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珩手指捏诀，灵气自他丹田而起，循着经脉汇聚于指尖，直到他指尖聚集出一个小小的雪色光团，光团显出凛然的冷意。
他嘴唇开合，声音平淡地念口诀：“吾召灵籁，荡除秽滓，身心泰然，恒守清宁，永葆洁净之境。”
话音刚落，江黎便感觉有风扫过小院，整个院子里空气陡然一清，分外洁净。
江黎羡慕极了，眼里满是向往之色。
谢子珩把疏雪唤了过来，果然，它又偷偷地吃小鱼干了。
雪白的毛发上粘上了不少辣油，整只猫身上一大股麻辣味。
“刚刚看清楚了吗？”
江黎点头：“嗯嗯。”
谢子珩在疏雪身上拢了个小小的结界，以防它身上那味道沾染上自己。
他把疏雪放在矮凳上，眼睛里带着笑意：“那你就把疏雪当做脏东西来练练。”
疏雪蓝色的眼睛瞪大了，立起来，两只前爪开始打着喵喵拳。
“喵喵喵喵喵【你才是脏东西！】”
可惜他还在结界中，不仅打不到罪魁祸首，还显得自己格外智障。
疏雪还在愤怒地喵喵叫。
江黎在一旁安静看戏。
谢子珩看它还拳打脚踢，玩得开心起来，拧眉“啧”了一声：“我记得麻辣小黄鱼的全部存货，昨天就给你吃完了吧。你现在吃的，是哪里来的呢？”
疏雪不动了，趴在凳子上装死。
“下次再敢在剑鞘里藏这种带味道的零嘴，你就断食三年。”
谢子珩淡声道：“能配合不？”
疏雪乖巧出声，夹得嗓子都要冒烟了：“喵～，喵喵喵~”
谢子珩把疏雪身上的结界扩大，直到把江黎站的地方也廊括进去。
他懒懒地坐在旁边，舀了碗雪梨银耳汤，慢腾腾地喝着。
“吾召灵籁，荡除秽滓，身……身……”江黎手指捏诀，指尖也有了一个淡紫色的小光团，那口诀后面半句是什么来着？
江黎脑袋瓜回想着，什么洁净……？
一道沉稳的声音传来：“身心泰然，恒守清宁，永葆洁净之境。”
“吾召灵籁，荡除秽滓，身心泰然，恒守清宁，永葆洁净之境。”江黎把完整的口诀念了一遍。
什么都没感觉到，无事发生。
他汇聚灵气，再念了第二遍。
还是什么都没有。
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动作记错了？
依旧是谢子珩冷淡、不辨情绪的声音：“静心凝神，多试几次。”
江黎沉下心来，精神高度汇集在捏诀的指尖，稳稳念了第三遍口诀。
然后他的指尖感受到了风意。
第四次。
疏雪身上的毛被风吹过一些，已经少了几个油点。
他惊喜地转身望着谢子珩。
谢子珩双眼微垂，还在慢慢地喝着碗里的雪梨银耳汤，却似乎知道江黎正看着自己。
他抬眼，两人目光相对。
谢子珩嘴角微微扬起，夸奖：“阿黎，真聪明，这么快就学会了。”
*
江黎把清尘诀练习了上百遍，终于能做到不用捏诀，随心而发。
谢子珩坐在旁边都快被一直重复的口诀弄睡着了。
他伸了一个懒腰，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准备休息了。
但江黎却直接缠了上来。
江黎不知道什么时候学着疏雪的脾气，有事要求谢子珩时，便一直拉着谢子珩的衣摆摇啊摇。
谢子珩看着江黎舒展开且带着渴求的眉眼，无奈地答应了他的请求。
修士一旦进入筑基，就不怎么有普通人的生理需求了，平时无需吃寻常食物，可以直接在空气摄取灵气，哪怕吃食物也大多吃的是富含灵气的灵兽肉或是灵果。
也不再睡觉，直接打坐便是休息。
不过谢子珩无所谓这些。
他想吃便吃，想睡便睡，他不怕普通食物里面的那点杂质，反正一进入身体便会被经脉上附着着的焚天金焰燃尽。
至于打坐替代睡觉，以增加修炼时间，那更没必要了。
他本来睡眠已经够差了，一晚上，大概只有一两个时辰睡着了，而且中间也还不会不停惊醒。
醒来时，他不会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梦，但心脏会抽搐地疼。
不过，普通修士还是很需要抓紧一切时间修炼的。不然年岁一过，未能突破，那便就只有死字一个。
而江黎骨龄也有几百岁，金丹寿数不过五百载，的确该急。
谢子珩从一堆储物空间里翻翻找找，终于找到几瓶保持精神的丹药，蕴气丹。
一种低级丹药，最大的作用就是让人精神饱满。
简而言之就是一种没有副作用的熬夜神药，吃一颗便可以几十个小时都清清醒醒的。
谢子珩直接把搜罗出来的那几瓶全部丢给江黎。
“熬夜前先吃颗这个丹药。”
然后谢子珩接着又教了江黎几个法诀。
唤雨诀。
控火诀。
召雷诀。
净心诀。
……
这些法诀，待江黎练得微微有点成效，已经是深夜。谢子珩丢下一人一剑，自己跑去房间睡觉了。
如此重复六七天，谢子珩直接去楼下续了三个月的房间。
看江黎每天学习法诀的那个势头，谢子珩怀疑三个月都不够他练。
每天他一出房门，江黎便缠上来开始展示自己一晚上练习的成果，然后委婉暗示谢子珩可以开始教新的了。
除了美貌外，谢子珩又发现了江黎身上的两个优点。
一，热爱学习。
