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可没有这一出。
秦艽闭眼,努力平息心中的郁气,不能让秦韵看出来她的奇怪之处,现在的她,还无法和秦韵抗衡。
她不知道秦韵为什么要一直针对她,明明她都已经一退再退,苏呼郡秦家人在世时也当她是亲生女儿,从未曾亏待过她,秦艽不知道秦韵对她的怨气从何而来,若说是因为傅景言,可要不是因为秦韵推她下水想至她于死地,她何至于给傅景言做妾。
她秦艽,从未想过要做个妾的。
“秦艽姐姐,你没事吧?”
柔美的嗓音如恶鬼一般,秦艽还是忍不住白了脸色,颤了颤睫毛,装作不太清醒的样子睁开眼,“我……无事。”
秦韵委屈着脸,噙着眼泪道:“秦艽姐姐,真是对不起,都怪我身边的婢女不小心,这春寒还没过,这时候落到水里落下病根可怎么办?秦艽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重重的罚她的!”
分明是她装作不小心被婢女撞到,故意推她入水,那婢女演技不高,撞人的动作太刻意,必定不会是那婢女自己本意,这会儿却冤枉在了婢女身上,黯然欲泣的脸上尽是无辜。
这行动并不高明,上辈子就被宴会主人宁安长公主轻易查了出来,但她有恃无恐却在于……现在的秦艽充其量也就是个良民身份,甚至比不得婢女高贵。
所以秦艽不能追究,哪怕她因此失了清白,却也只能顶着故意落水以清白要挟潞王世子的污名做了他的妾。
本就因鸠占鹊巢而传得不堪的名声越发不能入耳,入王府作妾从此困于后宅,何尝不是她对那些风言风语的逃避。
是她想错了,就算秦易筹的家人皆亡,那也是她的血脉留存之所,纵使孑然一身又有什么可怕的呢?在傅景言的后宅待的那么多年,失去的那一切,让她已对“失去”二字无所畏惧。
秦韵见秦艽不说话,一副虚弱的样子躺着要休息的样子,顿时心头怒火冒起。
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封建女子!还是个假的千金,凭什么可以嫁给潞王世子那样的男神人物!
真千金也是个蠢货,明明可以当个大家小姐,偏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还要留在那个破地方开什么饭馆当什么厨娘,又脏又累,便宜都被秦艽占了!
不行,既然她穿越成了秦韵,那嫁给潞王世子的人就该是她秦韵才是!这次没淹死她算她命大,她一定要再想办法,秦艽的人生该是她的!
秦艽并没有错过琴韵一瞬间变化的眼神,她太熟悉秦韵的神色了,一看便知道秦韵又要对她出手,她不想再和这些人纠缠,只想快些离开这里,至少先去苏呼郡,一时半会儿秦韵还没办法把手伸到那里去,她还有慢慢整理线索的机会。
秦艽眼神一暗,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低垂着眼眸有些忧郁道:“就算惩罚了她,现在也挽回不了什么了,母亲已下定了决心。”
秦韵一愣,满头雾水道:“母亲下定什么决心?”
难道母亲知道这件事是她做的了?
不是,不可能的,那个丫鬟是被她从人伢子手里买来的,无父无母一个孤女,卖身契捏在她手里,怎么敢背叛她,更何况她承诺了那个丫鬟,只不过吃些苦头,就能把卖身契还给她,她又胆小怕事,不可能会背叛她。
秦艽放在被下的手指捏紧,忍下心中翻腾的恶心感,用有些忧愁又有些暗喜害羞的语气道:“母亲说,潞王世子救我虽是好心,但毕竟因湿身被男子所碰失了清白,她一定会让我进潞王世子后院,成为世子的人。”
“毕竟……”秦艽轻轻的瞟了秦韵一眼,垂眸道:“毕竟你还未嫁人,我到底还是在秦府教养长大,若不成为世子的人,对你的名声也会有碍的。”
秦韵脸色一僵。
她只想到了秦艽被潞王世子所救,费尽心思却还是让他们碰了面,还有些愤愤,只是庆幸原本想自己直接动手,也好出一口恶气,最后谨慎之下才换了丫鬟撞人,没有被世子看见。
这会儿被秦艽一提醒,这才想到在这古代,女子清白大过天,她湿身被潞王世子碰了,为了名誉,她还是要嫁给潞王世子,不,不对,她现在还不是以后,没有资格嫁给潞王世子为妻,但是就算是为妾,她也不想让秦艽再接近世子,世子必是她的人,她不会让秦艽有机会的!
