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芷玉报复的怒火可不是那么好承受，原本已经能松缓口气的游万洲又被这接二连三的刁难折腾得**难耐——他紧紧闭着眼，全靠感觉将木桶中的热水添入浴池，池中惠芷玉压根不在乎他的为难，伸出带着水珠与热意的手，触碰他的脸。
“把眼睛睁开。”惠芷玉命令着，游万洲只得将脑袋偏向一边，才睁开眼，“做你的侍女还要被你调戏？”
“做侍女只是一个要求而已，我让你睁眼哪里有违反我们的约定？”惠芷玉像一条鱼浮出水面，惹得游万洲半边身子都往后转。她握住他的下颚：“你要看着我。”
“不行，你这明显是引诱，已经属于房内事。”游万洲脑袋铁硬，半点没被她扯动。
“明明是你浮想联翩，知礼伺候我的时候，我也让她看准了给我抹霜膏，她做得你就做不得？还是说——你自己要忍不住了？”惠芷玉掰不动也没强求，将池边木架上一瓶膏塞入他手上，“你的问题，不能说我有错吧。看着我，给我抹香膏。”
游万洲第无数次想要重返过去，他就该提出一切会引发他**之事都不能做，可哪怕安安只是朝他勾个手都会有些难熬，这究竟是谁的错？恐怕还是他心志不坚、心术不正之过。
他只好揭开瓶盖转过脸，剜出一大块香膏，催眠自己这只是一坨白肉不是安安，认命地给她抹膏。
入手滑嫩细腻，柔韧暖和。下一秒他咬紧舌尖用痛感牵扯注意，沉默着，不消片刻已经是大汗淋漓，口中锈味。
因他动作轻柔，惠芷玉被伺候倒是舒服得不行，奖赏性地亲一下他的唇，才重新没入水中。游万洲垂眼用巾帕擦净手，声音低哑：“我得出去一趟。”
这回她没有阻止，游万洲总算能逃出生天片刻，随后回来继续受这痛苦的折磨。
回到卧房之时，游万洲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他有些麻木地给惠芷玉宽衣解带换好寝衣，才替自己洗浴换好衣服躺上床。惠芷玉轻轻蹬他一脚，游万洲抱着被子蜷缩起来：“安安，我好累啊，你让我歇歇吧。”
“活该，”惠芷玉没有丝毫心疼，又蹬他一次，“让不让我出城？”
“……不。”
“我要喝温热的茶水，去给我端来。”
疲惫的游万洲只好起身继续伺候这位活祖宗。
次日晨起时，惠芷玉打着呵欠睁开眼，转头，发现他居然还睡着。她无奈又嫌弃地叹气，钻进游万洲的被窝将人抱住。
“再，睡会儿。”游万洲闭着眼气若游丝，惠芷玉到底还是没忍心把他拉起来继续折磨，只能用手撩了撩他的额发小声念叨：“怎么就这么倔啊……”
待到他终于清醒，两人才一同起身，游万洲和知礼一起给她更衣挽发，伺候完小姐的梳洗，侍从才赶紧上前给世子殿下换好衣裳。
今日要去查五两白银案，等候在门外的侍从通秉，李县丞悄悄乘坐一辆马车，凌晨时已至王府监狱审讯嫌疑犯，于是二人用过早膳转个方向去往地牢。
监狱建在地底，一钻进去便能察觉阴暗潮湿之气。身侧的石砖墙面有凹有凸，触手一片冰凉。狱卒提灯带路，惠芷玉跟着游万洲的牵引一阶阶往下，直到重新踩上青石板，才稍微放下悬着的心。
“殿下，小姐，县丞大人在这里审呢。”狱卒堆着笑对他们弯腰，拉开木门。门内一张桌子，几张座椅，再后又有一道门，李县丞的身影正从第二道门现出。
两人坐上椅凳，唤县丞平身，游万洲问：“有结果吗？”
李县丞恭恭敬敬地站着回话：“秉殿下，这罗浩是因贪心不足，才给粮商下了阴阳合同。他低价买入，却在账目上记了高出几十文钱的价格，几日的积累下，才出现这五两白银差额。”
看来这个罗浩吏员应当就在门后。惠芷玉视线瞥向第二道门，尽管门板阻隔什么也瞧不见，但也不影响她猜出此人现在的模样。
游万洲颔首，道：“判刑一事应当交由县令，不过目前不可让县令知晓。暂且先将他关在此处，由本世子给他定立罪名。”
“是。”
游万洲继续吩咐道：“继续审，再问问他有没有什么隐情，以免有幕后之人未被捉拿。”
县丞低头称是，惠芷玉扯一下游万洲衣摆，说：“先别走，我要亲自问罗浩一些问题。”
游万洲很是不赞同：“他已经被用刑，现在肯定很难入眼，你不该看。”
“你忘了我们的赌约？”惠芷玉瞪他一眼，游万洲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只得吩咐李县丞把门打开。
第二道门启，一阵唉哟的弱嚎入耳。惠芷玉皱眉预先用手帕捂住口鼻，甩开游万洲试探拉扯的手，迈步进去。
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双臂展开，趴在一根长条木凳上。他艰难地喘着气，不住发出吃痛的唉声，大腿的衣袍已经有长条凹陷，结合边上握着仗的狱卒，不难瞧出他受了仗刑。罗浩有些迷茫地看过来，惠芷玉问：“罗浩，真是你自己想要贪这笔钱？”
罗浩瞥她一眼没回话，惠芷玉直接把游万洲扯过来：“你再不回话，世子殿下现在就令人砍你的头。”
