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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寻他

楚照槿足足晕了两日,醒来时,蕊絮和樊香梅抱在一处哭肿了眼睛。

“把窗户打开。”她嗓音还哑着。

樊香梅劝道,“侯夫人,你身子还没好。”

“打开。”楚照槿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掀不起任何情绪。

女使们拗不过她,只好把窗户打开,留了条小缝。

冷风打在脸上,楚照槿眼睫轻颤,脑海里清醒过来。

“你们看,雪停了。”

北燕苦寒,不知那处的雪停了没有,庄衍怀的尸身压在雪中,他应该很冷。

天光落下,透出一抹暖阳,风卷起丧幡的一角,挂到了楚照槿屋中的窗边。

“是谁在外头发丧。”她明知故问。

蕊絮泪水如注,扑通跪在楚照槿面前,双手扶在床边,“侯夫人病糊涂了,是侯爷的葬礼。”

她以为楚照槿伤心过度,连前两日发生的事都不记得,或是更糟糕地得了癔症。

楚照槿看着床边的琉璃球陷入沉默,撑着胳膊起身,窗边的一应侍女连忙扶住她。

“您不能这样糟践身子呀。”蕊絮啜泣得厉害。

楚照槿向来惯着这个妹妹,眼下只当听不见看不到,撑着案几站起身,“梅娘,把箱子里最厚的那件狐裘披风给我穿上,我要出去看看。”

樊香梅是死过丈夫的寡妇,知道在这种时候,只能让楚照槿自己想清楚。

劝告与安慰都是行不通的,最多能让人心表面暖几分,里头还是冷的。

她没拦着楚照槿,听了话给她穿了狐裘,送她到外间的厅堂去。

新雪初霁,今日的天空很蓝,人像是压在海面下,溺水似的喘息不得。

府里一路设了路祭,檐上挂了丧绸,纸钱在铜盆里燃着,黑烟止不住地熏,庄衍怀的棺椁就放在厅堂正中。

前来祭拜的人堵得府门水泄不通,看着庄衍怀的棺椁抹泪啜泣,还有甚者高声赞颂他的英魂。

“年少纵青云,不为贪苟得,只身赴边关,受得爱民心。”

那人又诵又唱,举止愤慨不已。

楚照槿眉眼间都是病气,没了往日的华光,单薄的身形站在墙角,没有人认出她。

她安静听着灵堂上的声音,有人啜泣低沉,有人赞颂高昂。

听着听着,她失声轻笑。

庄与行,你看着这些人为你哭,为你唱,为你扬寒衣招魂,会作何想?

你肯定又要气得发疯。

上一世庄衍怀也在边关驻守,和这一世没有任何分别,可那时候他血肉模糊的尸身绑在刑台,这些人在欢呼和咒骂。

这一世刚信誓旦旦控诉他是北燕的奸细,现在却在痛心疾首,对着没有尸身的棺椁缅怀。

“小庄侯的遗孀来了。”众人霎时噤声。

楚照槿慢慢走到众人面前,随手端起茶壶,步上石阶,站在了庄衍怀的灵柩前。

抬手倾倒,凉茶在铜盆里溅开,火霎时灭了。

在旁烧纸钱的小厮瞪大了眼睛看她,手中未烧的纸钱不知往哪儿放。

“侯夫人这是在做什么。”

“这是对小庄侯的英灵不敬啊。”

议论声不绝于耳。

楚照槿扯掉飘扬的丧幡扔在地上,随意踩过去,牙白的布上留下一串沾灰的脚印。

她没有罢休,拿起庄衍怀的灵位端详着,眼睛一眨不眨,好似身形被定住。

转眼她就举起灵位,对准锋利的青铜炉角,用力砸下去,光断裂了还不够,猛砸了数下,等到全身没有了力气,才扔掉手里的破木头。

“小恭靖侯英年早逝,这个恶毒的女人就是这样对他的!真是家门不幸!”

