更加明显。他整个人都被包裹在光柱中，仿佛是沐浴着神光高高在上俯瞰俗世的神袛。
“……我不会容忍你的愚弄，你收到的一切偏爱和眷顾都会被收回，永世不得再踏入神之国度。”
他站的位置和人偶足够远，像是真正厌弃了人类女巫，不会在她身上浪费一丝情感，或者说他已经放弃了一切能与人类共情的情绪。
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直到柯莱撤去所有氛围加持魔法，亚尔曼结束了表演，他们都在出神。
亚尔曼离开舞台后，窃窃私语才逐渐响了起来，热切讨论的除了围观的试镜者，还有话剧社成员。
“我觉得至高神就应该是他那样的。”戴安压低声音说。
“啊，是啊……”佛洛丽德恍惚地应和一句，接着突然打了个激灵，“不不不，这是个爱情剧，我写的剧本早就决定好结局了，至高神要真这样怎么对贝阿特丽丝追妻火葬场！”
“但是——”
“受欢迎的爱情剧男主应该是加迪尔那种类型的，你就算不相信我的判断也要相信我的占卜结果！”
戴安表情迟疑起来，佛洛丽德再接再厉道：“而且让亚尔曼当男主角，戴安，你确定现在要明着跟恩佐对着干吗？他一定会想方设法阻止这部戏顺利演出的。”
……
关于这场讨论柯莱自然听得一清二楚，而已经远离舞台的亚尔曼却丝毫听不见，还沉浸在不久前的试镜中。
他万分兴奋地回到宿舍楼，柯莱已经在大门前的树梢上等着，亚尔曼一见到她就骄傲地挺了挺胸膛。
柯莱瞧着亚尔曼就差直接在脸上写着“快来问我”，顺势问道：“结果怎么样？”
“好极了，我确信自己有当演员的天赋，你不知道当时我好像融入了那个环境中，真的与至高神产生了共鸣。”
进入宿舍楼的时候，门扉上的金色狮子突然张口咆哮起来：“擦一擦你的鞋底，脏鬼！”
亚尔曼连忙拿起魔杖，抬脚对着鞋子挥了一下：【清扫一空】
这段小插曲丝毫没有影响他此刻美妙的心情，在走进地下室时，亚尔曼还在得意地吹嘘：“我敢打赌，至高神的角色一定属于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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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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