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剪刀,一落剪,那头发就落了下来,躺在他手中。
托盘就在边上,他将那缕头发放好。
喜娘接过剪刀,交给程瑾知,又叫秦谏侧过身来。
他侧过身,倒没什么感觉,头发便已剪好,一起放在了托盘上。
喜娘于是将两人头发绑好,便算礼成了。
这时又有丫鬟送来红枣莲子羹,是专给新娘喝的,喜娘在一旁道:“喝了这碗汤,来年给新郎官生个胖儿子。”
新房内一众哄笑,都看着程瑾知,秦谏也看过去。
她很快低下了头,似乎是不胜娇羞,然后端起那碗羹汤,舀起一勺喝下。
喜娘在一旁道:“汤也不多,喝完吧。”
她便接着舀起下一勺,慢慢将那碗红枣莲子羹喝完了。
喜娘接过了碗,笑道:“好了,这新房的礼就成了,新郎官可以去外面宴客了。”
秦谏便从床上起身,朝屋中婶娘们弯腰行了一礼,随后直身出了新房。
待离了新房门槛,他回头往后看了一眼,只见自家妹妹已经跑过去坐在喜床边和新娘说话,那新娘露出个极温和的浅笑。
他回过头,去往宴厅。
早春一日过得飞快,程瑾知在新房中同新姑嫂们说了会儿话,又吃了一碗姑母让人送来的面条,天就见黑了。
外面宾客的欢笑声渐渐停歇,到天完全黑下,一切归于平静时,屋外传来动静。
新郎回房了。
她到床边端正坐下,随后便听房门被推开。
夕露与春岚随侍两旁,朝秦谏道:“公子。”
秦谏没说话,进门来将头上的幞头摘下,床边的程瑾知此时起身,伸手来替他接过。
秦谏看了她一眼,片刻后将那幞头递给了她。
她接过幞头递给了夕露,随后朝他道:“方才母亲让人送了醒酒汤来给表哥,我让人在热水里温着。”
秦谏意识到,她给她姑母换了称呼,改叫了母亲,却仍然唤自己是表哥。
不知是因为羞涩,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他看她一眼,只是回道:“没怎么喝酒,不必。”
新娘子便没再说什么。
直到他开始自行解下繁复的喜服,程瑾知才继续道:“我侍候表哥沐浴?”
秦谏又抬眼看向她,她则很快垂下头去。
他便回:“不用。”十分简洁干脆,而她也没有再坚持。
他放下喜服,去了右侧浴房。
程瑾知之前就有看到,这五间正房里,隔出了两间浴房,右侧那间似乎是秦家早为他安置好的,自己的嫁妆都摆置在左侧。
她转过身,自己也取下了头上花冠,好似卸下一天的疲惫,坐到梳妆镜前。
这一天是婚礼,主仆几人自是有许多话,但这一刻有秦谏在屋中,却是什么也没说,默默替她摘掉头上的钗环,解下发髻。
然后解下嫁衣,去浴房沐浴。
说不紧张是假的,程瑾知看着水中自己裸露的身体,犹如失去了保护屏障一样有些不安,只能一次一次深深呼吸。
到她换上寝衣出来时,只能勉强保持镇定,却见那身形修长的男子已沐浴好坐在床头,她便再次呼吸急促起来。
夕露看一眼主子,朝她道:“奴婢们去外面候着。”说完就与春岚退身出去了,将这新房留给了二人。
程瑾知只能一步步到床边,在离新郎不近不远的地方坐下。
秦谏这时看向她,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会儿,随即主动开口道:“在路上走了五天?累么?”