对学习，那简直是热情如火，如狼似虎。
二，笨鸟先飞。
虽然学得慢，但一直反复练习，从不懈怠。
其实江黎这几天过得非常痛苦。
吃了蕴气丹熬夜，精神的确饱满，但连续这么长时间的不间断的练习，他还是从头到脚都有一种倦怠感，但他不敢松懈片刻。
每当他累极了时，便会想到五岁时的那个冬天。
漫山的大雪，眼睛看到的地方只剩下白色，无尽的白色。
他只穿着单衣，又冷又饿，双腿走得早已没了力气，全身都冷得僵硬，却怎么也走不出那片白色。
哪怕摔倒到爬不起来，他还是在手脚并用的挣扎着往前走。
在他昏死过去前，恍惚间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像是幻觉。
但他瞬间被温暖包围。
所以，哪怕他后来一直非常恐惧白雪，却依旧不讨厌白色。
因为那个白衣黑发的仙人，很温柔地把他抱进怀里，怀抱很温暖很舒服，窝在那个怀抱里，他前几年那些艰苦竟像一场虚假的幻梦。
然后，仙人把他带到了御兽宗。
没有宗主，他只会死那座荒山上，小小的尸体隐没在皑皑白雪中，永不见天日。
所以，即使到了御兽宗，他还是总被欺负，江黎也很感激宗主。
他终于活下来了。
被欺负，也不过是因为自己是外来的种族罢了。
等他力压一众天骄，成为天榜第一，就能被宗主收为弟子。
不仅可以常见宗主，“有事，弟子便服其劳①”，侍奉在宗主身旁，尽微薄之力。
而且，宗门师兄弟也就不敢再欺辱自己。
他会把他们全部打晕了，摞在一起，挨个狠狠报复。
每当想到这里，再难以承受的累，江黎也无所畏惧了。
*
今天到了学御剑。
谢子珩提前两天便不准江黎再进食，他直接带江黎进了自己一个小秘境。
叫做草崖。
疏雪在脑海里告诉谢子珩，因为他当初得到这个小秘境时，里面只有几座山，一处陡峭悬崖，还满山都长着聚灵草，一种低级补充灵气的丹药——聚灵丹的主要原材料。
所以，谢子珩就简单粗暴地给秘境取名为：草崖。
这个秘境虽然面积不大，但被谢子珩种满了灵植，灵气十分浓郁，甚至形成了白色的雾气。
所以哪怕是江黎那个差劲的经脉，也能轻易通过摄取空气里的灵气，来支持他练习御剑飞行。
江黎满眼新奇地看着这个地方。
纯净的灵气如云如雾，满山都是各种珍贵灵植，他一进来便觉得浑身充满灵气。
一个令牌便是一方天地，江黎心里不禁暗想，若是自己也拥有这么一方天地，那岂不是既可以当做活的储物空间，又可以在遇到危险时直接躲进去。
不过，江黎虽从没听说过这种一方天地的价格，但想来应该极为昂贵。
远差于这种活的空间的储物空间都如此昂贵，不敢想这种可以存放活物的会有多么价值连城了。
江黎的脑袋咕哝咕哝地转。
也许，他可以想办法从谢子珩手里骗过来。
他昨天晚上实在困顿时，随意翻看了一下自己买的教导书籍，也就是那本《脚踏三条船翻车后》。
书里末尾提到，求娶佳人是需要聘礼的，书里还例举了许多宝贝。
若是，他成功骗得谢子珩对自己情深不悔……江黎的眼睛顺着自己的假设而亮起来，那他在结婚前先要一点点聘礼不过分吧。
谢子珩拍了拍江黎的肩膀。
他发现，每当江黎看到一个新东西时，便会开始发呆，然后漏出很开心的笑容。
谢子珩心里暗叹，还是以前太穷给惹的。
“每种类型的修士都有自己的出行方式，而御剑便是剑修常用的。你若想要学习御剑，便要先学会与你的剑沟通。”谢子珩说着，把怀里的疏雪丢出去，一道清光越过，疏雪瞬间变成了一柄银白色的细长宝剑，剑身上有两条交缠着的隐约蓝色细线。
江黎把那把浅紫色长剑拿出来，抱在怀里。
闭眼放松，集中精神试着和它沟通，但却什么都没接收到。
“它是个傲娇精。”谢子珩平淡地重复疏雪在他脑海里的话。
江黎诧异地抬眼望向谢子珩。
犹疑道：“那，我夸夸它？”
江黎一边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它漂亮的剑身，一边夸张地赞美：“好美的剑，见了这般宝剑，我生平所见的其他宝物，全都不过凡品罢了。”
“它叫什么名字？”
“暮山，取自它剑身颜色的名字暮山紫，”谢子珩顿了顿，补充到：“疏雪说它这个颜色是我耗费了无数天材地宝才调和出来的，暮山它自己就很喜欢。”
①出自《论语·为政》。
疏雪: 作为大哥，我为每一把不会说话的傻子剑代言[墨镜][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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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它是个傲娇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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