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令仪想杀了越少珩的心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她愤而起身,一把揪住越少珩的衣襟,凶狠地瞪他。
娇俏的小脸因愠怒而泛红,桃花眼也氤氲起淡淡的水雾,红唇紧咬,手攥成拳,眼看就要狠狠的朝他那张挂着顽劣笑容的脸挥下去。
她从进马车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上了贼船。
但是没想到这艘贼船竟然携带着这样巨量的火药,弹指间就可以让她灰飞烟灭!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霍令仪咬牙切齿质问,这个时候还记得压低了声音,不想被外面的人偷听到。
越少珩双手反撑在地上,衣襟被她攥着,被迫仰起头直视她,但却丝毫不见狼狈,嘴角挂着散漫的笑意,神情优雅慵懒,薄唇轻启反问道:“我做什么了?”
霍令仪被他这份气定神闲的质问气到了:“你明知道外面有人在,还发出这种奇怪的声音让人误会!”
越少珩理直气也壮:“不是你先发出来的吗?”
“是你先捏的我!”
“那你也踹了我一脚,礼尚往来。”越少珩轻轻拍打着被她踹过的地方,一个灰色的脚印在他玄色衣袍上格外显眼。
他半垂的眼眸忽地掀起,锐利的目光如有实质一般朝她射来,仿佛在指责她粗鲁的行为。
似笑非笑的神情更外欠揍!
“你……你!我都懒得跟你吵!”霍令仪躲开他的眼神,理智尚存收回了拳头。
但憋着气,于是狠狠推他一把,顺带瞪他一眼警告他别再乱来。
她泄气一般坐回地面,环视着无处可躲的车厢,心里拔凉拔凉。
揍又揍不了,跑也跑不掉,他们如今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
霍令仪坐在马车里才发现车内的竹帘竟然能看到马车外的景象,而且越近越清楚。
那位偷听的小娘子脑袋都快要贴上来了!
霍令仪忍不住腾出手来压住竹帘底下,防止她随时掀帘。
霍令仪朝坐在旁边的越少珩努了努嘴,示意他快看窗台下的人,张嘴不发音的问他怎么办,总不能光她一人干着急。
越少珩忽地凑近,半开玩笑戏谑道:“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背着人偷欢的奸|夫|淫|妇?”
一霎那间,霍令仪敏感的神经被挑动。
像是被人踩中了尾巴,霍令仪浑身的血液直冲脑门,气得胸膛起伏不定,眉头直皱。
好不要脸!
谁跟他奸|夫|淫|妇!
怎么他也跟其他人一样,喜欢污人清白!
想骂人不能开口,想离开又跑不掉,霍令仪干脆扭过身子不再理会他。
越少珩见她不理自己,于是戳了戳她的肩膀示意她搭理自己,可霍令仪是真恼了,背对着他,不管他怎么样都不肯搭理。
戳一下不理,戳两下还是不理。
越少珩越发来劲了,手指卷起她的一绺秀发轻轻一拽,霍令仪吃痛,伸手拍开他,像是驱赶恼人的苍蝇一般。
她的脾气来得莫名其妙,越少珩并不理解,也懒得理解,干脆在她脑袋上弹了一下。
接二连三的骚扰,霍令仪不堪其扰,终于恼怒地扭头瞥他。
却见他并没有如她想象那般流里流气,反倒目光澄明,神色自如,还给她使眼色,示意她看窗外。
霍令仪哪里懂他什么意思,仍是一脸茫然。
越少珩像在教笨学生,很是无奈地摇头,随后缓缓起身。
马车在他的走动间晃了晃。
霍令仪不解地看着他,越少珩老神在在的靠坐在车窗旁的榻上,自顾自地斟了杯茶,再把斟满茶水的杯盏递给霍令仪:“累了吧,润润喉。”
霍令仪拧紧了眉,赌气地避开,这时候喝什么茶!说话还那么大声!
越少珩见她仍是没接收他的信号,又叹了口气。
手里把玩着海棠茶盏,沉声说道:“跟我在此处厮混,是不是比你木讷的丈夫有趣多了。”
霍令仪:?
覃二娘子:!
覃二娘子的眼睛登时亮了不少,真没想到能在这种地方碰上别人偷|欢!
那么问题来了,偷欢者是谁?
覃二娘子回忆方才听到的声音,他的声音磁沉,还带着一股子禁欲冷清的语调。
光听声音,她都能想象得到,应该是一位俊俏的郎君。
她个儿不高,须得垫着脚才够得到窗台底下。
里面安静了好一会,都没有声响,她等得都有些急了。
忽然又听到马车里另有娇俏声音传出:“哼,那可不见得,我夫君有八块腹肌,跟块搓衣板似的,你有吗?”
对面一阵沉默。
“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喽,郎君你把衣服脱了也给我瞧瞧,看看有没有腹肌,要是没有……你怎么还有脸纠缠于我呀?”
“腹肌没有,那自然有别的天赋异禀,想看吗?”
对面一阵沉默。
覃二娘子急坏了,你不想看,我想看呀!
