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鸢默默拾起内心勇敢的弓，试探性地问：“你上次说，你很早就注意到我了。是什么时候？在小区里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陆戾天并没有正面回答。
“因为我现在很想知道。”沉鸢在退缩与前进之间踌躇半秒，终于将搭在弦上的箭射向了靶心，“其实当时听你这么说，我很开心。”
他中箭了。
陆戾天黯沉的眸色不可自抑地亮了一瞬，她发出的每一个音节明明恬然柔和，却刺激着他的交感神经，迸溅出细微但粲然的火花。
他当然知道她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她对他也是有好感的，对吗？
陆戾天坦言：“四年前，我四年前见过你。”
“四年前？”
“你可能不知道，我之前去过你学校，跟黄凯一块儿。那时......”
沉鸢温声打断他：“不，我知道。”
“你知道？”陆戾天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跟黄凯师兄回学校打篮球是吧？那天有个女生问黄凯要微信，被黄凯拒绝了，那个女生是我室友，我当时就在她身后，给她加油打气。”
所以那会儿她的感觉是对的。球场上若有似无、心照不宣的互相偷瞥，不经意间短促而心跳不已的对视，她没有一厢情愿，没有自作多情。
“嗯，我记得。你们后来走得很快。”他至今记得因她匆忙离开，他顿然失去表现欲的泄气感。
陆戾天像个干旱太久的人突然被幸福灌溉，长达四年的关注在辽远的深空接收到动听的回音，让他本来舍不得离开的脚步现在更是不肯挪动分毫。
沉鸢递进道：“你知道我室友为什么主动问黄凯要微信吗？”
陆戾天思忖了下，“如果是一见钟情、对他有好感那么简单直接的理由，你应该不会让我猜。”
这家伙==。
“因为当时我想要认识你，想要你的联系方式却不敢开口，我室友说要给我打个样才上前搭讪黄凯的。当然不排除她本来也对黄凯有意思。”沉鸢弯腰将门口的外卖提起来，“你快回去吧，你同事们都在等你。”
女人掷出手里的鱼线，绕开他进了门。
陆戾天似上钩的鱼，单手扣住门扇，长腿抵在门框之间，“你觉得我现在舍得走吗？”
沉鸢藏起得逞的微笑，回头时故作为难，“那怎么办？难道抛下他们吗？你可是寿星，今晚的主角。”
“也不是不行。”
“别。这可不太好。”
“那你跟我一块儿上楼。”注意他的是句号不是问号。
“我跟你相处都......还很放不开，何况是他们？还是算了吧。”沉鸢后悔了，刚才不该钓他的。她服软折中，“要不你先回去招待他们，等他们散了你再联络我？”
“好，那我等会儿找你。”陆戾天总算肯依。
陆戾天乘坐电梯离开了，沉鸢倚靠在门后，捂住伴随微笑不断上扬的苹果肌。
*
从云巅之城出来，江海锐叫了车，例常担任护花使者一职，优先将魏杨露送回家。
“你从吃饭开始就耷拉着脸，怎么了？来之前不还好好的，眉开眼笑手舞足蹈。”江海锐将魏杨露的情绪变化看在眼里。
他心底酸酸的，自己细心烹饪的硬菜油淋烧鸡她是一口没吃，陆戾天拍了个凉拌黄瓜她是嘎嘎狂炫。
魏杨露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并不接话。
“你生闷气，刚不会是刚来敲门的美女邻居吧？可惜我当时在厨房里忙，不然也看看人家到底长什么样了。”
“我失策了。”魏杨露忽然反思起自己以往的求偶方针。
“啊？”
“没想到陆总居然吃绿茶那一套。你是没看到那绿茶那副模样，大晚上的，穿得性感暴露，借什么充电宝啊？我看她就是耐不住寂寞，想勾引人。”
“你说话能不能别那么难听，说不定人家哪天就成你领导夫人了。”
“她？领导夫人？她怎么可能是陆总的正缘呢。你不觉得今晚发生的事情很像影视剧里常见的桥段吗？胸大无脑的美艳女配，找各种拙劣的借口敲开了男主的房门，没想到开门的是女主。”
“......”
她难为情地嘘咳两声，“当然我不是说我是女主啊，我只是......”
“行行行，我知道了。”江海锐不想再听下去。
*
今晚本来是追剧配炸鸡的肥宅之夜，但沉鸢此时已经无心做干物妹小埋。
饭后她漱了漱口，又往手腕和后颈喷上些微香水，而后熄灯，坐在客厅看起了投影打发时间。
最初沉鸢播放的是电影《爱乐之城》，里头的爵士乐很好听很出彩，可惜叙事节奏不快，很难抓住注意力分散的她。不然她怎么会时不时瞄一眼手机屏幕上的钟？
后来她换了妮可·基德曼主演的《小岛孤魂》，想借处处设伏的悬疑片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以往百试不爽的招数，今天竟然失效。
难熬。
她想快点见到他。
电影画面里，被镜头怼脸的妮可基德曼那美艳的红唇给沉鸢提了个醒，要不要涂个唇釉，增加点气色？
她正犹豫着，门铃响了。
看了眼时间，才十点半不到。
会是他吗？
沉鸢推门而出，果真没有失望。“怎么这么早？”
“因为想早点见你。”
他直白得让她害臊。
真奇怪，他来得晚吧，她望眼欲穿度日如年。
他来得早吧，她又担心他冷落了同事，影响人际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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