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雅芝在梦境里模模糊糊的，但本能感觉这个男人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叫不好好学习就只能干这事？
干什么事？
这事是什么事儿？！
这浑身爹味儿的老男人在放什么狗屁！！！
白雅芝正要骂回去，但她好像失音了一般，如同麻木了一样，及说不出话，也没有任何力量！
她完全惊呆了！
这不可能是她！
刚意识到这点，扭曲的梦境被手机尖锐的电话铃声催命一般刺破——
“......喂，什么？！孩子找到了？！好我马上过去，在......”
白雅芝听见王舒和来电人的话，脑子也瞬间清醒了过来。
“......！我马上叫个车过去！”
“陈灵一找到了？情况怎么样？在哪儿找到的？有没有事？”
王舒刚挂了电话，白雅芝的询问就像雨点一样砸过来：“山大二院抢救室，咋们赶紧过去。”
白雅芝清了下嗓子，忍不住说了句：“你脚伤成这样怎么去？要不让你弟弟也跟着咱们一起去？陈灵一的抢救情况有给你说清楚吗？他父母......”
“......”
白雅芝咬了咬唇角，压抑着说：“如果，我是说一会儿如果是最坏的情况没抢救过来，他父母百分之三百会迁怒你，以咋们学校的惯例，你觉得......”
王舒低头看了看表，2：27分，坐起来拉开被子压着声音道：“陈灵一今天无论是死了还是活了，雅芝，我这个班主任也躲不过的。”
白雅芝怔怔地，看了一眼往身上套衣服的王舒，不由得就眼酸。
王舒也只比她早来两年单位，这也只是她带的第二届学生。
上一轮她没带班主任，而且因为所带的学科是地理，初二就结业不参加中考的缘故，才翻下来跟她一起接的新初一一起搭班的。
谁成想政策说变就变，从这一届开始生物地理又计入中考了，再加上她又有过教育教学经验，年级组顺理成章就让她带了6班班主任的工作。
白雅芝去过王舒的办公室一次，小小的办公桌上尽是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记事帖备忘录，密密麻麻的看的人眼睛生疼。
王舒她确实有担当。
“走吧，还是得麻烦你了啊，雅芝。”
山大二院——
白雅芝扶着王舒急匆匆的往抢救室冲，王舒性子急，还没走到近处就呼吸凝重地询问：“赵老师，陈灵一怎么样了？！”
“啪！——”
“怎么样了？！你还有脸问怎么样了？！我女儿要死了！那么多血！你这个班主任怎么当的？！肯定是你们这群王八蛋欺负她了！你有什么脸在这儿问我女儿怎么样了？！”
王舒的话音还未落，一旁瘫坐着的女人好像突然注入了什么力量，冲上来就朝着王舒疯狂的扇打，速度之快都没让白雅芝和年级组的赵老师根本没反应过来。
“你冷静点，王老师腿还伤着呢！！”白雅芝被来人突然冲上来攻击的力道撞倒，只能顺势把王舒往自己身旁护，两个人摔到了一起。
赵老师和一旁的另一个穿着白衬衫翻领夹克西装裤的男人赶忙上来把疯狂打踢的女人和王舒拉开。
“你们这群杀人犯！我姑娘要是有事！你们不得好死！”被拉开的人卸了力道，憔悴狰狞地冲着我们诅咒。
白雅芝心力交瘁：“......灵一妈妈，您先控制一下情绪！”
“轮椅来了！轮椅来了！您两位怎么不等一下......？”前台的小护士推着轮椅赶过来，却被满地狼藉给吓了一跳。
“咳——谢谢。”王舒咳嗽了一声，轻轻抽了口气又道：“麻烦一齐您扶我一把。”
赵新皱着眉询问：“王老师，您这是？”
小护士不等我们说话，皱眉道：“晚上交通事故摔伤来我们这儿拍片的患者，走的时候不是跟你嘱咐过少活动静养嘛！自己的腿脚自己不好好爱惜着，回头年纪轻轻地落下残疾可没地儿哭！”
“谢谢了，我回头会注意的。”
一旁的男人看了眼轮椅上的王舒，沉声道：“抱歉啊王老师，我太太她也是太——”
“你个畜——”
“你闭嘴！一一还在里面抢救呢！”
白雅芝不想听着两口子掰扯，叹了口气问：“陈灵一怎么样了？”
赵新：“里面抢救着呢，快一个小时了。”
“在哪儿找到的？”
“地下仓库。”
