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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内心的深渊

在地下室渡过的时间仿佛被拉长,入夜了,下去的三名玩家和npc却都没有回来。

剩下的五个玩家围坐在一块,小声商量,刘凌第一个开口:“副本的要求是在一周内存活并找到“怪物”的真相……不过目前怪物的信息都是纪承曦提供的。”

顾七回忆起npc纪承曦的细节,有些不寒而栗,回应道:“我看这个npc不太正常,说不定他就是怪物。”

周平川平静地说:“第一天线索不足很正常,木屋和林子里可能有其他发现。”

另外两人没有参与讨论,不过看样子应该是默认了明天的行动。

由于地下室太过潮湿,墙角还有肮脏的水泽,玩家待在这很难睡个好觉。

玩家商城在这个副本不提供任何食物想,为了解决温饱和休息的问题,众人需要在杂物箱里翻找还能食用的食物以及可以将就过夜的垫子。地下室空间密闭,腐烂的食物和老鼠尸体的味道令人作呕。

就在此刻,沉闷的撞击声从头顶传来。

“砰——砰砰”那声音时轻时重,仔细听又富有规律,没过多久就变得尖锐,像指甲刮过粗糙的木板,令人头皮发麻。

这或许就是纪承曦口中的怪物,正在搜寻猎物。

没有人说话,直到那声音逼近。

“咚,咚……”像有人恶意地敲击着匣子,惊吓躲在匣子里的小老鼠。几人几乎瞬间就能肯定,声音的源头就在地下室入口的附近,怪物很聪明,似乎轻而易举的意识到玩家藏身之所。

所有人都不敢发出声音,直到楼上的声音戛然而止,都没人敢放松警惕。

意外的,关键时刻,类似脚步声的细微的动静远去,许久都没再传来,刚刚的一切都像没发生过,“怪物”或许是离开了……

周平川却意外感到一阵心悸,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妙的事情正悄然发生,像是印证了他的想法,后背一凉,有东西黏上了他的后背。

其他玩家似乎还没察觉到异样。

“等等。”周平川压低了声音,尾音却不受控制地颤抖,“先不要轻举妄动。”

楼上依旧没有动静,顾七漫不经心地将手搭在周平川的肩上,察觉到对方身体的僵硬,他拍了拍周平川的后背,安抚道:

“过去了这么久,那东西早就离开了。”

周平川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连呼吸声都透露着紧张,顾七明显察觉到他不对劲。

“喂?你怎么了?”顾七慌张询问。

“你们没听到吗,又有声音传来了。”周平川声音不可抑制地发抖,惊恐地望向来时的地下室楼梯,可那里明明空无一物。

刘凌轻声说:“我可没听见什么声音。”

其他人也说没听到,意识到不对劲的只有自己,周平川抖得更厉害了,一想到“怪物”针对的对象是自己,心里就充满对未知的恐惧。

耳畔,那声音“咚咚咚”地,一步步来到他面前。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一道模糊的人影,人影披着黑色的外袍,身形扭曲仿佛不属于人类,看不清楚的脸缓缓靠近,哭泣声从他身后传来,像直接钻进了他的脑子里。

“你是……谁”周平川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玩家们对此一无所知,只看到最后,周平川仿佛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徒然瞪大了双眼,瞳孔骤缩,向后栽倒下去。

“喂!”顾七惊了一跳,将他扶了起来,发现他只是晕了过去。

“怪物估计不是走了,而是已经发现了我们。”刘凌状语气也有一些波澜,死死盯着连晕过去的周平川,无声地向后退。

“所以……这里并不安全!怪物找上来了!”有人后知后觉,突然大叫一声,发疯似的跑向楼梯口,试图把地下室的门打开。

“喂!你在干什么?疯了吗”顾七被吓了一跳,连忙去制止那个人。

在刘凌身边还站着一个女人,从刚才就没动静,此时却突然抬起头,神情恍惚地喃喃自语

“怪物……怪物就在这里。”她双眼呆滞,嘴唇翕动着。

还没人来得及阻止她,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她脚步虚浮地通往更深处的楼梯口,犹如操纵的木偶,动作逐渐加快,最后猛地跳下去。

想要打开地下室门的人被顾七阻拦着,很快也像见到了恐怖的事,昏过去。

一时间,在地下室还清醒的玩家,只剩下刘凌和顾七。

顾七第一次遇见这种副本,第一天就将玩家弄得几乎崩盘,却连怪物的影子都没看见,他身侧的手颤抖起来。

尽量保持冷静的刘凌,也猛的吸了口气。

“冷静下来,他们还活着。”她提醒着顾七。

顾七这才回过神,逐渐平静,与刘凌对视了一眼,直到确定双方都状态正常。

还不等他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时,刘凌先一步吩咐他:“顾七,你去看看,刚刚跳下楼梯的女生怎么样了。”

愣了一下,顾七下意识开口“为什么是我去?”