秦韵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坐立不安道:“我方才没有命人看管那丫鬟,不知道她会不会畏罪潜逃,我先去看看。”
秦艽有些惊讶道:“这里是宁安长公主的府邸,她有什么胆子潜逃。”
秦韵扯了扯嘴角,也不管秦艽说什么了,只是道:“我去去就回,姐姐好好休息吧。”
秦韵匆匆离去,像是在追赶什么人一般。
秦艽脸色一沉,秦韵的表情她熟悉得很,每次她想要算计她的时候,总是这副眼珠子乱转的表情。
不过秦韵的手段她也熟悉得很,在傅景言后宅的那些年,她早就领教过无数次了,无非还是最喜欢的那一套——污蔑她与人有染罢了。
秦艽嗤笑一声:“真当谁都觉得傅景言是香饽饽吗?”
好似只要她与人有染,对潞王世子不忠,她就配不上潞王世子了,她只要脏了,怎配得上皎如明月般的人。
“不过,这也正和我意。”
她再也不想进潞王世子的后院,但这件事不止是她养母的坚持,背后还有宁安长公主作为推手。
这场宴会明面上是宁安长公主给潞王世子办的相亲宴,明里暗里透露出意思要给潞王世子选世子妃,但其实这只是为了削弱宫中的怀疑,毕竟……潞王世子身份特殊,宫中对他防备,自然要掌控他的行迹,宫中觉得他该选世子妃,宁安长公主自然就要给他安排选世子妃。
秦艽并不傻,上辈子一开始并没有想到这一点,但宁安长公主一出面她便突然了悟,但她只是个妾,可以做个聪明人,却不能太聪明,所以缄默不言,为了报答养母养父和秦府的养育之恩,她才入了世子府邸。
世人都以为,是她妄图攀附潞王世子,以清白相要挟让傅景言纳了她,未娶妻先纳妾,导致这场春日宴的目的失败,让宁安长公主不得不放弃在这场宴会上给世子选妃,只得再等几年,风波已过,才好迎来新妇。
谁都不知道,这正是宁安长公主的真实目的,她是为了应付宫中,她并不想太快给傅景言娶正妻,秦艽只是一个刚好撞上的完美掩护人选。
“我能拒绝养母,却没办法拒绝宁安长公主。”
秦艽很清楚这一点,在养母面前她可以打感情牌,正如她妥协于养母的感情牌一样,但宁安长公主只要达成目的,可不管那么多。
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被秦艽拿在手上。
这把匕首并不是为了防身,只是为了方便秦艽偶尔切下药材所用,所以并不算锋利,若要伤人,必须要花大力气。
房门外突然传来并不熟悉的脚步声,沉重紊乱,似乎带着些许紧张和雀跃。
听到陌生又有点熟悉的男声和门口丫鬟的低声对话,悉悉索索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但丫鬟离开的身影秦艽却看得一清二楚。
秦韵追人,便是追的他吗?
握着冰冷的匕首,秦艽眼神一冷。
“虽然不能伤人,但却足够为我所用。”
剧烈的疼痛从眉眼处蔓延开来,因痛苦落下的泪水和被刀锋割裂皮肤涌出的鲜血混合在一起,秦艽无声的笑得肆意。
这一世她不会再重蹈覆辙,她要拥有新的人生,也要寻找到前世一切痛苦的真相!
粘腻恶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秦艽妹妹,表哥来看你了。”
“莫要伤心,表哥知道你的志向,失了清白算什么,不如你嫁给表哥,表哥一定好好对你,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好不好?”
秦艽背对着进门的人,陈愚飞看见表妹纤细柔弱的背影心头一热,什么娶妻不过是一句谎话,原来的秦艽他高攀不上,但现在的秦艽可高攀不上他!
听到秦韵说秦艽因为落水湿了身,被外男看了去失去了清白,不知道要被嫁给谁做妾了,陈愚飞就知道自己机会来了,他肖想秦艽已久,知道秦艽一心想发扬女医,抛头露面开医馆,如今没了秦府撑腰怕是难成。
他大可以先将人哄住,待成就好事纳她回门,再靠着秦府的关系娶一位贵女,到时候娇妻美妾,纵享齐人之福!
听到远处传来规律的脚步声,他暗叫不好,知道是秦韵带着秦母回来了,他本想在先将秦艽哄住,在众人面前敲定秦艽归处,这会儿也等不得了。
整个人急匆匆的往前一扑,急躁道:“表妹,表哥对你的情谊,日月可鉴啊!”
谁知转过头来的人却满脸鲜血,脸上带着如女鬼般恶意的,一道伤口皮肉外翻可怖至极,深入眉骨。
她那沾了血色的殷红的唇勾起一个笑,带着凄厉的声音大叫道:“你胡说!秦韵妹妹与我无冤无仇,怎会指使你来害我!”
正到门外听到这惨叫的一行人顿时愣住,秦韵心中一咯噔,事情好像……不太对劲。
秦艽捂着伤口,泪水和鲜血混合成一团,却也捂住了嘴角的笑意。
现在的秦韵手段还嫩得很,自以为能掌控陈愚飞这条狗,殊不知,陈愚飞是个怂狗,却是只会咬人的怂狗!
就让他们……先狗咬狗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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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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