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自己不是在红色大水母的肚子里,而是在人家蘑菇一样的伞状体下,褚栗变得更加激动了。
[我的老天鹅,真的好神奇啊,主人。]
褚蓁淡淡地看了眼冒泡的小水母,不动声色地退开了一步,偏头观察起了四周。
大水母口腕上都是缠绕得死死的巨型褐藻,几处小伤口里长着之前看到过的红色珊瑚,还有其他许多她不认识的海草,长得很是茂密,密密麻麻的小生物在草间游动,它们对她和褚栗的闯入毫不在意。这些生物寄生在这只红色水母上并从它的身体汲取养分,这样下去精神体会消失的。
“褚栗,你问问它疼不疼?”
[哦哦。]
褚栗伸出自己的两只彩色触角轻轻抚摸着大水母的伞状体,没一会它就哭唧唧喊着褚蓁,[主人,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哭什么,我不是在这吗?”
[它说它疼,它想要晒晒太阳。我们救救它吧。]
拜托,晒晒太阳它就化了......
褚蓁也懒得给这俩孩子科普了,她闭了闭眼稳住了自己的心神,“救呗。你过来跟着我。还有,救别人是有前提的,前提就是你能确保自己没有危险,记住了吗?”
说完她也不和褚栗再言,直接上手去扯巨型褐藻。褐藻滑腻腻的,才扯断了几根她的手上就黏黏的都是汁液,即便是在海水中也黏着不掉。于是她转头去拔珊瑚,珊瑚不大,但数量很多,一簇簇地长在大水母的伞缘上,海水一波动,那一簇簇的红色珊瑚也跟着在水里浮动,隔远了看它们仿佛凭空生长着。诡异的美丽,整得她胳膊泛起一片鸡皮疙瘩。
一簇、两簇......,她拔得很认真,珊瑚长得也比她想得多。在她身后的褚栗看起来是真的很关心大水母,看褚蓁不扯褐藻它就自己上手,东扯扯东扯扯,也不管自己还在缩小的身体。倒是大水母很安静,偶尔有一只触角伸出来摸摸她的头,接着又摸摸褚栗光溜溜的水母头。
外头有不知名的鸟在低声鸣叫,房间里只有他们微微的呼吸声。褚蓁在扯完最后一株红珊瑚时,海底的水已经开始降温,她和褚栗的头昏脑胀也稍稍好了点。但她已经精疲力尽,不看得到了自由的红色水母怎么样,她牟足了最后一点劲带褚栗脱离了纪筠的精神图景。
[大水母,拜拜噢。]
[主人主人,大水母说它叫笊笊。]
“回去,养养你自己。”退离后,她没搭理褚栗的话,只是叮嘱它好好休息就把它送回了自己的图景里。
褚蓁一睁开眼睛就对上了纪筠的视线,现在看起来他冷静了很多,眼里的血丝也散退了,只是还雾蒙蒙的,水汽氤氲。意识到自己还抓着对方的头发,她松了手。
“抱歉。”声音哑得像是得了一场重感冒。
压在她身上的人没有要起来的打算,褚蓁刚想要开口让纪筠起来,然后她就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清甜花香,不浓郁,是广玉兰的花香。
不过这个季节不是广玉兰花开的时候。
“你干什么!”褚蓁还迷迷蒙蒙思考着花开不花开的时候,纪筠红着脸再次扑了上来,这回他像狗见了骨头一样在她的肩膀咬了一口。
不痛,他咬得并不重。
褚蓁再次伸手去摸纪筠的额头,“怎么更烫了...”
纪筠在她左肩咬了几口就准备去亲她的脸,她抬手捂住他的嘴,然后有气无力躺在地板上。手心的温度越来越高,她都要怀疑,再这样下去纪筠可能要自熟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纪筠传染了,她也觉得自己越来越热,那股清冷的花香开始持续萦绕在她的鼻尖。忽然她心下明了,自己大概是被诱发结合热了。
“生物信息匹配太高也不是什么好事!”
手里那张嘴不安分,身上的人也不安分。纪筠也不说话,只是哼哼着往她身上贴。折腾了这么久,窗外的天空已经微亮。
褚蓁叹了口气,意识终于撑不住被漩涡冲刷。
松开手,她舔了舔自己发痒的尖牙,轻微抬头,夺走他的喘息。
十指相扣之下的是两颗颤抖的心,热浪很快将他们裹挟,汹涌的海浪在岸边拍打出白色泡沫,而海里开出了娇嫩的玫瑰,潮热的海域翻滚,将玫瑰一遍遍入侵、占领。
当意识再次回笼,她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
厚窗帘被拉上了,什么也看不清,撑着手起来半躺着,打开灯,入眼的是黑灰色的被子床单。
看来她还在纪筠的房间。
屋内温度调得刚刚好,旁边的桌子上摆着一杯水,谢天谢地,凌晨没喝到的水现在她终于能喝上了,拿起来还是温热的。忘了时间,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她掀开被子下床,却因为腿一软差点没站稳摔个狗啃泥,扶着墙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睡裙已经被换了下来,穿的是她昨天刚整理进衣柜的一套睡衣,上面印着她画的小水母。
褚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跳动平缓,仔细咂摸了一下发生的事,得出一个道理。
谁说强扭的瓜不甜?她就觉得挺甜!