她回答:“有一点,但只是坐得累,还好。”
“东宫近来忙着太子亲耕礼,我明日敬完茶后就去太子府上值。”他说。
意思是他新婚也是没有休息的,不会待在家中。
程瑾知温声道:“表哥身担重责,当以东宫事务为重,我在府中有不懂的,问母亲就好,不用表哥挂怀。”
秦谏便又看向她,只见她仍垂着眼没看他,回完话,就转过头去,坐在床边,侧对着他。
他听说过这位表妹贤惠温顺,此时突然伸手,将她手握住。
她整个人明显一震,却又强行按捺住,没抽出手,没闪躲,也没看他。
方才若不是那一震,似乎十分镇定。
只凭看的,也知道她此时身体的僵硬。
难以忽视的是,她的手软得不可思议。
他将这手握着,随后靠近来,一边看着她,一边抬起另一只手,指尖落到她颈边的衣襟上,慢慢滑下,绕去了腰侧的系带,随后将一只系绳轻轻一拉。
面前的女子仍端正坐着,却立刻闭上了眼,紧抿着唇,他能看见她胸脯的剧烈起伏。
于是他一边盯着她,看着她的反应,一边将那单薄的寝衣解下,撩开,露出里面的白润的肌肤,还有那幅大红色的鸳鸯戏水图。
这下不只是胸脯的起伏,他能听见她压抑着的长长的呼吸。
于是他的手滑过她光洁的颈项,随后俯身,将唇碰上了那小巧的颈窝。
耳边传来一阵抑制不住的深吸气,她身躯也轻微发抖。
秦谏抬眸看向她,只见她脸色已如牡丹一样红得能滴血。
他可以马上解开她那层亵衣,也可以继续亲吻别处,而他决定慢慢来。
一点一点,加大这种身体的碰触。
男人在此时有着绝对的把控权。
直到她被放到床上,身体却越来越僵硬,他才开口说话,带着几分轻哄,朝她道:“放松一些。”
程瑾知睁眼,看到头顶的男子,突然就想起他那位心爱的外室。
听说那外室出自贫家小户,却让他倾心维护,为她宁愿和老侯爷起争执。
而在不得已定下婚期后,他也常常夜不归宿,似乎将外头当成了自己真正的家,姑父姑母也拿他无可奈何。
他此时的心里,会暂且忘记心上人,还是会觉得内疚?
她有片刻的失神。
就在这一会儿,剧烈的疼痛传来,她看见他眼眸中自己痛苦而柔弱的神情,这竟让她觉得毫无尊严,于是她紧咬了唇忍住疼痛,侧过脸去避开他的目光。
他停了一会儿,就伸手将她脸扶了过来,逼迫她看向他,并继续这大婚的最后一节礼仪,程瑾知于是再次闭上眼,咬紧牙关,攥紧了身下床单。
然后,一切就停息了。
本以为只是他仍在等待,后来当那缕滑腻感袭来,早在婚前了解一些知识的她便知道确实是结束了,虽比她以为得要早,但好在结束了。
她于是长呼了一口气,睁开眼。
秦谏依然在她上方,脸上神色很难看,紧皱了眉头,一动不动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不知他为什么还不移开。
很久他才退出,挪到了她身侧的床上,冷着脸坐着,她则仍维持着之前的姿势,怕那股黏腻感弄到别处,想着缓一缓便去沐浴。
秦谏也在等待,片刻后,他正要动作,却听她道:“我先去沐浴。”
说完她便撑起身,捡起衣服披上,一边撩起床外的帘子,一边唤丫鬟进门来,去了浴房。
秦谏一时有些气恼无措。
隔着帘子,他听见她去了浴房,稍间后边很快也传来水声,他坐在那里,眼看着自己再次振作,不甘中稍有心安,又呆怔良久,才起身去沐浴。
回来时,她身边丫鬟已经退下了,她自己正铺着新的床褥。
听他过来,她回头看一眼,垂着头将他枕头摆好,自己去了床内侧。
秦谏便无声息在床外侧躺下,两人中间就算再睡一个人也觉得宽敞。
红烛摇动中,整个房间静悄悄的,没有一句话。太安静,所以隐约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过了好半天,他听见她那边传来些许的动静,他微微转头,便看见她侧过身去,将背朝向他,后脑那片鬓发乌黑如云。
他于是回过头来,瞪着床顶,不知过了多久才睡去。
贤福院内,秦夫人正半躺在床边,张妈妈自外头撩起帘子进来,再迅速将帘子放下,带着笑容朝秦夫人道:“一切顺遂,那边礼成了。”
秦夫人问:“圆房了?”
张妈妈点头:“肯定的,我在院外悄悄看着,先着夕露那几个丫鬟出来了,后来里边就叫了人进去侍候沐浴,夕露也将新房的床褥换出来了。”
秦夫人放松地叹了口气:“总算能心安了,今日要行大礼,昨晚那位半夜才回,谁能降得住他?听说迎亲还给了我那弟弟下马威,我就怕他后面还要闹腾。”
毕竟如果新郎不圆房,她不能再请来老侯爷逼他圆房吧。
到时候瑾知侄女在侯府做不了人,她这个继夫人也没脸。
现在好了,一切礼成,就盼着侄女年内怀上,就万事皆安。
张妈妈过来侍候她躺下,安慰道:“也是夫人着急,我说怎么着,瑾知姑娘可是程家出来的,那模样与夫人当年倒能一拼,多好看啊,就是那佛堂里的菩萨来了,也得把房圆了。”
秦夫人因这话而笑起来,她当然知道,张妈妈是哄她,她就算年轻时有几分颜色,却也不能和侄女比。
侄女容貌确实不错,若不是有这样的容貌气度,当初这婚事也没这么容易订下。
一切圆满,秦夫人放心睡下了。
暂定日更,每天下午三点更新~大家元宵快乐,团团圆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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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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