马车里窸窸窣窣有衣料摩擦的声音响起。
覃二娘子小脸通红,一时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偷听下去。
“呀~”女声音调急转直下。
覃二娘子不禁皱眉,怎么听都不像好事……
女声忽然改调向上,既明媚又娇羞,还有几分娇滴滴的嗔怨:“哎呀~郎君你真是不要脸!!!我害羞,不敢看。”
“那我闭上眼,你睁眼瞧瞧。”
“你赶紧闭眼吧!”女声有几分咬牙切齿。
“成。”男声衔着松懒笑意,哼笑一声像极了**。
覃二娘子的嗓子也有些干哑了,好奇心在色胆的怂恿下,竟生出了无与伦比的勇气来!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够竹帘,心脏砰砰直跳,手也在微微颤抖。
终于摸到了竹帘一角,只要掀开,就能看到无边春色!
她激动地拉开一道口子。
却不料,人没看着,一杯温凉的茶水竟迎面将她浇了个透底。
随即而来是一声怒喝:“什么人!”
覃二娘子再也顾不得其他,嘤的一声,使出这辈子吃奶得劲,掩面拔腿就跑!
覃二娘子落荒而逃,跑到途中左脚踩右脚,险些把绣鞋踩丢。
竹帘被人掀起,霍令仪趴在窗沿上笑得直不起腰。
肩膀因为笑,一颤一颤的,歪歪向一侧靠去。
越少珩半个身子倚在窗台上,姿态散漫慵懒,他对这样的恶作剧见怪不怪,自然不会像她那样大惊小怪。
肩上被什么东西很轻的碰撞了一下,蜻蜓点水。
如同一团棉絮,没什么重量,轻叩在自己身上。
低头看向撞进自己怀里的人,她笑得花枝乱颤,但笑容里的意味很纯粹,只是因为好笑。
她的目光牢牢聚焦在那位小娘子身上,对周遭一切恍若未觉,应该不是故意为之。
也许只是挨蹭到,也许只是衣料碰到。
若即若离的距离。
除了他,再无人察觉。
双臂安静地垂在身侧,并没有把她推开的意思。
只是看到她笑得开怀时,鬼使神差的也跟着笑了一下。
多低级的一个玩笑,他都没觉得有多好笑。
但是当她参与进来后,竟然让他生出与人共享也未必是一件坏事的念头来。
他向来不喜欢与人解释,懂得人自然懂。
他也不喜欢与人协作,便宜行事即可。
不管做何事,有趣无趣,他都没什么感觉。
败了不怕丢脸,成了独享成果。
但有人同流合污的话,他体会不到的愉悦,竟然能由旁人传递到他身上,一切又变得有趣起来。
这种奇妙的感觉好像也不赖。
越少珩悠悠叹息道:“还不算笨到无可救药,起码知道接我的话了,就是反应迟钝,孺子难教。”
霍令仪听他又在贬低自己,想都没想就开口反击:“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天天琢磨着怎么欺负人?不然谁有你这样的反应能力。”
她起先确实没有马上领悟到越少珩想做什么,但她身在局中,比外面的小娘子更清楚当前形势。
当越少珩说出偏离事实的话来,她很快就反应过来。
更何况越少珩还拿着茶盏对她做了个泼水的动作,她要是还不明白他的意思,未免也太愚笨。
这件事虽不讲道义,但确实是最合适的办法。
好奇害死猫,只要她不掀帘子,也就不会被泼水,横竖也是由她自己做决定,也赖不到旁人。
于是她就暂时放下成见配合他。
越少珩轻笑出声:“多谢夸奖,我就却之不恭了。”
霍令仪落下竹帘,瞥他一眼否认道:“谁夸你了,少自恋。”
越少珩俯身靠近,问出心底的疑惑:“话说回来,你还真看过男人的身体?”
他俯身的时候,膝盖不经意地压在了霍令仪的裙摆上,正好把一条浅粉色的腰带抵住。
二人说话时,谁也没有留意到这一点。
霍令仪面对他的疑问一时无言以对,见没见过都是其次,怎么回答才是重点,她可不想被他抓住话柄。
她刻意板着脸,一本正经道:“没见过,胡诌的。”
越少珩支起一条腿而坐,单手支颐,似笑非笑地调侃她:“我可不信,正常姑娘家哪里知道男人有腹肌这回事,还有我说天赋异禀的时候,你往我那儿看做什么。”
霍令仪脸上微微发热,艰难回忆起事发时她到底看没看,印象中好像瞥了眼,但谁会承认啊!
“你休要胡言,我何时看了!”
越少珩抓住她话里漏洞,黑眸里沁染着浓浓的墨色,笑得越发奸邪狡猾:“我说看什么了吗?你以为我说的天赋异禀是什么?”
又被他摆了一道,霍令仪耳尖发热,躲闪地扭去一边:“我……我哪儿知道!”
她躲得迅速,身子一扭整个人抽身离去,腰间系带却因两股力道拉扯而松散开来。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绣着玉兰花纹理的月白里衣也在失去腰带的束缚后乍见天光,裙摆如雾霭飘散,零落坠地。
悬挂在腰带上的锦囊摔落在地面上,锦囊里的鱼白色细嘴瓷瓶滚落出来。
有一瓶红色布塞的瓷瓶滚到越少珩的脚边。
霍令仪瞬时捂住自己的胸口,整个人吓得跌坐在地上,她的目光顺着地上的粉色腰带看去。
腰带如一条弯弯曲曲的河流,流入他的膝弯。
那一刻,她整个人都绷紧了,头皮发麻,双手搂紧了衣襟,紧张的看向马车里唯一的男人,双眸里的惊恐溢于言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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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偷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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