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的哭声戛然而止,周遭霍地陷入一片死沉的宁静。隔壁舒缓的爵士乐若有若无播放着,卡文迪许和他面面相觑。
须臾,薇薇用手臂搂着他们精干的腰背,“吓死我了,你们都不知道,多的是看我热闹的同行和客人,店长发号施令说要杀鸡儆猴,不许店里的员工多管闲事。只有你们是真的关心我爱护我,那些平日里要好的姐妹都不见了踪影,没有你们的帮忙我可能就撑不下去了。感谢你们,雪中送炭之情的难能可贵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很奇妙,他们彼此之间不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但在这一刻已然成为了她的全部。比生命还重要,嘴上不明说,心里却无可替代,相依为命的珍惜感油然而生。
“等下。”卡文的脸上布满了黑线,“我怎么没听说代理店长不许我们多管闲事?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我就要多远滚多远,绝对不蹚浑水。”
“诶?”
本来催人泪下的感动氛围被卡文迪许搅合得一团糟,女孩的双颊泛起桃花色,粉拳锤了下他的肩膀,后者即刻像遭到了重击发出痛苦不堪的惨叫。
“噗嗤。”她也被自己幼稚的行为和卡文夸张的怪叫逗笑了,她心知肚明他听到了店长的命令,大概不太习惯俩人正经的相处模式,就发一颗马后炮调和气氛。
煽情的话他几乎每天都在换着花样玩,但他们之间的感情不需要靠漂亮话维持。
不愧是相貌口才兼具的夜店之星,哄女孩子高兴的本事不可小觑。这一点基拉就自愧不如了,还在人家哭得连话都说不清楚的状态下问话。
“既然没事了,我走了。”他觉得自己无话可说,也帮不上大忙,夹在两人中间不伦不类像电灯泡,即使他们的关系单纯的如同一张白纸。
“你要去哪儿?”薇薇大有挽留之意,她知道基拉平时惜字如金难以捉摸,与他的交集不算多,他也不太情愿和旁人亲近。众所周知他是个寂寞冷清的人,不敢肆意妄为随便上前搭讪,可她就是止不住想接近他。
来自女人的第六感,她深信不疑眼前的男人是不会背叛自己的好人。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自己视他们为兄长,为蓝颜知己。
成天无话不谈的同行姐妹们怕牵连到自己都离她三尺远,偶尔碰面点头的两人却在落魄时刻奋不顾身挺身而出。面对她热忱的态度总是冷漠转身的基拉是值得交付值得信任的人,她的预感初次应验。
“天塌下来生活还得继续。”他前进的脚步顿了顿,背脊有一瞬间的僵直,“工作也是。”
“切,老是溜班躲懒的家伙少耍帅了,别忘了你每次捅娄子都是本少爷不辞辛苦的帮你擦屁股!”背后传来卡文迪许喋喋不休的抱怨声,但基拉并不讨厌。
重返大厅,音箱输送着浪漫美妙的旋律,成全一对对情投意合的佳人。前面不愉快的插曲已被大家抛到脑后,无论少了谁,地球都照样会运转。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人类就是如此自私自利薄情寡义的生物。
他们的确是下水道阴沟里的硕鼠,死了也没人在乎。
不值钱的贱命。
立定、弯腰、鞠躬、伸手,“美丽的女士,只身一人如何熬过漫漫长夜?可否赏脸跳个舞?”
就像正当他努力学习一样东西的时候,别人分明后来居上却也轻而易举超越了他,自己闹别扭的心理和薇薇忍辱负重的精神比起来当真是不足挂齿。
一味逃避,看不透事情的本质,为自己形同小孩的稚嫩举动找借口。他的抵抗是愚蠢无意义的,况且,离开这里就等于获得自由了吗?
即使侥幸逃出生天也仍然活在牢笼里,真正意义上的牢笼是负能量建筑的——看不见摸不着的心灵牢笼,只有打败懦弱的自己,克服各种艰难困阻才能冲破它。
拖着沉重的包袱举步维艰,没发现封锁他心的人竟然是他自己,解不开心灵的死结就没资格妄想春秋大梦。
他的敌人始终是他自己,不是乔艾莉·波妮,也不是特拉法尔加·劳,意识到这点还为时不晚。
正洋洋得意表演花样扔酒瓶杂耍的特拉法尔加失手了,准确来说是见鬼了,瓶子摔碎的声音很快被音乐覆盖过去。
比见鬼还稀奇,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然而景象依旧没有改变:木头人基拉居然主动牵一位贵族女孩跳舞。
按理来说长期拖后腿的基拉舞步生疏舞姿僵硬才属正常,可他步伐轻盈不失沉稳,身体柔软不失滑稽。五彩斑斓的灯光与他暖色调的晚礼服水乳交融,变幻出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颜色。
总以为拥有“何塞街区舞蹈之王”的卡文迪许是这一行的佼佼者,可看过他矫健灵活的身姿后才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眼花缭乱难度极高的动作都是信手拈来。
该怎样形容这种视觉感受?
就像普通人呼吸一样轻松自如。
贵宾区的大理石桌上摆放着数十瓶伏特加,真皮沙发如同融化的奶油般深深陷下去。隔离装饰的青晶珠帘仿佛不存在,目光炯炯锁定舞艺卓越的基拉。
和卡文迪许崇尚的舞蹈风格大相径庭,他像春雨般细腻温和,棉花糖般柔软弹性;注重对方的节奏感,寻找微妙的平衡。
而基拉的格调是像风一般自如,刀一般笔直,竹一般坚韧,水一般沉着,以平稳和劲道为主。还要归功于他曾经是不折不扣的习武者,刚柔结合,万变不离其宗的融会贯通,别有一番滋味。
对方深情款款地凝视着他,纤纤玉手情不自禁想要拂开舞郎遮蔽眉眼的刘海,就在快要触碰到额头的前一秒,他条件反射向旁边滑步,转了一个圈后不见了踪影。没有介绍身份就算了,连小费也来不及索要。
落荒而逃。
像一只毫无用武之地的丧家犬。
我写这个文的时候,基拉还是苗条的小鲜肉,所以不要介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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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心里却无可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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