下次还扭。
“刺啦~”窗帘被拉开,外面阳光明媚,天水共色,风很轻柔,她的心也跟着很轻柔。
回到自己房间,洗漱完,已经下午三点了,从衣柜翻找到半高领的白色上衣和水蓝的棉麻裙换上。她在镜子前转了个圈,对自己的穿搭做出了锐评:爱读书的好骗姑娘。
右脚踝的白色绷带很显眼,褚蓁一开始还没瞅见,甚至没感受到感受到疼痛,上手按了按才疼得呲牙咧嘴,也才想起自己当时拿钥匙太心急崴了一下。
准备下楼的时候她还犹豫了一下,因为莫名其妙有点......紧张。
但总不可能一辈子在楼上吧。刚下了楼,她就闻到了很浓郁的甜汤香。
褚蓁没见到纪筠,但是见到了在客厅顶着一本书站军姿的纪筱。
“小...筱,你怎么自己站在这啊?”
纪筱站得挺拔,但脸上气鼓鼓的,如果是只河豚,她应该已经爆炸几次了。“呵呵,还不是纪筠那个蠢蛋,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农夫与蛇现实版!”
河豚姑娘说完冷笑一声,河豚姑娘接着翻了个白眼。
别人都是劝和不劝闹。
“我觉得你说得对,不管怎么样我都支持你,你可以想办法打回去。比如他讨厌什么,你就做什么。”褚蓁站在纪筱旁边替她加油打气,语气里都是对“河豚”的关心。
“蓁蓁,你说得对。你真的支持我吗?”
“嗯嗯!”褚蓁用力点头。
“你一定站了很久了吧,累了吧?来吧,过来这边坐会。不要担心。”褚蓁拉着纪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你哥,去哪了?”
“噢,他去买...”
“咔嚓。”
纪筱话还没说完,门就被打开了。
男人留着碎短发,眉目舒展,鼻梁高挺,他的肤色偏浅,远远地看着倒是自带疏离感,但身上的黑色高领羊毛衫给他增添了几分内敛,也衬得他宽肩窄腰,身材很好。
两人又对上了视线。
不过纪筠很快偏过头,耳朵攀上一抹薄红,相比之下褚蓁就淡定许多,她还对着纪筠粲然一笑。
“你回来啦?”
“嗯。”纪筠不自在地回应了一声,低头换鞋。他手里还拎着大葱和菜,红色的塑料袋让他看起来蛮家居的。
眼看着人就要钻进厨房里,褚蓁连忙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你感觉还好吗?有没有不舒服?”
褚蓁问得情真意切,一脸关切,纪筠耳朵的红开始扩散,匆匆对上她的眼睛:“我没事。”
靠近了看,褚蓁发现他的眼睛很好看,还有着很浓密的燕尾睫。
“蓁蓁,傻站在那里干嘛,过来坐着,别管他...”
“纪筱,进来帮忙!”人话还没说完,厨房里就下达了冰冷冷的命令。
“啊!什么嘛,你自己做啊”,虽然嘴上说着拒绝,但是纪筱还是拖拖沓沓地着往厨房那边去。
看着厨房里兄妹两人“相亲相爱”的背影,褚蓁想起来这好像是她和纪筠的第一次正式见面。
感觉好像有点尴尬?
没等她细品纪筠的尴尬表情,门铃就响了。
“叮咚叮咚咚咚~”
褚蓁没等厨房忙活着的两人出来,她主动去开了门。
“纪筠哥!斯然来看你啦!当当当~我还带了你爱吃的鸡翅噢”,门外的人声音清甜可爱,褚蓁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纪筠哥——你是谁?!”
清甜的声音来了个急转弯,开门的褚蓁伸出一根食指指着自己问:“我吗?”
那姑娘穿着一身粉色的蓬蓬裙,脚踩小高跟,面容娇俏,白色眼影扑闪扑闪,她手里拎着白金礼盒,怒目圆睁:“这里除了你,还有人吗?”
“你好,我叫褚...”
“啊啊啊啊,我不听我不听,王八念经!”
褚蓁:......
“你先进来?”褚蓁友好的让出位置让人先进去。蓬蓬裙“哼”了一声,瞪她一眼,又故意撞她一下才施施然进了门。
听到声音的纪筠兄妹走出厨房。谁知道蓬蓬裙一见到纪筠,礼盒往空中一丢就跑过去抱住他:“纪筠哥,你可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问了老爸说你今天下午回来,我立马买了你爱吃的东西就过来看你了!”
在一旁转了360°接住礼盒的褚蓁看到这一幕,很识趣地站在旁边不出声,纪筱看看纪筠又看看褚蓁,最后选择闭嘴。
有那么一分钟吧,客厅里谁也没说话。
“斯然,你先站好。”
“好吧,你没有受伤吧,要不要去我家医院好好检查检查?”
“我没事。”
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还是爱而不得?站在一边的褚蓁安静地看他们拉拉扯扯,她还挺好奇看起来生人勿近的纪筠会不会对人也有热络的一面。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啊对,我刚想问这女的谁啊,怎么突然出现在我们家!”许斯然回头站在纪筠身边,抬着下巴和她说话。
褚蓁看到她就想起昨天纪筱带她去高塔的那副模样,都劲劲的,挺有意思。
“你好,我叫褚蓁,是——”
“是我的未婚妻。”
纪筠抢先开了口。
啊啊啊啊我到底在写什么啊(地铁老爷爷.jpg)
精神图景:向导哨兵具象化的精神世界,精神体存在其中,某种程度上是他们精神状态的体现;
精神屏障:精神力形成的一种保护性质的隔膜,能够将哨兵的五感和向导的精神隔离出来,避免受到日常生活中庞大的信息造成的精神负荷,保护自己免受外界感官或情绪侵袭的精神壁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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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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