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见秋心里又惊又喜,疾步走过去:“月哥儿,你怎么来了。”
月哥儿跨进门,语气欢快:“不止有我,公子也来了。”
果然,下一瞬徐景然便出现在他们眼前,同样一身汉子装扮,遮了眉心哥儿痣,迈步进来。
月哥儿这才把背在身后的手转移到前面,将手里提的礼品递给许见秋:“这是送你们夫夫的东西,一点茶叶和糖。”
“不用拿东西的,你们人来我已经很高兴了。”许见秋说着,还是将礼物收下。
月哥儿跑出去牵驴,徐景然含笑道:“初次登门没有空手的道理,下次再来就不带了,你若去我家,也不必带礼物。”
说罢,他打量了一番院内光景,心下有些五味杂陈。
他来之前便知晓祁胜家很穷,据说穷的只剩两间破房子了,连遮风挡雨都不能保证。眼下一看,虽有新房新院,可条件还是寒酸得不行。
这新房新院还是许见秋带来的,之前一两年,祁胜就只住着两间破房子。
经历过富贵生活,又是如何忍受的?
收起心里不该有的想法,徐景然又露出道笑:“其实我今日是来无穷村执行公务的,想到你们住在这里,顺便来看看。”
许见秋便道:“公务忙吗,若是不忙,留下来吃顿饭吧,正好快晌午了。”
徐景然点头说要留下,并正色道:“不要加菜,你们平日里吃什么,便给我们做什么。我们今日来无穷村,是为了调查清楚无穷村的现状。”
原来公务是这个。
许见秋笑着应下:“只要你们不嫌弃就行。”
由于新房还不能住人,旧房太小,祁胜将木桌搬进院子里,拿了夫郎带来的茶杯,烧水泡了几杯粗茶。
——是徐景然要求粗茶。
“若是喝不惯粗茶便倒了。”许见秋交代。
徐景然浅抿一口,粗茶入口干涩,还有一股难言的苦味,滋味实在不好,但他并未倒掉,反而又喝了一口。
“还好。”若连一杯茶都喝不下去,又如何感知无穷村百姓的具体生活。
月哥儿也喝了几口,道:“秋哥儿,我来帮你做饭吧,我会烧火。”
“行。”
两人进了厨房,徐景然看了眼对面的祁胜,低声开口道:“好久不见。”
“徐公子,我和秋哥儿才回村没多久,不算很久不见吧。”祁胜挠了挠头,神色疑惑。
徐景然垂眸:“你说的对,是我措词有问题。”
他抬眼,声音恢复自然:“祁胜,你在无穷村生活的时间比较久,能跟我说说这村里的情况吗。”
“当然可以。”
—
午饭不复杂,杂粮粥和一张大饼,菜只有一盘辣椒炒茄子,还有腌菜。
杂粮粥没放糖,吃起来没有味道,但因为熬得软烂,因此不算很难吃。饼是半杂面的,尚可。
“茄子好吃,你们家不愧是开食馆的。”徐景然咬了一口饼夹菜,毫不吝啬地夸赞,“我从未吃过如此简单却美味的茄子。”
许见秋谦虚道:“你过奖了,我不过是多放了些油和盐。”
“我家不缺油盐,可厨子做出来的就没这么好,还是手艺问题。”徐景然说着,话锋一转,“秋哥儿,我上次说的事,你还是打算拒绝吗。”
——指的是让许见秋来给他当助手一事。
没想到徐景然还会再提,许见秋微愣,随后点头:“祁胜他……不爱热闹,若是我跟着你做事,家里免不了来往进出,会打扰到他。”
说白了,就是怕见的人多,尤其怕见到徐明那边的人,怕祁胜被人认出来。
闻言,徐景然想说什么,想了想又咽回原话,叹道:“罢了,不与我合作也好,左右我在木城县待不了几年。”
徐明以榜眼身份赴任县令,刚上任便有了“查清科举舞弊”的功绩,上面又有人照应,接下来只要所辖范围不出大乱子,三年期满考核定然升职。
若是能再做出卓然政绩,还能提前升迁。
四人继续吃饭,徐景然告诉了他们一个好消息:胡家分家,胡老爷重病不起,胡天楠科举作弊,已经被捕。
“不过他的罪名比较轻,大概率不会判刑,只会革除功名终生不得入仕,游街一周,罚些银两。”
“能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便可。”许见秋顿了顿,“若没有徐大人,还不知他要嚣张多久。”
徐景然笑道:“我哥身为木城县的父母官,肃清民风、维护公平是他应该做的。”
“原来的蔡大人呢。”祁胜插话,“他是否获罪?”