“听说小恭靖侯被她蛊惑,死前不久将整个庄家都留给了她,谁知道她以后会拿着亡夫的钱去做些什么。”

“呸!她心里定是高兴得很。”

姜容漪下了御驾,走到门外就听到这些腌臜话,脸沉得能拧出水。

“圣上驾到,休得妄言!”冯良体察姜容漪的心思,吩咐随行的朱缨军,

“把这些人都赶出去,守好侯府的门,别让什么苍蝇都飞得进来。”

人潮散去,楚照槿佝偻着站在庄衍怀的棺椁前,衣衫上尽是污渍,披在肩上的头发乱如蓬草。

她垂头红着眼,没有流下一滴泪,只死死盯住地上的灵位,妄图要把上头“庄衍怀”几个字盯穿。

“照槿,你别吓我。”

姜容漪帮她拢好狐裘,轻轻扶住她的肩头,竟头一回忘了自称为“朕”。

楚照槿听到声音,慢慢抬起头来,杏眼里聚不齐光,脑中只剩下苍白,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人是姜容漪。

“圣上也是来祭拜的吗。”她抬了抬下巴,展示她亲手制造的满地狼藉,

“恭靖侯府没有丧事,圣上请回吧。”

姜容漪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什么。

若楚照槿真是在痛哭流涕,她倒还放心些,眼下的情形,分明就是空有一条命的行尸走肉!

“梅娘,送客。”楚照槿冷声吩咐,背过姜容漪离开。

庄悭和韦玉君离世时,庄衍怀也不设灵堂祭奠,甚至不给亡父亡母供奉香火,世人都咒骂他不孝。

楚照槿听闻这则传闻时,也和世人一样鄙夷。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冷情冷性的人。

眼下她好像明白了。

人死后,在缅怀他的人心中,恨比爱要长久,也更为刻骨铭心。

“天长地久有时尽,”

脚踩在松软的雪地上,发出咯吱的声音,楚照槿失声默念,

“此恨绵绵无绝期。”

庄衍怀,你千万千万,不要来梦里找我。

——

得知庄衍怀死讯的一月后,楚照槿的病破天荒好了起来,她终于有了力气和精力到外头去走走。

这一天,长安城迎来了腊八节,腊八过后就是年,各家各户已经准备了起来,墙上悬着一排排腊货。

坊市间的小商小贩大声吆喝,小孩子们成群结队穿过街巷,聚在金铃炙摊位边,向老板讨吃的。

蕊絮也给楚照槿买了袋回来,坐在马车里慢悠悠吃。

“这家是侯夫人最爱光顾的铺子,好吃吗?”

她眼睛亮晶晶的,故意笑得阳光灿烂哄楚照槿开心。

楚照槿点了点头,“好吃。”

其实吃不出什么味道。

没有香味,只觉得像一包油在嘴里迸开,腻得反胃,她不动声色饮了口茶水。

以前他下早朝的时候,会绕道来这条街,包了金铃炙快马带回去,她吃进口中时,外皮还是酥的。

庄衍怀真的变得很听话,没有一次进过她的梦里。

蕊絮瞧着楚照槿眼神愈来愈涣散,脸上的笑猛然一滞,递给樊香梅一个求救的表情。

这一个月来,阖府上下,没有人敢提起那个名字。

外头诋毁侯夫人的谣言满天飞。

可恭靖侯府里众人的性命都是楚照槿保下的,他们都知道侯夫人比谁都要伤心,只是压在心里不说。

樊香梅扯开话题,“今日日头好,街上也热闹,我们去灞河边逛逛?”

蕊絮心道句“完了”,朝樊香梅扯了扯嘴角。

快别说了,那个人陪侯夫人在灞河边放过风筝。

樊香梅懊恼噤声。

楚照槿发觉她们的小动作,莞尔一笑,当作无事,“走吧,去顾府。”

“快走快走,这金铃炙铺子的油烟味儿怎的这般大。”樊香梅假装捂着鼻子,吩咐车夫。

马车停在顾府跟前,是顾安诚亲自来迎的,“侯夫人大病初愈,有什么事唤老夫登门便是,何必出门跑一趟。”

楚照槿摇头,“顾先生著书写诗,四处奔走,登门照顾冷甲军亡者家眷,奋力为冷甲军和与行正名,与行不能亲自登门道谢,晚辈自是要替他来的。”

那场可笑的丧事,顾安诚没有来,他是庄衍怀的先生,心中定然悲恸。

之所以不来,顾安诚是看透了那些前来祭奠之人的虚与委蛇。

顾安诚身形一凝,很快掩起脸上的悲恸之色,“都是老夫闲来无事,老了要找点事来做,怎么当得起个‘谢’字。”

“蕊絮,东西给我。”

楚照槿接过了一只两臂长的檀木盒子,抱在怀里,“顾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顾安诚听出言外之意,领楚照槿进了厅堂,让下人都守在外头。

他转身,见楚照槿已经抱着那只檀木盒子跪下了,“侯夫人这是做什么。”

楚照槿执意不起,“烦请顾先生听晚辈说。”

“晚辈和与行成亲时,唯独请了顾先生来作见证,眼下晚辈想求顾先生一件事。”

