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
念头刚一跳进脑中,谢宝珠脚下就已迈开步子,准备朝楼下跑去。
虽不知为什么谢庭兰非要她在灯会期间都待在屋子里,但她分明看出,谢庭兰面上风平浪静,内里定是气极了。
第一步稳稳踩在木阶上,她提起裙摆,加快了步伐——
——“啊。”一声惊呼。
谢宝珠头脑空白了一瞬,方才险些就踩空了,若是为了躲谢庭兰伤了脸,那可就太不值当了。
“谁?”转角外传来男子的质询声。
她小力锤了下墙,有些懊恼方才不应走那么快,谢庭兰总不至于丢下好友来追自己。
思及此处,她放慢了脚步,想偷溜回一楼取自己的糕饼,想着回头瞧一眼,确认无人看见自己时,脚下一顿。
“好巧啊,哥哥。”谢宝珠视线对上木阶上方正盯着自己看的二人,略微垂首,双眸似含秋水,吹过冷风刚刚回暖的小脸上粉白粉白的,乖巧得不像样。
藏在衣裙内的小腿肚已略微发颤,面上却恭恭顺顺的,像极了对家中兄长乖顺有礼的小妹。
“不巧。”谢庭兰启唇,影子顺着木阶上方投射下来,将谢宝珠遮的严严实实。
侧方传来男声:“谢兄,之前并未听说过你还有个妹妹,这位...是?”
谢宝珠斜眼望去,这人就是方才与谢庭兰在门外交谈之人,她粗略看了眼,察觉到谢庭兰阴沉的视线后又立马缩了缩脖子,收回目光。
她侧耳听着,心中也十分好奇谢庭兰究竟会怎样介绍自己。
谢庭兰半响都没出声。
她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一定是谢庭兰觉着她身份难以堪言,故意等着她自己答复,叫人看笑话。
正想寻个由头直接回府,那人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谢庭兰,恍然大悟一般开口:“是你家旁支的妹妹?”
他仔细打量了番,暗暗的灯色下,少女低垂着睫颤动着,荏弱又乖顺,莹肤粉腮一副懵懂之相,颇惹人起心思。
“在下姓李,单名一个玉字,在家中行六。”他摇着手中折扇,朝谢宝珠笑道,毫不掩饰的上下看着她。
斯...这李六郎是要与她结交之意?
她自知相貌不算京中第一,但也自负几分貌美,加之今日精心打扮了几番,李六郎看中她,倒也不出意料。
谢宝珠挺直了背,将自己的脸往灯光下送了送,行了个平礼,声音甜腻:“李六郎好。”
她心中暗暗估算着,这人扳指上的玉绿意渗厚,光下仍透亮,成色极好,大冬天还摇折扇,定是爱显弄,但这扇骨...小叶紫檀木。
既如此......
“李家哥哥可唤我幼妙。”她思索后还是说了自己的小字。
寻了一天,终归是让她寻到个家世一看便极佳的郎君,心情明朗起来,笑意也比方才真了几分。
李玉哈哈一笑,冲谢庭兰打趣道:“谢兄早说幼妙妹妹也在,何不一起饮几杯冷酒,难道是藏着不肯给我们见?”
还有其世家郎君在?谢宝珠心念一动,她还以为谢庭兰有什么正事要办,结果只是和几个纨绔子弟饮些冷酒罢了,心中唾着他当真小气。
谢庭兰启唇轻笑,“她不喜这种场合,李兄莫要再打趣。”
谁说她不喜?谢宝珠一口气哽在喉头,往上走去,想和李六郎当面解释。
谢庭兰一直立于上方,路过之时难免擦肩,衣袖间摩擦而过时,他身上的冷香传入鼻间,谢宝珠步伐慢了一瞬。
耳边传来极低的耳语,一字一顿道:“别去,听话。”
靠的太近,恍惚间她甚至觉着谢庭兰的唇几乎贴在了自己耳尖,呼吸都慢了下来。
别去什么?别去与李六郎结交吗?
谢宝珠忍不住拧眉,吸了口气,坚定的往上走去,停在了李六郎身侧,清清泠泠开口:“可是有小宴?”
她没直说自己也想去,若李六郎识趣自会邀她。
果然,李六郎再度开口,问她可要一同前去,谢宝珠矜持地推脱了一番,直到再三被邀后才应了下来。
跟随李六郎前往小宴前,她特意回首看了眼谢庭兰。
面容一半隐在暗处,神色如常地挂着淡雅疏离的笑。
她想过他会生气,却没料到他依旧是这副淡然的模样,好似什么都与他无关一般。
真令人讨厌。
*
烛火微明,各色玉碟琳琅摆置低几上,屋侧一屏风内传出阵阵器乐悠扬之声。
坐在席间最上首的青年身着赤金外氅,浑身散发着不寻常的气息,此刻正斜斜倚在桌前,手中把玩着盛酒的玉盏。
“怎么把她也带来了。”他语气玩味,未见喜怒。
谢庭兰缓缓归座,闻言慢条斯理地端起面前的冷酒,轻酌一口,反问道:“臣何时带人来过?”
“噗...”那人听了忽地笑出声,扬起下巴示意谢庭兰朝谢宝珠那端看去,“既不算你带来的,这是不管了?”
他支起身子,单手撑着地,好整以暇地等着谢庭兰的回答。
酒壶被骨节分明的手端起,酒水顺着壶嘴缓缓流入盏中,发出哗啦悦耳之声。
谢庭兰低眸,指尖磨蹭着玉盏,好似想着什么。
青年盯着看了会,似是明白了什么,抚了抚衣袍靠了回去,阖上眼懒洋洋地开口:
“你对她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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