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茸茸湿楝花,南风树树熟枇杷。——杨基《天平山中》
乙卯年二月二十八。
“阿姐小心!”林槭大喊的同时甩出手中的牵丝引,数道看似柔软无害却极具韧性的红线顷刻间穿透了准备偷袭的刺客的身体,刺客的性命就这样交代了。
“别杀光,留活口!”林知节像向众人喊到,她顾不上危险,说着便冲向其中一辆马车,从上面抱下来一个匣子。
刺客们并没有恋战,将马车上的东西洗劫一空后不久便都撤退了。
莫寻将抓到的刺客绑了起来:“说!你们费尽心思刺杀我们,却又快速撤退,到底有何居心?”那刺客阴森地笑了几声,果断咬破了藏在嘴中的毒药。
“快阻止他,他要自尽!”莫唱月率先发现了刺客的动作,林槭赶紧上前去扣刺客的嗓子,但他很快便停了下来,在刺客脖颈处探了探脉:“没用了,这毒毒性很强,已经死了,而且他的舌头早就被人割了去,救活了也没用。”
“我们走之前并没有透出任何消息,但这些刺客看起来埋伏已久了,恐怕他们此行目的并不简单,或者说……”莫寻顿了顿,看向了林知节手里的匣子,“昭源令可还好?”
“还好我将它抱了下来。”林知节说着打开了匣子。
然而,匣子内竟空空如也。
踏燕帝都燕城。
幔帐落下,上位者们总是有闲情雅致去陶冶情操,他们的关注点永远落在名为权利的棋盘上,丝毫不会在意爬上高位要付出什么代价。
踏燕国主莫无为与摄政王林观潮在各执黑白,厅堂内豪华而精致的装修,将这个空间打造得如同艺术品一般,每一处细节都饱含了匠人们的心血,让人为之倾倒。
“啪。”黑子落下,莫无为提起了没有气的白子,略显得意。
“这次出使丰岚,派孩子们历练历练,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是吧林兄?”
“回禀陛下,恕臣直言,臣今日不知怎的,心里总是惶恐不安,不知这几个孩子是否已安全抵达洛京,但愿这只是臣杞人忧天啊……”
莫无为内心鄙夷了一番,呵,如果不是你那女儿,你又怎会在此牵肠挂肚耿耿于怀。
踏燕国看似朝廷上下和睦一致,实际上一直暗流汹涌,权利的相互争夺从来不会因为休战而停止,而和平只是暗中较量的托词与借口。
“不是!?东西哪去了!?”莫唱月的惊呼将几人的思绪从震惊中拉回。
“都怪我,没有将昭源令看护好……”林知节的脸上满是愧疚。
“咳,看看这是什么?”林槭的手指转着昭源令上的挂绳,碧绿色的玉佩在阳光下光泽柔和,他浅浅一笑露出了一颗虎牙,将昭源令放在了林知节的手里,“马车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坏掉,而这些人做手脚肯定是有所意图,所以我留了个心眼,提前把我的玉佩换进去了。”林槭有点私心地没有说自己踹了一脚车牙的事。
望着林槭有点骄傲的小表情,莫唱月撇了撇嘴:“瞧给你厉害的……”
“这些刺客就是奔着昭源令而来的,三郎,做的好,”莫寻拍了拍林槭的肩膀,顿了顿,“不过我们还是早点离开这里较好,免得再生其他事端。”
乙卯年二月二十九,丰岚朝堂。
“陛下,各国使臣在前往我朝的路上都遇到了刺杀,虽然伤亡人数较少,但其中不乏那些王公贵族的子女,若是我们不能给他们一个交代,恐怕难以服众啊……”礼部尚书握着手里的笏板,声音略微颤抖,毕竟这些祖宗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作为礼部尚书无法给出个交代可就麻烦大了。
“此事确实棘手,不如派一小部分军队前去接应使团,八方馆准备的怎么样了?”玉行舟问道。
“八方寺的各项事宜都已准备好,只等使团的入住。”