白雅芝盯着抢救室门口猩红刺目的灯，心里五味杂陈，好好的小姑娘，有什么想不开的要去寻死。
王舒坐在轮椅上紧攥着拳头，一言不发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医院抢救室外的回廊温度不高，夜半三更的时候，更冷了好几度。
半个小时——
一个小时——
又半个小时——
白雅芝和王舒等人一起在门口守着，就这么回去，谁也安不了心。
等着等着，白雅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廊椅上眯了过去。
白雅芝伏在写字桌上写作业。
不过，怎么感觉今天的作业好难，这些英语单词，明明就很简单，她不可能不认得，可怎么就是看不懂？！
她一遍遍地看着完形填空地第一段，笔尖在第3题ABCD四个选项上来回打转，可就是不知道该选哪一个。
她选不出来！
她真的看不懂！
而且，她感觉很不安，很心慌，有什么比作业还可怕的东西要过来了！
“你他妈的有没有良心？！”
“我没良心？！对！我没良心！我要有良心当初能跟你在一块？我放着自己好好的老婆女儿不要，跟你再领证？！”
“你别把自己说的多委屈！这么多年，你外面的莺莺燕燕断过吗？你对得起我嘛？！”
“老子哪儿对不起你了？这么多年你吃我的穿我的花我的住我的，你挣过一个子儿吗？！你有什么？你就有结婚时你妈给的两床不值钱的被子！”
“我不挣钱？！是！我没法儿出去工作不挣钱！那我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给你生孩子！”
“给我生孩子？！孩子是我一个人造出来的？！再说，我当初没给你打胎费？！别把自己捧得那么高！不是你自己犯贱想凭着肚子里的孩子上位？！二来，要不是你拿着B超单跑我家，给我爹妈看自己怀的是龙凤胎，我能跟淼淼离婚？你当年搁那儿信誓旦旦地要给我陈家传香火，我儿子呢？咋生下来是两个不值钱的赔钱货？！”
“你个畜生！”
“我畜生，那要死要活非要嫁给畜生的你算什么？”
“......”
“能过过，不能过赶紧收拾铺盖带着蠢货滚！占着茅坑不拉屎的玩意儿！要不是因为你，我这么多年那么多升迁的机会怎么每次都因为个作风问题上不去！”
“你——活该你们陈家生不出儿子绝后，都是你这个戳锅漏的报应应！”
“啪！——嘴放干净点！你生不出，有的是姑娘给我生！”
咣当！——
摔门而去的男人伴随着短促急重的脚步声走远。
世界好像安静了一秒钟。
咣！——
又一声门被暴力打开的巨响！
狼狈不堪的女人冲进来冲人一顿吼：“你作业做完了没？！又考砸了是不是？！你他妈的就是个废物？！我生你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啪！——”
白雅芝坐在椅子上还没反应过来，女人一巴掌就打在自己左脸上，眼镜飞了出去。
玻璃镜片被打碎了，玻璃碴子撒了一地。
白雅芝不近视，视力好得很，但眼镜飞出去的瞬间，她眼前就只剩下模糊的色块。
“啪！——
不是让你好好学习！向你姐学习嘛！你都学哪儿去了！你个赔钱货！死丫头片子！大夫和请的先生的都说了，我怀的明明是龙凤胎！我儿子呢？！你把我儿子弄哪儿去了？！我在产房的时候你还故意不出来，让我大出血，差点搭上一条命！你就是我的讨命鬼！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就不能再怀了？”
“唔——”
流鼻血了。
“躲！我让你再躲！”
白雅芝感觉自己的脸可能肿了，桌子上的英语练习册也掉了下来。
女人可能是累了，终于停止了殴打，可又看到练习册上前几页的红叉，抢过来就把写好的作业撕了。
最后摔门而去。
白雅芝一个人在心里骂了无数句我艹！
鼻血还不停的往衣服上滴——
这是谁家的神经病？！有没有王法啦！
她妈可从来都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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