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塔极其附近一公里的范围都属于AMDC划出的无界区域，太迦建国离不开维兰家族和AMDC的帮助，因此对无界区域的划分格外慷慨，AMDC的地盘不属于任何主权国的领土，对其的侵犯会遭到所有与其签订《和平多界交流与贸易条约》国家的敌对。
当柯莱刚飞到那片区域，就感到一阵强大的力量灼伤了皮肤。
传送塔的防护阵比她想的强大得多，即使经过了匪徒的破坏，依然形成了一股不小的阻塞力量，柯莱放弃了隐身让自己更加轻松点，她落在这座建筑上。
传送塔并非完全笔直，而是呈现微微的S形，像是被强风吹歪了才变形如此，每隔一段距离塔身便有一段凸起，如同纹在身上的一圈圈螺纹。
有了这些凹凸不平的纹理，即使不用魔法，柯莱也能抓住那些凹陷下去的缝隙，从而将身体固定在塔上。
高空阴郁怒号的晚风吹过她的脸颊，被防护阵灼烧过后的疼痛被这刺骨寒风刺激得更加明显。
“我觉得不太舒服，有点想吐。”谭雅在安静了许久后忽然说。
柯莱看了眼遥远的地面，人类和马匹渺小得仿佛蚂蚁，混杂在阴影中看不清楚。
“你恐高？”
“就是感觉胸闷。”
谭雅说着干呕了一声，她没有身体，当然什么都吐不出来。
柯莱也并不好受，从空间折叠术过后，那灼心感并未消失，反而随着与传送塔越来越近而更加强烈，这里的传送阵会影响到时间之枢。
她压抑住不适，围绕着塔身飞了小半圈，发现了中间一个豁然被炸开的洞口，硝烟还未完全消散，是被袭击者破坏的。
柯莱跳入洞口，里面只有两三个AMDC工作人员，两人蹲在阵法旁，而一人正驻足在洞口前——只有他身上穿着特勤的战术服。
柯莱本能瞬间判断出三人的威胁标准，一站稳便立即给了那个特勤一拳，与此同时使出沉睡咒：【立即沉睡】
特勤反应不及地被袭击到，他不甘心地瞪着眼努力保持清醒，却抵不过咒语的效力，最终倒地不省人事。
解决完威胁最高的那位后，柯莱抬起头，看到另外蹲着的一男一女两个巫师，两人都是一脸惊呆的表情，男人很瘦，拿着魔杖对准柯莱，然而手都在颤抖。
在柯莱刚刚放倒特勤的时候他便发出了一个攻击咒，然而还没触及柯莱就已湮灭，足以见得他实在不擅长攻击方面。
“你到底要做什么？！”男巫目光里都是恐惧。
下一个瞬间柯莱就全部绞起他们的魔杖，捏在手里。
“其、其他人马上就来了！”戴着厚重黑框眼镜的女人脸色苍白，结结巴巴地威胁。
高处容易听到底下的喧哗，柯莱听到了那些嘈杂不堪的响动，吼叫、重物撞击、马匹嘶鸣、轮胎摩擦地面以及魔法元素剧烈波动的声音。
塔底似乎在进行一场小型战争。
柯莱注意到这两人都穿着浅色的长袍，胸口绣着AMDC的标志，底下衣服也是宽松休闲的样子，和那些她所见过的执勤中的AMDC成员不一样。
“你们都是多元发展与合作协会成员？”柯莱问，往前走几步。
两人立即往旁边挪了挪，戒备之中没有说话。
柯莱扫视一圈大厅内的场景，看到角落里躺着的几个身穿同样AMDC长袍的人，皆已没了生命气息，是不久前才被杀死的，她知道这个两人在害怕什么。
“我和之前攻击你们的人不是同一伙，”柯莱说，“趁我还有耐心的时候，你们最好老实告诉我去05M09F的传送阵在哪里？”
两个巫师都没说话，只是互相对视一眼，眼神里都是疑惑和警惕。
柯莱注意到那个男人的余光下意识扫了眼身后的阵法。
她走上前，盯着着阵法，那巨大的——足足有一百个石砖拼凑成的传送阵，朝上的那面只有一些意义不明的图腾，或许是建造方式和纳特基女巫屠杀纪念碑一样，希罗咒文刻在石板底部或者内部。
阵法周围有十二根两米高的石柱，其中一半都倒在地上，碎石块模糊了传送阵的边缘。
“这是去那个世界的传送阵？”柯莱盯着男人问道。
他的嘴唇蠕动了一下，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这时候女巫师突然冷静了下来，回答说：“传送阵已经被毁了，你去不了那里。”
“你是说那些柱子？”柯莱指了指那几根倒地碎裂的石柱，传送大厅已经没有光照，唯一的光源便是那破裂洞口之外的红光信号，这里成了被血色吞没的废墟。
“动能柱聚集魔气，只有它们都完好才能汇集成打开传送阵的力量。”女人顿了顿，“那些人……他们离开前毁掉了动能柱，阵法也有破损。”
“修复需要多久？”
“我只是研究所最低级别的助理，负责日常检查……我们都修不了，”她的声音在紧张的情形下声音越来越小，“你去不了那里的，至少、至少今天不能。”
男人侧头瞪了她一眼，做了个嘴型让她住口，大概是觉得一旦被发现没有价值就会立即毙命。
