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说,谢姑姑也就同意了,有些歉疚地收下。
有丫鬟过来将东西接过去,谢姑姑连忙道:“你们快坐,菜应该马上就到。”
屋中放了一张大圆桌,谢姑姑领他们入座,理所当然,两人的座位在一起。
秦谏发现自己在见到她那一刻,一直堵着的心情突然就变好了。
漱石斋与绿影园离得远,一在最靠内的西北角,一在靠外的东南角,日常进出几乎见不到,所以他没刻意往她那边去,就两三天没见到她。
而她竟然也没找他。
他还想着要不然等明日一早去继母那里请安,也许能见到她,也许她能和自己说话,但此时不期然见到,他那心里的仅余的一点孤傲气性就没了,早就忘了那所谓面子。
程瑾知一边要落座,一边看着自己另一边的位置朝秦禹道:“禹弟,你到这里来吧。”
她怕他在谢思衡身旁坐着不自在。
秦禹看到她身旁的秦谏,收敛了神色,低声道:“大哥。”
秦谏只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秦禹随后在程瑾知身旁坐下。
程瑾知看在心里,知道姑母骂秦谏虽有些过火,却也不完全错,至少这兄弟二人是真没什么感情。
“菜来了菜来了,我来开酒!”秦奕一见外面人端菜进来,早已叫了起来。
秦谏请客,为了简便,直接在京城八仙楼订的菜,店伙计用注了温水的食盒温着,一溜儿小跑过来,丫鬟接过了拿进屋,端到桌上还能冒热气。
秦奕将酒坛打开,一阵酒香飘来,不是普通酒的醇香,而是带着葡萄味的清香。
“你们可知道,这是西域贡品,听说太子府也就得了五坛,其中两坛就在这儿。”秦奕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酒舀,先给谢姑姑倒了酒,随后朝桌上道:“大哥在上,大哥的菜,大哥的酒,接下来就先给大哥倒酒。”
秦谏道:“行了,今日是为庆祝思衡学业有成,先给他倒。”说完看向谢姑姑:“姑姑,这酒难得,让思衡和我们一起喝吧。”
谢姑姑笑:“喝喝喝,我今日要是拦了他,怕被他怪一辈子呢!”
谢思衡露出腼腆的笑,将酒杯往前推了推,待秦奕给他倒满酒,轻声道:“谢二哥,谢大哥。”
接下来才是秦谏,秦奕给秦谏倒满,随后就给他身旁的程瑾知倒。
一边倒着,谢姑姑一边道:“少倒点,瑾知还是注意些,不要多喝。”
程瑾知疑惑:“为何?”
秦奕也问:“为何?”
所有人都看向这边,谢姑姑倒开始遮掩起来,含糊道:“总之少喝几杯为好。”
“但为什么呀,这么好的酒?”秦奕比程瑾知还着急的样子。
程瑾知也觉得奇怪,期待地看着谢姑姑,似乎等不到答案便不会听话少喝。
谢姑姑无奈,只好看向程瑾知道:“我是怕你有了,我先前在青州,邻居有个婶娘,就爱喝酒,每日都喝,怀孕了也不落下,后来竟生出个傻子。那里的大夫说怀孕不能那么喝酒,对胎儿不好。”
在场都是年轻男女,也就秦谏一人成了婚,听见这话,弟妹们都露出既不好意思,又有些促狭的笑,程瑾知就更不好意思了,低下头微微脸红。
秦谏笑道:“这才几天,哪那么快,这酒好喝,也不辣口,你喝几杯,不喝可惜了。”
程瑾知点点头:“我之前听说过这酒,还没尝过。”
谢姑姑在一旁打趣道:“少喝几杯倒是没事,但你们年轻夫妻,别说快,这事说不准的。”
旁边弟妹都在偷笑,倒是秦琴看一眼秦谏,回道:“大哥对嫂嫂可真是体贴呢。”
“那当然,嫂嫂多好啊,我娶了我也宝贝啊。”秦奕说。
他向来口无遮拦,此时被谢姑姑批评没大没小乱说话,秦谏则“嗯哼”一声,神色正了正,明显不赞同这样的玩笑。
秦奕自知玩笑太过,连忙给秦禹倒酒,缓解自己的尴尬。
程瑾知却看向秦琴,见她微偏着脸,脸上无一丝笑意,甚至刚才她那句话也隐约带着几分阴阳怪气,似乎在讽刺秦谏一样。
她看出来了,秦谏和秦禹关系一般,和秦奕谢思衡都熟络一些,却不知道和秦琴这个堂妹关系怎么样。
桌上一道炙乳猪,放在最中间,谢姑姑从中挑了一块最焦嫩的放到了程瑾知碗中:“瑾知尝一尝,这是八仙楼的招牌,看看怎么样?”
