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依依看着眼前女子声泪俱下地跪在她脚边,近乎疯狂地磕头祈求她成全,吓得她连忙将其扶起来。
“依依姐,只要能嫁给子熙哥哥,我宁愿做妾!求求你了,我没有活路了,子熙哥哥便是我的退路。”
费依依安抚女子的情绪,了解到她是左府尹的大女儿左玉兰,上元灯会上遇到顾清安,便一见倾心,无法自拔。
可左家世代书香门第,断不可能将女儿嫁给像顾清安这般的浪荡子,左大人极力反对这桩婚事,左玉兰却执着地要嫁给顾清安,即便得知顾清安已娶妻,也要嫁给他甘愿做妾。
左大人想尽一切办法阻止都无济于事,悲痛万分地将左玉兰关进郊外宅院,不予理会,意图断绝父女关系。
费依依听得直皱眉,倒不是怨恨左玉兰找她麻烦,更多的是心疼眼前姑娘,何必为了男人堵上自己前程,蹙眉问道:“妹妹...顾清安有何值得你喜欢的。”
一旁春心听了竟有些憋不住笑,按照姑娘的性格,是会说出这样话的人。
左玉兰哭得双眼肿成了核桃,抽泣得嗓子发哑,“那姐姐你呢,你为了愿意嫁给顾清安?还不是看到了他的好?”
费依依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她入顾府是别有目的,可左玉兰不同,为了爱情何必跳火坑呢?
“这么多年,顾四公子是第一个知我心思之人,只有他能看出我隐藏的低落情绪,也只有他不以官阶论断,对我好。”
傻姑娘,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人本生得风流四处留情,说到官阶,他自己都未有一官半职,怎好说别人。
费依依叹了口气,说:“玉兰妹妹,你何苦执着于此呢?左大人可以帮你找寻婆家,不会差的。”
费依依此前旁敲侧击地打听过左府尹家的情况,左思悟老来得子,夫人怀了双生子,生下左玉成与左玉兰兄妹二人。
虽说左思悟为人刻板,勤勉于事很少顾及妻儿,对子女嘴上严厉,但实际心中还是疼惜的,不然也不会放着顾家高门不攀亲,极力阻止左玉兰嫁给顾清安。
“我不要!我谁都不要!依依姐姐,我已没有退路了,父亲他说什么也不会管我了,我只有嫁给子熙哥哥这一条路可选。你是子熙哥哥的大娘子,如今只有你能救我了,不然我就会在死这荒凉之地了。”
费依依静静地看着她,良久才说道:“别哭了,只要你不后悔,甘愿为人妾室,我没有意见。”
费依依并非是心软良善之辈,任凭一个女子在她面前哭哭啼啼,便随意许诺为夫纳妾之人。
不过是顾清安曾说过,魏典最后一个见的人是左大人,她才明知那封不是顾老夫人的亲笔手信,也甘愿赴约的也是因此缘由。
左玉兰瞳孔瞬间放大,激动地差点落泪:“果真?”
“嗯。”费依依淡然地点点头。
左玉兰喜极而泣地跪下,“多谢姐姐!我定会同你一起服侍好郎君。”
“嗯,不过我有一事相求,你要答应我,此事不可同外人说起。”
“姐姐你说。”
左玉兰听了费依依讲述的话后,表情有些为难,但想着马上要成一家人,于是将魏典的下落全盘托出。
-
费依依从左家外宅出来,坐在马车上,心情出奇的平静。
魏典曾与左大人是忘年之交,左玉兰对他印象极为深刻,只不过后来他退隐江湖后,削发为僧,入了远山寺。
远山寺。
费依依默默地记下,一路坐着马车从萧条到繁华,元京没有宵禁,号称古陵不夜城,夜晚很是热闹。
忙碌许久还不曾逛过夜市,费依依难得有这样的兴致,于是在市井街下了马车。
整条街像一幅十分有烟火气的画卷在费依依眼前缓缓展开,放眼望去尽是喧闹繁华,商贩吆喝声此起彼伏。
不远处运河贯穿其中将市井两边分隔开来,石板桥架起一道桥梁,桥下还有乌篷船往来,费依依在桥中央,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许久不见的夫君顾清安,一袭白衣风度翩翩地向她走来,一路惹人注目。
夜色笼罩在他身上,莹莹烛火勾勒着他深邃的轮廓,如同清雅矜贵的世家公子。
“娘子~这么巧。”
顾清安来到她面前,一挥衣袖显得很潇洒,微微弯腰看着她。
费依依知道他正经不过一秒。
“我有事情要与你讲,不如我请你到樊庆楼吃酒?”
“正好,我也有事同你说。”
两人一拍即合。
-
樊庆楼,每日人声鼎沸,络绎不绝,若是想要在雅间用餐,需得提前三日预定。
不过这里掌柜看到是顾清安来了,万分热情招待,将夫妇二人带到了最大的雅间。
不亏是顾四公子,就是有面子。
费依依不知吃什么,全权交给顾清安,待点完菜。
顾清安:“娘子,你要对我说什么呢?”
“我有两件事想同夫君说。第一件事,我打探到魏典的下落了。”
顾清安有些惊讶,眼底满是赞许之意,为费依依斟满酒,“娘子,这么厉害?那魏典如今在何处?”
“远山寺。”费依依顿了顿说,“近几日春闱求香拜佛人定是不少,我想等春闱过后,寺中清净后,再去拜访。”
魏典经历凡尘种种,避世不出,倒是有这个可能。
顾清安点点头,暗赞他家娘子真是思虑周全,接着问:“第二件事呢?”
