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公子,可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一个有些劲痩的年轻男子匆匆赶了过来,虽然穿着麻衣短打有些不雅,却难以掩住他身上清俊挺拔的气质。
来人正是方才包厢里众人所说的秦家义子,他不像个厨子,倒像个读书人。
秦家义子秦帆年幼被拐子拐卖,后被秦家收养,只是并未正式收养,秦家人心善,一直替他委托行商寻找亲生父母,秦帆被拐卖时年纪尚小,哪里还记得清楚,是以多年无果。
秦帆早就不对亲生父母报什么期望,他虽被拐时年纪尚小,但也依稀记得自己跟随的是一个老妇,对亲生父母没什么印象,那老妇也好似只是下仆,他对其多有猜测。
这样的亲生父母他并不想认,他愿称秦父一句义父,愿叫秦夫人一句义母,这么多年,虽然未正式收养,但所有人都已默认他就是秦家义子了。
原本想着他及冠后便能自己主动提出收养之事,此后可以顺利成章将两位奉养,谁知相处了十几年的妹妹一朝风寒发烧醒来后像变了个人一样,对此事拼命阻拦并且不认他这个义兄。
刚好又遇上秦父生病,秦帆本想等秦父病好后再和秦韵谈谈,谁知情况急转直下,苏呼郡遇上疫病,势如疾风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是将秦家人都带走了个一干二净,只剩下他和秦韵。
八珍馆本是秦父操持,秦父病后还有秦母监督,谁知一场疫病让八珍馆遭遇重创,他又因未被正式收养不曾被授予八珍馆的秘密菜谱,正待寻秦韵将事情说清楚讲明白,好好维持秦家人的心血。
可却闹出秦韵与人抱错之事,随后秦韵不管不顾上京寻亲,他又是外人不好开口索要菜谱,不得已靠自己这么些年的手艺苦苦维持八珍馆到如今。
几次三番的挫折,他并未灰心,那位秦艽愿意回来,不管她有没有心维持八珍馆,至少秦家的菜谱可以拿回来了。
是以一听到外面的动静,看见跑堂的小二来告诉他秦小姐到了八珍馆后院,他便马上放下手中的活匆匆赶来。
“陆公子是常客,这段时日八珍馆还能维持多靠陆公子光顾,若是陆公子有什么意见要提,还请务必告知秦帆,在下一定督促改正。”
陆商周方才丢了个大脸,哪里还想待在这里,只想快点掩面遁走,一开始被店小二拦住,这会儿又被秦帆拦住,陆商周顿时露出了点生无可恋的表情。
他平日里虽然性子不坏,但为人却有些高冷,面上更是时常没什么表情,这会儿却露出有些复杂的表情,秦帆顿时心中一紧。
秦艽咳嗽了一声,替他解围:“义兄,陆公子只是下来消消食,你不必如此紧张。”
陆商周这才有些无奈道:“恩,我下来散散步。”
饭馆的后院有什么可散步的,秦帆没想明白,但这些个公子哥闲来无事什么事都做,虽然没听过这陆公子也有这样的奇葩爱好,但他也算松了口气。
“那就不打扰陆公子了。”
这下才看向站在一旁的秦艽,外面的风言风语早在秦艽传信要回来时,他便听人说起过,这会儿看见秦艽脸上的面纱,顿了顿,想到她刚才那一声义兄,鼓起勇气道:“妹妹可要跟我去后厨看看。”
无论秦艽做不做厨娘,整个八珍馆都是她的,八珍馆靠的不是别的,就是菜品,所以后厨是重中之重,秦艽要来参观八珍馆,理应先去后厨逛逛。
秦艽淡然一笑,轻轻点头:“正有此意。”
陆商周早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就溜走了,秦艽瞥见他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眼熟,只是秦帆已经在前面带路,她没有再多想,跟着秦帆的脚步走了过去。
秦艽很少来厨房,但也并非是从未来过,秦府自然不需要主子下厨的,只是秦艽偶尔会去小厨房炖个汤什么的,所以对厨房也算不上完全陌生。
却也被八珍馆的厨房一惊。
八珍馆是秦易筹告老还乡后修建,彼时秦易筹还是个颇受皇上喜爱的老厨,自然待遇不差,这八珍馆乃是修建的独一栋的膳楼,极其宽敞,在当时的苏呼郡是头一个这么修建的。
只是苏呼郡日渐发展,这样的膳楼又起了几栋,八珍馆也没那么特别了,但八珍馆的厨房当时可是秦老爷子亲自设计安排的,一进去便觉得和其他的后厨不一样,灶台规整对称,环境整洁,来往人员秩序不乱,效率利落。
想来也是,秦易筹从皇宫出来的,自然对后厨要求要高得多,这小小的一方后厨,便可以看出当年八珍馆鼎盛时期是什么风格。
而今,却是有些萧条了。
后厨本该是最忙的地方,如今因为这宽敞规整的大厨房设计,倒是显得有些散漫和人员稀少,就连来送菜单的步子都有些不紧不慢。
秦帆有些尴尬道:“今日都是些老顾客,人不算多。平常大多是行商,苏呼郡位置特殊,商业繁荣,行商人占了一大半,以前都爱来八珍馆,如今附近多开了几家餐馆,分走了人流,有些受影响了。”
秦艽只默默看着,并没有说什么话,心里却知道这只是好听的说法,看这后厨的样子就知道,哪里只是有些受影响,分明是受了极大的影响,要是没有那些个老顾客,八珍馆怕是今日后厨的火都不用点了。
秦帆突然一拍脑袋,他本来长得斯文俊秀,这么一拍,倒是显得有些憨,他问道:“瞧我差点忘了,这会儿正是饭点,妹妹可要用些饭菜?”