“陛下,近年来这百姓收成少,经济低靡,加上妖物作乱愈发严重,而眼下出现这等麻烦事,定是有人有心为之。公然袭击各国使臣,如今休战才堪堪四十年,而各国都在暗中集结势力,我朝也应当赶快加强国力,以防突发变故啊!”镇国大将军于醒站了出来。
玉行舟抚了抚额:“不错,于卿说得对,近来天灾**不断,百姓苦不堪言,就减免田赋,还有商人在灾区的车船税,降低商人的运输成本吧。”
于醒思索了一会:“陛下,依臣看灾难会导致大量百姓破产,不如扩军把青壮年全部收纳于军营,避免青壮年们落草为寇,防止流民滋生土匪、强盗、起义军等不法之徒。”
众人点头表示认同。
“予觉得很好,就照你说的办。”
翌日。
轻快的车铃随着风声传来,旃旗飘飘,马车队徐徐驶向城门,在通过城门校尉的检查后便驶入城门。
“终于!到啦!”莫唱月掀开轿帘,双眼放光。
繁华的街道两侧,各种商铺琳琅满目,行人络绎不绝,呈现出一派繁荣的景象。
“是啊王姬,这一路我们提心吊胆,可算到了!”
不等车队停下,莫唱月拉着珉珉跳下了马车:“珉珉你看这个,你看那个,这画好真实啊!”莫唱月指指这个,看看那个,最终停在了一个摊子前。
“哈哈哈哈哈哈小娘子此言差矣,这是刺绣啊。”摊主笑道。
“什么?这是绣出来的?”莫唱月凑近仔细看了看,这作品犹如一幅生动的画卷,细腻的线条交织成唯美的图案,体现着千年的手工艺的精髓,只见这刺绣长九尺宽三尺(长三米宽一米),逼真的玉兰花绽放在绸子上,莫唱月越看越喜欢,“哇,鬼斧神工啊!”她伸手想去摸一下。
“哎哎哎,摸了就要买嗷,你摸脏了我还怎么买?”
“切,我才不稀罕呢!”莫唱月扭头就走,头上的银饰相互碰撞发出“卟哒卟哒”的声响,但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说吧,多少钱,本……我要了。”
“九两银子,一口价,不赊账嗷。”
她给珉珉递了个眼色,珉珉便从腰间的小袋里掏出了一块银子:“不用找了。”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我给你包起来。”老板喜笑颜开,心里却后悔的紧,早知道多要点了。
不一会其余几人赶到,莫寻敲了敲莫唱月的脑瓜:“跑这么快,差点追不上了,这是什么?”他从珉珉手中拿过包好的刺绣,说着打开了它,打开后便被这匠心独运的刺绣惊到。
林知节也被刺绣的巧夺天工惊艳到:“这玉兰独具妙心,当真是精艺夺天工啊!”
“马上要见到我们的小枇杷仙了,空手去多没礼貌,我打算把它送给她,这手工艺品精美绝伦,送她正好。”
“枇杷仙?”林知节问道,“可是那位丰岚王姬?”
“正是,我可是很期待与她见面呢!”
“这刺绣精美至极,将它赠以这二王姬刚刚好……”不等莫寻说完,林槭打断了他:“时间不早了,一路上我们舟车劳顿,一会要去觐见丰岚国主,明晚还要去赴丰岚国主的宴请,虽然入丰岚国界前我们模拟演练过流程,但作为国礼的玉圭却被那些刺客抢走,我们该想想怎么向丰岚赔罪,千万不能因此影响两国关系。”
林槭的话让众人一瞬间焦头烂额陷入了沉思。
皇宫内,芦枝宫。
“什么!刺杀?”合欢带来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让玉荧惊愕不已,久久无法回神,“那……那她们可还好?”过去的几年里,虽然玉荧从未与莫唱月见过面,但她们一直有书信往来,莫唱月是玉荧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听闻她在来丰岚的途中遭遇刺杀,她的心神便开始不宁。
“是的王姬,不过听说九王姬一行人无大碍,但她们本来要送的国礼好像被那些刺客抢走了,其他使团就没这么幸运了,死的死伤的伤,甚至汝南使团被抢走了昭源令!”