程瑾知尝了一口,点头:“一点也不腻,做招牌确实当之无愧。”
“那我再给你夹一点?”谢姑姑又给夹了两块,看着桌上道:“晚一些他们估计就抢没了。”
在场都是少年,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秦奕已经说了,他一个人就能啃半头乳猪。
秦禹和谢思衡斯文一些,但筷子一点儿也没客气,确实炙乳猪吃得飞快。
程瑾知连忙拦住谢姑姑:“好了好了,让他们吃吧,我尝一尝就好。”说完问:“那个就是荠菜豆腐吗?”
“是呢,也是京城常吃的。”谢姑姑说着,秦谏已默默拿起一只汤碗,盛了一碗过来给程瑾知。
程瑾知低声道:“多谢表哥。”
谢姑姑看着两人笑:“你们两人可真般配,回头生个孩子,八成也是神仙似的容貌。”
秦谏没说话,程瑾知有些不好意思,很快打岔转移话题:“衡弟是后日走吗?听说那无涯书院要住宿?”
“是的,我这两天就在给他收拾东西,正要问问穆言,不知那边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谢姑姑说。
秦谏回答:“带上书本,笔墨,衣物就好,可以带些零用,另外那边学生闲暇好下棋,你把我送你的棋盘带过去就行。”
说完又道:“后日走?那后日我送你过去吧,我对那边熟悉。”
谢姑姑连忙道:“那要麻烦你了。”
“不麻烦,正好我能顺便拜访恩师。”秦谏说。
程瑾知此时悄悄将自己碗里的一块烤乳猪夹给秦禹,秦禹本低着头,看过来,便见到她一副“帮我吃掉”的神情,不由朝她笑笑,将那块烤肉送入嘴中。
这一幕正好被对面的谢思衡看到。
他不由看看两人,又看向大表哥秦谏。
母亲刚刚还在夸表哥表嫂般配,之前表哥也一直表现得体贴的样子,但动作却骗不了人,表嫂不想吃烤乳猪,竟没有给自己的丈夫,而给了表弟。
表嫂与秦禹也不是一起长大的姐弟,只是有一层血缘关系而已,但仅仅是这样,表嫂依然觉得表弟比丈夫更亲近?
所以,其实表哥表嫂并不如表面那么和气吧……联想到表哥之前要退婚的事,谢思衡不禁有些感慨,又朝新表嫂看了一眼。
那次的事闹得大,他也听说过一些,好像是等表嫂有孕,外面那位姑娘就进门。
他想象不出是什么样的姑娘,能让表哥迷恋至此,而不喜欢表嫂。
酒足饭饱,已是夜幕之时,几人同谢姑姑道别。
秦谏与谢姑姑约好后日送谢思衡去书院的时间,便朝程瑾知道:“走吧。”
当着众人的面,两人自然要一起离开。
一直到离了谢姑姑的小院,又送别了秦禹,秦谏才同程瑾知道:“往凉亭那边走吧,我有话同你说。”
往那边就远一些,也僻静一些,程瑾知沉默着随他拐向小径。
走了几步,他道:“禹弟去无涯书院的事,确实没办法,我不能向老师提这样无礼的请求。”
“我明白,是我太冒昧,强人所难。”她说。
秦谏不由抬头看她一眼,有些诧异她用的“冒昧”这个词。
是有多生疏的关系,才会有这种词?