他也不知道秦艽出发前在哪里歇的脚,不过既然到了目的地正是饭点时间,恐怕路上没怎么吃东西。
秦艽也不客气,便道:“急着赶路,未曾用饭,麻烦兄长了。”
秦帆爽朗一笑,他有些亲近这个陌生的妹妹了,他就喜欢爽快人,秦艽不跟他客气,也就没把他当外人,他自认为自己是秦家人,听到这话也自然非常高兴。
一高兴,便扯了一旁的围裙样式的布料拴上,嘴上道:“我别的不行,做面食倒是一绝,小妹你可要试试?”
秦艽应声:“我一直都挺喜欢吃面食的,那就请义兄露一手吧。”
厨房的人隐晦的打量了一下这对兄妹,没什么恶意的眼神,秦帆没有在意,拿了一旁醒好的面团开始扯拉面,随后问道:“妹妹吃辣还是不吃。”
刚问完,看到秦艽脸上的面纱手下一顿,随后神情懊恼,这脸上有伤吃什么辣的,当然是吃清淡的,看看他这嘴没把门的,也不怪之前秦父让他老实待在后厨。
秦艽倒是没有在意,回道:“路上颠簸了几日,胃口不太好,吃点清淡的吧。”
秦帆见她并没有生气的样子松了口气,边上的小徒弟笑着接话:“那秦姐姐可有口福了,秦帆大哥的清汤牛肉拉面可是一绝!”
秦帆又是一紧张,脸上刚有伤口怎么能吃牛肉,他本来没打算做这个的,这会儿被小徒弟说了这是他的拿手招牌,他要是不给秦艽做会不会被误会?
秦艽看着秦帆一惊一乍的样子实在好笑,安抚道:“那我可要尝尝了,养伤那段日子总在忌口,其实少吃一点完全没什么影响的。”
她就是医女,她说少吃一点没影响,秦帆自然是相信了的,于是开始放心的继续了。
秦艽也没一直盯着他,而是转而问起了厨房的人员,见秦艽态度亲切,他们也放开了拘束大胆的说起话来。
这会儿在厨房守着的大多是年轻的小徒弟,除此之外只有一个大厨,剩下一个就是秦帆,那位大厨是个哑巴,只对秦艽笑了笑,便安静的在一旁归置杂物。
从他们口中,秦艽了解到原本八珍馆的其他大厨大多已经被挖走,秦家后厨一直都是秦父带着徒弟掌控的,做招牌菜另有一间单独的膳房,这里的大厨都是做些寻常菜色,留不住人秦帆也没有强留。
如今剩下的就秦帆,那位哑巴大厨秦三两是秦易筹归乡时路上收留的,在秦家待了几十年,自然不愿意离去,还剩下一位大厨是秦父的大徒弟,家中长辈病重近日请假不在此处。
秦父总共收了三个徒弟,一个三徒弟秦帆,一个大徒弟周逢喜。
“那二徒弟是谁?”
此话一出,四周一时寂静,见没人说话,正活动着的秦帆叹了口气,开口道:“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二师兄是哑叔收养的义子,名为秦秤,现在在隔壁玉华楼做掌厨。”
哑叔,也就是哑巴大厨秦三两听见这人的名字,手上擦着墙边置物架的抹布顿时摔得啪啪响,很是生气的样子。
秦艽便知道这人怕是问题很大。
“不好啦——少东家——”
秦艽和秦帆一同扭头,秦帆察觉到了有些尴尬,他忘了告诉秦艽,虽然没有正式收养,但八珍馆的人都已经习惯了叫他少东家,他本来让他们改口,结果这会儿一着急却给忘了。
“小七,怎么不好了?出什么事了?”
被叫做小七的跑堂神色焦急:“是、是秦秤带着玉华楼的人来要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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