刘凌双手抱住胸口,冷脸时看上去很不好惹,顾七迟疑片刻,又考虑到自己也得找找线索,才妥协地来到女孩跳下去的地方。

那个女孩似乎跳下去的同时也晕了过去,头被台阶磕得出了血,幸运的是问题不大,只是倒在楼梯第一层。

顾七踌躇半天,刘凌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身后催促:

“怎么还不下去,怕了吗?”

顾七无知觉地被她吓到,下意识反驳:“有什么好怕的。”说着,手指却微微颤抖,他深吸一口气,靠近楼梯,将人背回地下室。

刘凌从箱子里找出绳子,为了避免再发生突发事件,打算将晕过去的人绑起来

“你说,怪物还在吗?”看到晕过去的三个人,顾七忍不住发问,扭头看向来时的梯子,很快又看向通往更底层的楼梯口,有点草木皆兵的意思。

“那么我们也该晕了”刘凌动作利落地将绑三个人绑好,没有半分迟疑,她的声音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冷静。

“你不怕?”顾七怀疑地看向刘凌。

“这次的副本,到现在都没做出实质性举动,玩家既没有死亡也没有受伤,说不定,“它”的武器,就是玩家内心的恐惧呢”刘凌对着顾七神秘兮兮地笑了一下:“不然,我们怎么没事。”

顾七无言以对,转移了视线,自己在一边分析起事情的前因后果

之后,地下室平安无事的两人约定好轮流守夜,后半夜无事发生,但经历了先前的一遭,顾七根本没睡着,罕见地一夜未眠。

另一边,陈元和林深二人一路往下,到第55层,还是一无所有的时候,巨大的恐慌压得陈元喘不过气,身体疲惫,精神上更是。

陈元低头望去,楼梯如黑洞般吞噬着他,向下每一阶都带来沉重的压迫感,即使现在回头又要付出更多精力。

回头见林深,明明看上去瘦弱许多,神情却没什么变化。

“喂,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陈元有些暴躁地开口。

“啊,对,对不起,陈哥。”林深有点无措,甚至都结巴起来。

陈元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林深走了这么久也不言一发,他却坚持不了要回头,怎么想也有点没面子,毕竟林深是跟了他几个副本的跟班。

不过紧要关头还是性命最重要

“都这么久了,还是什么都没有,还是快点回去,我可不想死在这。”陈元假装轻松,咀嚼许久才终于将这话脱口而出。

一阵沉默之后,林深突然埋下头,声线也压得极低。

“你说什么?”

陈元习惯了林深的听话与温顺,此刻听了他的话,诧异地看向他。

刚意识到不对,就被狠狠地抓住手臂,那力量像要把他撕碎,即使隔着厚厚的衣物,也令他清晰感受到疼痛。

林深抬起头,和他的头挨得很近。角度问题让他的眼睛占据了陈元大半视线,因为天生瞳孔比正常人小,近距离的对视令人胆寒,极度阴霾的表情也引人不适。

他甚至因为惊吓而无法动弹,直到巨大的力气将他甩出去,他的后背撞都墙壁,忍不住闷哼一声。

原来长此以来林深都在假装,可一旦回想起自己经常折辱并利用他,就控制不住颤抖。

“陈哥……你不是教过我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放弃挣扎吗?你怎么能退缩……”林深的声音随着情绪起伏而变调,听上去怪异又扭曲。

纤瘦细长的躯体像异端一样可怖,他弓起脊背笑得喘不过气,又很快恢复正常:

“陈哥,就算死也不能退缩,这可是你教我的。”

陈元被震惊地说不出话,他全身发软,连疼痛也顾不上,只想快点逃离这个怪物。

不过现下情况对他不利,林深体力远超过他,即使忍着痛楚逃跑,极窄的空间和孱弱的体力让他几乎无处可逃。

陈元哆嗦着在心里拼命呼唤系统,生怕自己晚一步就要被突然暴起的林深杀害。

就在这时,响起一阵轻快的笑声。

“哇,真是惊喜。”不知何时出现的npc纪承曦站在54层的位置,笑吟吟地朝这边走来,他的话让陈元下意识以为是指突然发癫的林深。

林深投向陈元的目光转向纪承曦,一时间,灯光突然变得忽暗忽明,将要坏掉般滋滋作响。

陈元听清了纪承曦的声音,刚要趁此机会站起身,而后因疼痛倒吸一口气,皱着眉头微弱地喘息着,目光紧锁面前的两个人。

“遇见你们真是太好了。”纪承曦自顾自地说,让人捉摸不透他出现在这的目的。

陈元刚才被吓得不轻,半天反应过来,心脏却又开始剧烈跳动:“纪承曦明明走在他们之前,为什么反而在他们上面。”

前有一个恨他极久的林深,后又来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的纪承曦,他深觉自己凶多吉少

林深没有回应,低垂的眼帘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仿佛整个人陷入沉寂,陈元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变脸太快,刚刚还恨不得杀了他,现在纪承曦一出现,竟平静下来。

纪承曦毫无顾忌地来到他旁边:“我觉得他说得有理,不然你们还是回去吧。”