他猜不到她心思,很快道:“但我想了想,上次听说沈家要请陈老先生去他家家塾讲课,陈老先生也是大儒,之前在庐山书院任教,带出过好几名进士,他自己的次子也中了进士,学问是很不错的,我可以和沈家叔父说了让禹弟去他们家听课,也会有进益。”
事情已经过去,这事也不是程瑾知能决定的,她平静道:“好,那我明日去和母亲说,具体去不去,还要看她与禹弟的意思。”
秦谏道:“那你去问问他们,如果他们愿意去,我就去找沈家叔父。”
程瑾知点头:“只怕麻烦表哥。”
“这个无妨,我与沈家熟识,沈家叔父为人也和气。”秦谏说。
话到此,便算说完了,两人继续往前走。
绿影园就在眼前不远,将要到了。
秦谏有些犹豫,他们是讲和了吗?
此时天色已黑,如果他直接同她一起进院子,会不会有一点……
但如果要说什么,那说什么呢?
此时程瑾知停下步来,问他:“昨天开了一包洛阳的嵩县黄芽绿茶,表哥要不要去尝尝,正好醒酒。”
秦谏心中一阵舒朗,很快答应:“好。”
程瑾知便回过头,继续往前走。
他从后面伸手,将她手牵起。
程瑾知一低头,似乎羞涩,将手乖乖躺在他掌心不曾抽出。
秦谏看着她觉得心情大好,不由露出一笑,将手握得更紧。
所以到现在为止,之前的事就此揭过去了。
晚上两人又躺上了同一张床,最初只是各自睡下来,但没一会儿他就探过来将她抱住。
她没有抗拒,顺从地接受,然后伸出胳膊来抱住他臂膀,将身心全都打开迎接他。
他比以往更狂烈,而她闭上眼,又有些出神。
其实无论他理不理她,她没有很难过,也没有很高兴。
在那几日温情之时,她也想过或许他是个好丈夫,虽然有所爱之人,但她终归是他妻子,他也会对她好的,直到他轻易翻脸,对她说一句“床笫之欢”。
原来是床笫之欢啊。
她不怪他的拒绝,也早想过他多半是拒绝,但她没想到他会迅速翻脸,语出伤人。
他并不是个行事冲动的人,他也可以很守礼,他只是……毫无顾忌地轻贱。
就像姑母风轻云淡就将谢家姑姑拨到了差果子那一边,就像二婶看上了浅色布料,不会换掉三婶的,却会换掉谢姑姑的。
那又如何,看谢姑姑还不是欢喜地拿了差果子,还不是笑着说这色也好?
谢姑姑她无可奈何。
自己也无可奈何,她还是要主动示好,还是要孕育两人的子嗣……
男主自己恋爱,自己冷战,自己又把自己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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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谢思衡年龄为16岁,因为编辑说必须15岁以后才能有感情相关剧情,虽然他没有很多感情线,但会有一点点,还是改了更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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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同类旧文《嫁给前任他哥》
宋胭与魏家五郎两情相悦,门当户对,在长辈期许下订下婚约。
那明朗的少年是她梦里的情郎。
然而,婚期将近,突逢巨变,宋胭仍是嫁往魏家,却不是她的五郎,而是魏家家主、五郎的嫡兄魏祁。
其人身居高位,冷肃持重,足足比她大了一轮,早年丧妻后迟迟未再娶。
新婚,她强撑着麻木的自己,接受自己的命运。
他看着她,温和道:“此桩意外,是五弟之过、魏家之过,委屈了你。你放心,我平日少在后院,亦不会管束你,你不必惧怕。”
宋胭心中稍安,想着,她失去了爱情,或许,还能和丈夫相敬如宾。
后来,她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这人并不温和,也不大度,最爱干的事就是管她和拈酸吃醋,连她朝五郎家孩子笑了笑都要生闷气!
1v1he,老少配,婚后文,年龄差12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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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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