游万洲神色肃穆：“你犯贪污之罪，数额不大本不致死，但若不配合调查，死有余辜。”
罗浩立刻挣扎着抬起头，“小的需要将养家中父母与妻儿，一时鬼迷心窍才出此下策……真的并无他人指示。”
惠芷玉立刻问：“你接手采买粮草的活计不止一日，也不止这一次，更何况甚至只拿了几十文钱。为何你早不出手晚不出手，偏偏在这个时候对流民的粮草伸手？不管有没有他人威胁你的性命，但若你现在执意撒谎，就真的别想活着走出这间地牢，你的家人也不一定会有好下场——可你若是交代了，世子殿下一定会确保你家人安全。”
“……”罗浩重新低下头，片刻后眼泪掉了下来，“他用我妻子的命威胁，让我替他贪这些小钱，我，我也是没办法啊……”
果真有幕后之人。惠芷玉眉头一松，接着问：“他是谁？”游万洲已经叫画像的狱卒准备纸笔。
在罗浩哭泣的哀声里，五两白银案件内情逐渐明朗。接到这次的采买命令之后，罗浩原本准备正常完成这次的差事，却在当夜被人找上卧室，让他帮忙配合拿这些小钱。罗浩一开始并不愿意，直到此人用匕首抵住他被药迷晕在侧的妻子心窝。
此后每一夜，这人都会来到他的卧室接过他贪下的铜钱，罗浩只能一边心里恳求着事情不要败露，一边继续替他办事。这个人名叫张四。
身边随同审讯的狱卒奋笔疾书，张四的五官在更加详细的询问下逐渐呈现。他浓眉细眼，样貌平平。但惠芷玉居然感觉到了几分熟悉，仿佛自己曾在什么地方见过。
沉思着片刻，惠芷玉右手捏拳砸在左手心，凑在游万洲耳边低语：“圆圆，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来鸣县的时候，有人跟踪过你吗？”
“记得，不过我每次都急着见你，甩脱他就没理会，难道你想说？”游万洲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因为有李常安认出来这人不似普通百姓，所以我也见过他，这张四就是当初跟踪你的人。”
“应该是……”游万洲说着住了嘴，打量周围的狱卒，让李县丞先组织给罗浩治疗伤处。将惠芷玉离开地牢，到近处的空屋，才继续道：“当初跟踪我的人是王妃派来的。不过现在看来，此人还在鸣县活动，但王妃在京城，离得这么远，只命令他去贪这点小财……？”
“嗯，真奇怪，王妃又不缺这点钱。有没有可能是这个张四自作主张？”惠芷玉疑惑地自言自语，又否定自己，“也不对啊，挣钱怎么只要几十文钱，还挑你在的这个当口犯事，而且他若是不知道内情，又怎么能找到罗浩身上。”
“……”游万洲似是想到了什么，扶了扶额头，“既然这张四知晓内情，那应当是县衙里有人将罗浩是流民粮食采买人的消息告知了他，该不会这张四不仅只听王妃的，还听章县令他们的。”
“我也是这么猜的，”惠芷玉点头，“虽然这次不太看得出来，但我曾经就是被逼得在鸣县无法生活才打算离开。那时候他们十分穷凶极恶，各种巧立名目横征暴敛，我家的钱财被这些家伙搜刮了好多去。恐怕这次是因为有你在，才不敢做这么明显。”
游万洲长长地叹一口气：“……光是听你说我都难过，还好这次没再发生这些事。”
“是啊，仅仅是待在你身边，我就过得比之前好太多了。”惠芷玉自然接过这句话，话语出口后就愣了一下，手指遮住自己的唇看向游万洲，斟酌地问：“你……该不会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这么想保护我？”
“这不是应该的么，既然我身份更高、权势更重、武功谋略都更强，就理应护好你。”游万洲撑着脸瞧她，神色坦荡。
话虽如此，连城都不让她出，这是否有些担心得太过，但这份心情也能理解。惠芷玉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搅了自己的手帕纠结一番道：“可我总觉得，现在连城都不出，说不定会错过很多一手情报，错过这些情报，之后与敌人博弈也会更加困难。”
“的确会有一些麻烦，但这不影响结果。别操心这些了，无聊了我们就去看看赵姨，还能陪她逛一逛，多好。”
惠芷玉不说话，踢他小腿一脚。游万洲顿时住了嘴，以免自己接下来会更不好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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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煎熬、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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