柯莱没管两人的暗中交流，举步迈向阵法中央，熟悉的不适感又出现了了，和之前在火焰墓碑时如出一辙，她试着凝聚起魔气，尽全力刺激传送阵，然而图腾只是闪烁了一下，能量波动转瞬即逝。
传送阵归于平静，真如这位AMDC助理所言，不仅是动能柱被毁，就连传送阵本身也遭到破坏。
长时间的沉默中，男巫讪笑一声：“你不如等它修复。”
柯莱扫了他一眼，男人紧张地与她对视，下一刻她毫不犹豫地实施了昏睡咒，两个研究员助理立即失去了意识。
这下在场唯一神志清醒的活物只有柯莱了，她听着塔下的响动，似乎已经消停了不少，墙壁微微震动，听上去升降机运行的响动一致，人们很快就会赶到这里，留给她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柯莱召唤出怀表，惊讶地发现怀表上的污损和锈迹都已经完全不见，宛如崭新之物，表盘上的字迹也清晰可见，是她从未见过的符号。
她再次感受到了怀表的生命力。
“带我回去。”柯莱命令道。
表盘滑过一道若隐若现的光泽，并不明显，若不仔细看大概会以为是外界的光线在上面停留一瞬，但柯莱却莫名觉得是时间之枢的回应——它在拒绝自己。
如果真的存在生命，时间之枢应该也会更加喜欢待在这个魔气充沛的世界。
“你选择了我，这次就必须听我的，”她说，声音沉静，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我有很多种方法让你难受，还是你想试试和宿主鱼死网破？”
怀表抖动了一下，柯莱便觉得它的情绪更加明显，愤怒和不屑都变得清晰。
“听着，我不想我们的关系变得水火不容，你要是有点脑子，就打开传送阵让我过去，其他一切还能商量。”
“我不是摩帝伊，耐心没那么多。”
柯莱说完，见它依然毫无反应，便开始直接强行将怀表与自己的灵魂剥离。
在这巨大力量拉扯下，灵魂变得极不稳定，她的形态一会儿安稳待在谭雅的身体里，一会儿变成了沸腾挣扎的黑雾，甚至两种兼容，那黑色的雾气包裹住谭雅的身躯，又几乎铺满了整个传送阵，扭曲翻滚着，显现出极大的痛苦。
痛苦同时存在于柯莱和谭雅身上，柯莱先前忍受不了谭雅的絮叨而屏蔽了对方的声音，尽管此时脑子里毫无动静，她依然能感觉到谭雅因为这难以忍耐的疼痛而尖叫。
柯莱甚至看到了自己灵魂上出现了裂痕，还在逐渐蔓延，而挣扎中的怀表终于半截被扯出灵魂。
突然之间那怀表不再颤抖，指针开始疯狂转圈，与此同时传送阵也随之震动，柯莱感到它屈服了，于是立即停止灵魂剥离。
金色的光线如同有生命般游走在图腾的线条上，不多时整个传送阵都被这种光线笼罩。
表盘上的指针停在十二点的位置，光占据了柯莱的全部视野，传送塔大厅的场景已经完全被遮盖于其后，她的身体在光线中变形延展，而尽头的黑点越来越大，逐渐变成模糊的画面。
柯莱看到了那黑暗中的巨大石碑，尽管此前只见过一次，她仍是立即认出那是位于纳特基首都郊区的女巫屠杀纪念碑。
下一瞬间，她就已经倒在火焰墓碑前的地面上。
灵魂裂开的余痛还萦绕在胸口，柯莱看了眼时间之枢，它已不复先前的光泽，此时黯淡沉寂地躺在掌心之上。
她大口喘着气，这时候脚步声传来，让她隐隐有种不怎么美妙的预感，“别，不是吧，又来？”
柯莱紧紧拧着眉头，颇为无奈地看到了那出现在纪念碑传送阵边缘的男人。
来者身穿黑色风衣，胸口和衣袂处都有蔷薇般的暗纹，他的头发被剃得很短，八撇胡修剪得十分精致，此时握着一根近半米长的秘银制魔杖。他垂着头，低头打量着柯莱，似乎有些疑惑她的出现。
而谭雅的情绪变得异常激烈，柯莱刚刚解除屏蔽，就听到她在大喊大叫：“是他！那个调查办公室的助手！这混账把所有人都骗了！”
“布莱特小姐？”八撇胡男人开口道，语气还十分温和平静，似乎一点都不觉得两人突然在异世相遇是个多么违和的事，“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会拒绝回家呢。”
“你这该下地狱的狗玩意儿！胡子跟马鞭一样的臭东西！就是你让人要绑我过来的还装什么无辜？呸！”
谭雅的咒骂声滔滔不绝，柯莱忍无可忍，只能再次把她的声音屏蔽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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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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