顾安诚的眼中已经盈着热泪,“好孩子,你说。”

楚照槿打开了面前的檀木盒子,取出了两幅卷轴。

一幅是她的花鸟图,另一幅是庄衍怀的字。

“若晚辈死了不能回京,请顾先生在我和与行的坟冢前,烧掉它们。”

顾安诚口中嚅嗫,难掩震惊,“你这是想做什么。”

“晚辈要带与行回家。”楚照槿跪直身子,神色异常坚定。

哪怕她也会死在北燕。

哪怕带回来的,只有一捧黄土,一堆白骨。

她都一定要去。

“我要去北燕,带庄与行回家。”楚照槿再次重申。

——

门前爆竹炸开,街上锣鼓欢庆,到处是孩子的嬉戏声。

侯府里的人极尽挽留,姜容漪也绝不松口放行,楚照槿被迫留在侯府,过完了除夕。

正月初一的清晨,楚照槿动身前去北燕,朱缨军中的数位娘子随行,到朔州边境时,正巧是上元节。

朔州苦寒,还没有一点儿暖和起来的迹象,河面结了层厚厚的冰,不能像长安人一样在河面放花灯。

他们的习俗,是在孔明灯上写下愿望,点燃后放飞,看着他们被灯火承载的愿望飞向天际。

“侯夫人,你也点一盏吗?”宋娘子递给楚照槿一盏孔明灯。

宋娘子是姜容漪身边的得力护卫,被派来护送楚照槿到北燕寻找庄衍怀的尸身。

楚照槿笑着接过来,“宋娘子许的什么愿?”

宋娘子常在军中,说话大大咧咧,“愿我能找到个温柔小意,做饭好吃,能逗我开心,给我捏脚捶背,顾家顾孩子的好郎君吧。”

楚照槿拍了拍宋娘子肩头,八卦笑开,“原来宋娘子等的是赵家食楼的二公子啊。”

朱缨军的娘子们都笑开。

“赵家食楼的二公子日日在宫门口等着,就为了给宋娘子送吃的,这些都不是秘密了。”

宋娘子红了脸,急得跺脚,“八字没一撇的事,你们别胡说。”

楚照槿还打趣她,“如意郎君自己就送上门来了,宋娘子好福气。”

她没有这样的福气,庄衍怀跟这些都沾不上边。

他脾气臭,爱发疯,除了做饭拿得出手。

可是她好像不记得庄衍怀做的饭是什么味道了。

楚照槿抬笔写字,手串顺着纤细的手腕滑落,蚌珠在笔杆上轻轻碰了一下。

娘子们好奇地问她,“侯夫人许的什么愿?”

楚照槿仰望着漫天星火,眯着笑眼摇头,“秘密。”

她没有许愿。

不过骂了人。

让骂人的话乘着孔明灯飞到天上去,要神仙菩萨都来帮她评评理。

“臭狐狸,大骗子。”

蚌珠在腕间散发着皎白的光,楚照槿口中默念,又骂了庄衍怀一次。

……

“快醒醒!”宋娘子挨个儿把娘子们拍醒,“都睡到什么时辰了。”

娘子们揉着眼睛,看了眼外头的霞光,“太阳才升起来呢,吵我们睡觉做什么呀。”

宋娘子一拍被子,真想把她们拍醒,“申时了!外头是夕阳!”

娘子们鲤鱼打挺般起来,跑到隔壁客房区,匆匆又回来,面如土色,

“侯夫人不见了,装北燕圆钱的包袱和通关文牒也不见了。”

宋娘子指了指酒桌上的坛子,“侯夫人给咱们下蒙汗药了。”

“那还不快去追!”一个娘子边往外跑边穿鞋子。

宋娘子无奈摇头,“侯夫人不想咱们一同陪她去北燕冒险,打定主意不让我们为她卖命,便是做好了甩掉咱们的万全打算,现在怕是怎么也追不上她了。”

与此同时,北燕边境统万城,一个腕戴蚌珠的男人在街巷间穿梭。

楚照槿用墙灰摸黑脸,穿了一身胡人男子的衣裳,拍了拍面前壮汉的胳膊。

她不会北燕语,装作哑巴用手比画,指了指地上的木笼,又指了指自己装钱的口袋。

笼子里这只鸟,怎么买?

白鹘不久前折了翼骨,望着面前的男人疑惑扭了扭脖子,黑色的豆豆眼转了转,在狭小的笼中奋力起身,扇了扇刚刚长合的翅膀。

坚强小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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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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