“我为夫君,纳了个妾。”
手中拿着酒壶,刚要倒酒的顾清安手一顿,几滴清酒便撒了出来,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这妹妹也是夫君旧识,左府尹家大姑娘,左玉兰。”
“她同我说上元灯姐与夫君相识,便是情根深种,字字情切,我不好拒绝。”
费依依观察着顾清安抿唇,眼中渐渐酝酿出复杂情绪,有惊讶,有无辜,又有不可置信,最终化作怒意,“费依依!”
“怎么?”费依依竟生出莫名心虚,但表面风平浪静丝毫看不出来,只是握着酒杯轻抿一口,一皱眉。
这酒喝着清甜,可回味透着些后知后觉的苦涩,她十分不喜欢。
“我以为夫君会喜欢呢。”费依依倒是看得开,反倒转过来安慰顾清安,“再者说,我们与大哥都是分府住的,侯夫人手伸不过来,又想管着两家的事,像大哥如此那般正直君子,都不免房里被塞了十几个小妾,你觉得你能逃得过吗?”
顾清安仰头喝掉杯中酒,盯着费依依冷淡地双眸,缓缓靠近,同成亲那日一般有压迫感,“那不一样,她送过来是她送的,大娘子,你不能替我纳妾。”
“为何,哪个男人不得有个三妻四妾。”
费依依承认这话说得有些违心了。
顾清安太了解费依依了,更何况前因后果相连很好理解,他就是晚了一步没找到魏典,就被他家娘子卖了人情。
他无力发泄怒火,一拳砸在桌子上,起身拂袖而去,正好撞上刚进来佟武。
“哎,公子!你去哪?”
“回府!不吃了。”
费依依吓了一跳,无辜地眨眨眼。
“顾娘子,还上菜吗?”
“上,不浪费,这几个帮我包起来。”
-
费依依在樊庆楼用完晚膳,这才打道回府,回到院里,见佟武在主卧前站着,这顾清安怎地还搬到她屋里去了?
佟武行礼:“大娘子。”
费依依点点头问:“他吃饭了吗?”
佟武摇摇头,表情有些扭曲,似乎说他家公子且闹着别扭呢。
“去把这些饭菜热了,一会送过来。”
说罢,费依依退门而入,房间内漆黑一片,隐约看到床上隆起的人形,轻叹了一声,走到烛台前,将火点燃。
床上之人立马坐起来,视线并未看向费依依,而是冲着空气,愤愤不平地说:“从今往后,我就住这了。”
费依依疑惑地问:“为何?”
“夫人都帮我纳妾了,我这院子进了外人来,难道夫人想让旁人知道咱们两个分房睡吗?”
费依依无力反驳,淡淡说道:“随你吧。”
顾清安反倒有些惊讶,还以为费依依不会同意呢,这倒是意外之喜,他极力掩盖嘴角的笑意,正色道:“夫人。”
“嗯?”
“我说了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我是认真的,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与左家姑娘并未有任何情谊。”
“嗯。”
“我刚才生气把你一个人丢在那是我不对,但惹我生气,是你不对。”
费依依脸上终于有些笑意,抬眼看向她,“嗯。你不是有事要同我说吗?”
顾清安欲言又止,左右不过是顾清轩马上娶杨丞相女儿为妻罢了,本想说来醋一下费依依。
没想到她娘子给他来了个纳妾绝杀,顿时没了心情。
顾清安无奈道:“算了,说了你也未必愿意听。”叹了口气,接着说:“春闱过后,杨丞相夫人要在北城猎场举行射礼宴,邀请你我二人一同前去。”
“好。”
费依依答应得如此痛快,这倒是顾清安没想到的。
“这几日我会有些忙,不能陪在娘子身边...你照顾好自己。”
不知是不是错觉,费依依在顾清安眼中看到了深深担忧。
他在担忧什么,她在元京城难道还能出事?
今晚顾清安还是乖乖地在书房睡的,毕竟每日早起,他怕吵醒费依依,不过迟早他要睡上属于自己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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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顾清安人又失踪了,费依依除了忙着木春堂生意,还忙着找媒婆去左府拜访。
左大人听说顾清安还真要纳妾,人瞬间没了精气神,一夜之间生出白发,仿佛老了好几岁。
虽说顾清安纳妾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好在费依依行事周到,纳吉聘礼样样不少,喝了左玉兰的妾室茶。
费依依安顿好左玉兰,看着她人逢喜事精神爽,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听到左玉兰提到“郎君”二字,心口还是一酸。
“大娘子,怎么不见郎君呢?”
“春闱时期,铺子生意忙。”
“那我何时能见到郎君呢?”
费依依被问得有些烦了,她怎知道?她都捉不到顾清安的影子。
“你好生在此歇息吧。”
费依依出了院子,见到佟武乘车而来,急匆匆地叫她上车,也不说去哪,她掀开车帘,认得是去木春堂的路。
“佟武,为何去木春堂?”费依依抿了抿唇,“是不是他出什么事了?”
佟武急出了汗,“大娘子,您别问了,此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春心也不行。”
费依依下了马车,发现木春堂所有伙计都不在,大门紧闭,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跟着佟武,快步走进去,来到最偏僻的屋子,心中前所未有的忐忑推开门。
见顾清安面色潮红,眼神涣散,赤\裸上身坐在地上,手里紧握着花瓶碎片,血顺着尖锐瓷器滴落,似在隐忍着什么。
“他怎么了?”
佟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娘子,求你救救公子!”
费依依抬手去探顾清安的脉搏,谁成想他突然像发狂一样扑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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