徐景然:“蔡有光媚上欺下,鱼肉百姓,参与科举舞弊一事,罪行重大,择日押送刑部审理。”
“太好了。”许见秋眸色亮了亮,“这些作恶的一个也跑不了。”
“是的,恶有恶报。”月哥儿吃完手里的饼,又拿了一块。
待到吃过午饭,看过新屋,在院子里坐了一小会儿,徐景然便起身说要去走访村民。
“你们对村里不熟悉,让祁胜领路吧。”许见秋道。
徐景然道:“不必,等会儿去过冯家后,我会让冯四哥领路。”
冯四哥是无穷村土生土长的人,且是名哥儿,显然更适合带路。
许见秋便道:“好,若四哥儿不在家,你再回来找我们。”
徐景然点头应下,坐上驴车,月哥儿赶车离开。
*
胡家
胡姨娘守在胡老爷床前,双眼通红。
她并非痛心胡老爷重病,而是担忧亲儿子,担忧自身。
胡天楠被分了出去,得到的财产不及嫡子的五分之一,又被抓进了牢里,后半辈子堪忧。
她更是凄惨,身为姨娘,没有老爷夫人的恩准,没法儿跟着自己儿子一起走,只能留在这里。
如今老爷要不行了,她跟夫人斗了那么多年,难道夫人会放过她?
“别哭了,也不怕把眼睛哭瞎。”胡夫人从外面大步踏进来,语气听不出情绪。
胡姨娘忙擦了擦眼泪,躬身行礼:“夫人。”
“回去休息吧,人各有命,你守在这里也唤不醒他。”胡夫人打湿帕子,给胡老爷擦了擦脸。
胡姨娘不敢走,她怕胡老爷死了,那她的天就真的塌了。
看出她心里所想,胡夫人叹了口气:“你生过孩子后身体便再不如从前,又不再年轻,能守得了多久?”
胡姨娘低着头,咬着牙不吭声。
“你现在回去,等到胡天楠从牢里出来,若他愿意,我便准许他将你接走,颐养天年,如何?”
胡姨娘不可置信地抬头:“你……你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养着你对我有什么好处?”胡夫人道,“再者,你真觉得自己不走,我就拿你没办法?”
胡老爷卧病床榻,家里便是胡夫人的一言堂,想要她离开,有一万种方法。
“……是。”胡姨娘又行了个礼,退下了。
胡夫人走到床前坐下,接过侍女手中的药碗,叫人把胡老爷的嘴掰开,一勺一勺往里送药。
她想起自己才嫁过来时,年轻的胡老爷体态正常,浓眉大眼,说话好听,做事也体贴。她不幸染了风寒,对方便亲自熬药,端到床前亲自喂她。
她以为自己遇到了良人,便拼尽全力为胡家付出谋划。胡老爷不擅经商,如今的生意至少有她一半的功劳。
可好景不长,她很快便发现对方养了外室,且不止一个。
当时的心境她已经记不清了,总之后来胡老爷有了张兰这个姨娘,外室也没断过。张兰没脑子,总是挑衅她,跟她作对,仿佛将她斗倒就能拥有一切。
她知道胡老爷就爱看她们妻妾相争,就如同百姓看斗蛐蛐。可她没有办法,身在此山中,只能做个“毒妇”。
如今倒是真成毒妇了。
胡夫人将一碗药喂干净,起身吩咐:“都走吧,让老爷独自睡一会儿。”
胡家终于(差不多)写完了,胡夫人胡姨娘不会再有戏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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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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