陈元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纪承曦一副善解人意的表情看向他。

“他不过是懂得变通而已。”

此话一出,陈元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寒。

林深没回话,过了许久才看向陈元,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

“原来是这样啊陈哥,既如此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没想到林深突然又改了口,朝陈元过去,陈元慌忙避开他扶自己的手打了个寒颤。

“看到你们解除误会真是太好了。”纪承曦高兴地对着陈元微笑。

陈元刚要拒绝,被林深一把扯住头发拉起来,他疼得龇牙咧嘴,同时,一只手如铁锁般紧紧扣住他手腕。

“既然这样,我们一起回去吧,陈哥。”林深说完就强硬地拖着他往回走。

“不……不不不要……我不要回去!”陈元现下不再认为往回走是明智的做法,剧烈挣扎着想摆脱,可无济于事。

“林深,你不要命了,纪承曦突然出现你不觉得奇怪吗,他让我们回去准没有好事。”陈元不断向后退,刚好看见纪承曦装作没听见似的,站在原地向他招手,嘴边还挂着一丝得逞的笑意

而林深却一反常态,不但没有搭理他,甚至变得力大无穷,将陈元整个人都直接拖拽着上了楼,就在这一瞬间,周围好像有什么变动,连脚下的楼梯都散发出不详的气息。

陈元心里警铃响起,可不管他怎么向曾经的事道歉认错,甚至痛哭淋涕,林深都没有松开他的手

一路挣扎的过程中,体力也随时间流逝而迅速消耗,陈元近乎无力地向后仰,被林深不管不顾向前拉扯,膝盖软下去,磕得台阶上留下越来越多的血迹。

“啊啊啊啊——林深你这个疯子,你竟然拉着我一起去死!”陈元痛苦得大叫,再不复往日的傲气,张嘴恶狠狠地在林深的大臂上咬了一口,并咬掉一块肉下来

鲜血大量涌出,林深终于停下来,没有任何表情的脸看着他

陈元精疲力竭,双腿像是快要废掉般无力,他跪坐在地上。

“既然陈哥走不动了,那就一个人呆在这吧,我先走了。”林深冷漠地说道,抬腿就要离开。

“不,不行”陈元立刻扒住他的裤腿

“我腿受伤了,走不了,你必须带上我!”就算知道原路返回可能是错的,但陈元也带着一丝侥幸,就算死他也不要死在狭窄阴暗的楼梯间,一定要回到地面

“这样啊,可是,我的体力也是有限度的,不能一直拖着你吧。”林深一边用为难的声音说话,另一只脚却抬起,羞辱般轻轻踩在陈元的脸上。

陈元早就顾不上尊严,他现在只想活下来,小心翼翼地问:

“那,那怎么办?”生怕被丢下,陈元抓住林深裤腿力度加大。

“腿废了,不是还有手吗,别怕,陈哥,你待我那般好,我也会帮你的。”林深声音柔和了下来,但那含义还是令人毛骨悚然。

“你是让我,用手……爬?”明白了他的意思,陈元全身都写着抗拒。

林深强硬地将他扯到一边,脱下陈元的外套,没等对方知晓自己的意图就迅速将一边袖子系紧在他的脖子上,另一边牵在手里。

“陈哥,无论你要爬多久,我都会陪你的。”说罢,林深露出饱含深意的笑意,手上一用力,陈元就不得不被扯着向他的方向爬过去。

“你这个疯子……”陈元仇恨地看着林深,又不敢伸手解开,怕林深真的一个人丢下他逃出去。

“陈哥,你最好动作快点。”林深很快眼里恢复冷意,抬腿就要上楼,林深被勒住脖子,不得不强撑着手往前爬着上楼

大概是求生**强烈,冒着差点被勒死和累死的风险,终于到达第56层,仔细一想却不对劲,现在早就该到终点了,可抬头一看还有一层,再往上也一样,再往上……

直到最后一丝力气也不剩,陈元的手在这一刻直接轻响一声断掉,他痛苦地惨叫一声,再也不能向上爬,死亡的绝望悄然降临。

这下也明白原来返回的路才是永无止境,一旦下了楼梯,就不能回头。

意识到这一点,记忆里纪承曦美艳的脸也变得如同恶鬼

他几乎彻底崩溃,唯有的一丝理智让他直到现在才想起,就算是身体素质再强,一连爬五十几层楼也不可能面不改色,但林深始终能保持稳定。

陈元扭过脸看林深,林深对他扯出一个笑,五官却渐渐模糊不清。

“你,你竟不是林深……”陈元几乎本能地推开他,但他的恐惧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他的尖叫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声音变得虚弱,仿佛自己也在这幻觉中迷失。

都说人濒临死亡会清醒,陈元这时才知道面前的林深根本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不然那么懦弱的人怎么会性情大变。

“陈哥,既然你在这里这么痛苦,我帮你解脱吧。”“林深”的声音逐渐变得幽远。

最后陈元被逼到穷途末路,被“林深”的一双手迅速掐住脖颈,他感到呼吸渐渐被剥夺,直到彻底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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