“昭源令?这些人到底有什么目的会去抢昭源令?该不会真有人相信那个传说吧?”
“那开国玉玺和娆疆国的昭源令到底去哪了到现在都没人知道,更何况这传说是真是假尚不得知,怎么可能找到那所谓的宝藏?”
“不行,本宫要去趟八方馆,合欢,备马!”刚跨过门槛,她又想到了什么,转身对合欢道:“本宫是不是有套点翠头饰没有佩戴过,包起来一起带上吧。”
“是,王姬。”
一路上,马车外嘈杂的话语时不时传入。
“瞧瞧,那是不是二王姬的马车,那个灾星!”
“哎呀,祖宗,你不要命啦?你不想活我可想活呢,小点声吧你!”
“这二王姬……”
玉荧沉默不语,合欢下了低头,如果先皇后还在世的话,王姬会很幸福吧……
“没事,这么多年本宫都习惯了,天煞孤星,克六亲,一生不得安宁,呵。倒是苦了你了,跟了本宫这么久……”玉荧见合欢情绪不对,安慰道。
怕玉荧敢走自己,合欢赶忙跪下央求起来:“王姬,奴婢不苦,王姬待奴婢像亲人一般无二,怎会苦了奴婢呢?求王姬不要赶奴婢走。”
玉荧扶起合欢:“好好好,不赶你走,你快起来吧。”
谈话间,马车停在了八方馆前。
“我好紧张啊合欢,这还是我第一次和阿雁见面,”玉荧紧张时会揉衣角,“她会不会讨厌我,像……那些人一样……”
“王姬,窃以为真正的朋友不会因为外界对您的评价而疏远你,人与人之间远的不是距离,而是心,燕城距离洛京千里远,天剑山那么高都没能阻断你们的联系,奴婢相信九王姬一定是个可交之人。”
“你说得对,若是识人不善,就当……就当买个教训,及时止损就好。”
话是这么说,但玉荧还是停在了踏燕的厢房区前纠结了许久。
“合欢,不如我们先观察观察,再进去怎么样?”玉荧指了指墙头,示意合欢去拿梯子。
“这……”虽然相处这么久知道玉荧性格的难以捉摸与抽象,但她还是照做了。
“你确定是这个院子?”
“应该是,话说王姬咱们这样是不是太危险……”合欢话还没说完,只见玉荧已经自己爬上了梯子,于是她赶紧放下了怀里的首饰盒去扶梯子,“王姬小心一点啊!”
八方馆内长年栽种着柳树,柳树的叶片细长而优美,翠绿的颜色如翡翠般美丽。在阳光的照耀下,叶片闪烁着迷人的光芒,仿佛是在低声细语,诉说着自己的故事。柳树的枝条随风舞动,如同优美的舞者,在空气中跳跃着无声的舞蹈,为春景平添一抹盎然之感。
“王姬,您看到了吗?”合欢怕玉荧摔下来,小心翼翼地扶着梯子。
玉荧眯了眯眼,院子内好像有几个人影……
小知识来啦:柳树在古代中国文化中有着特殊的象征意义,尤其是在西北地区,它与左宗棠有着紧密的联系。1934年春,小说家张恨水游历西北时,遇到了大旱,百姓以柳树皮充饥。张恨水因此写了一首《竹枝词》赞美左宗棠种植柳树的行为,这些柳树不仅为当地人民提供了食物,还成为了民间传说中的一部分,象征着生命的延续和希望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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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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