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的路灯一闪一闪,滋滋作响的电流声昭示着它的年久失修。安放其下的监控如实记录着拐角的画面:一名金发的警校生独自走入了里巷。
在电子设备无法记录的空间里,白色的生物跟在青年的脚边,抵达巷尾时快走了几步,跃上了一旁的垃圾桶。
它的尾巴在身后摇摆,圆形的红眼一眨不眨。
[初次见面,降谷零。]
[不过看你的表情,或许我该说,又见面了。]
Hiro听见的就是这种声音吗?
降谷零握紧了拳。
他冷着脸开口:“你在图谋什么?”
[看起来,在你同伴的讲述中,我的形象并不正面。很抱歉,这并非我的本意。]
“和他没有关系,我只是想不出你这样的东西,有什么理由来旁观一场普通的抢劫案。”降谷零有些无法控制自己内心厌恶的情绪。
这其实很奇怪。
诸伏景光曾向他提及,在初次见到丘比时,人们往往很难对其有不好的印象。因为它就像很多童话书中都会有的小精灵,引导着少年少女们通向瑰丽奇幻的异世界。
对于心智尚还稚嫩,或者换一种角度,对于那些还梦想着有魔法存在,相信爱与希望的孩子们来说,遇见未知精灵,签下契约获得神秘力量,从而去拯救世界的邀请,完美符合了他们内心中最纯真的希冀。
如此神秘、美好、勾魂摄魄。
但降谷零确信自己从见到丘比的第一眼起,内心便满是憎恨与愤怒,这些负面情绪充斥着他的大脑,让他险些不能自控。
无来由的喜爱和无来由的厌恶都值得警惕。
降谷零深呼吸,保证自己的思绪在这种汹涌巨浪般的影响下依旧清晰:“你是为了来见我的?”
[你的推测十分准确,而且我很庆幸你能看见我,相信这对景光来说也是一件幸事。]
丘比熟稔的称呼和口气让降谷零眼皮跳了跳,但很快他的心神就被接下来的话全数占据——
[诸伏景光的处境十分危险。事实上,他快死了。]
.
嘭!
背脊猛地撞上钢板,在空旷封闭的仓库室内发出一声巨响。
“咳、咳咳!”
诸伏景光用手背抵着嘴,断断续续地干咳,不用看他也知道自己身后现在肯定一片青紫,没吐血都算对面留了手。
倒不如说,这人没在接下来的半秒内抓着他头发去撞墙,都挺不可思议的。
脚步声逼近,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诸伏景光有些吃力地抬头,还没等他完全看清安室透此刻的表情,他的下颌就被对方狠狠钳制住——
“嘶!”
诸伏景光无法抑制地喊出了声,感觉自己眼泪都快被逼出来了。毕竟大面积的碰撞和仅一个指甲盖接触面被捏拽的感觉完全不同,前者是可以咬牙去抵抗的疼痛,后者则是径行窜上神经末梢的酸痛。
他下意识抬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安室透垂下眼看他,半晌意味不明松开了手,用一种格外冷淡的语气开口:“你看起来有话想说。”
诸伏景光眨了眨有些湿润的眼睛,他都有些惊诧于自己此刻的冷静:“你刚刚用的是警校的擒拿术,但是第七式的后撤步被你改成了进攻,这样很容易伤到自己吧。”
安室透扬了扬眉。
“要是有人在你那一刻出手时侧身回踢,你就得因为脑震荡进医院了。”诸伏景光说。
“那你是要再来试一次么?”安室透嘴角勾起,眼里没有一丝笑意。
诸伏景光略略抬了抬手,很快又重新放下。在此情此景下他本应双手举起以示诚意,但他小臂和手腕在刚刚的对打中都被搜了个来回,实在不剩多少力气了。
“不了,我只是想感谢下安室先生的留情。”诸伏景光眉眼微弯,“毕竟面对不可信且违背常理的对象,的确应该先让对方失去行动力后再进行审问。”
他的措词谦逊礼貌,再配上颇为虚弱的语调,看起来十分乖顺。
不愧是另一个世界的景,这种可以气死人还不留把柄的手法真是如出一辙。
安室透视线扫过眼前的人:年轻的,在他看来过分稚嫩的青年有着一张他永远不会忘记的脸,但这份熟悉的眉眼中那种轻盈而朝气的辞色对他来说却格外陌生了。
在他与幼驯染相处的最后几年,他们最细微的表情都是曾对着镜子练习过千万遍的,私下相处时彼此心中也都压着沉甸甸的思绪,更不会留有还在警校时的那种无忧无虑的少年意气。
“看起来,你知道了很多事。”安室透最终这么回答。
诸伏景光靠在并排码起的钢材边,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挺多都是刚刚猜到的。比如对着我的脸、腰还有脚踝上下其手,看起来你那边出现过很多会易容伪装的人?”
“不需要很多,有一个在你身边就够麻烦的了。”安室透抱起双臂,语气有些戏谑,“怎么,是想跟我交换情报?”
诸伏景光盯着那双突然就变了神色的眼眸,感觉自己有些分裂。一部分的他完全理解了青木对安室透的喜爱由来,另一部分的他则在脑海里捂脸蜷缩,对幼驯染未来的性格——哪怕知道是伪装的——接受不能。
“我只是觉得你既然这么快就接受了现状,应该是知道或经历过这种事的。”诸伏景光轻声说,“但如你所见,我并不清楚能给你提供些什么。或者,你见过穿越者么?”
“你见过他们。”安室透的语气忽地冷了下来,他靠近几步弯腰,手撑在诸伏景光脸侧,目光沉沉,“我确实不信任你,也不需要你带来什么新的情报,但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
“永远不要相信外来者。”
.
降谷零摸出手机,在丘比面前直接拨通了诸伏景光的电话。
“嘀——嘀——您拨打的电话现无人接通,将在五秒后转入语音信箱——”
挂断。
再拨。
“嘀——请在提醒声后进行留言——”
第二次。
“该号码暂时无法拨通或处在无信号区,请——”
降谷零面无表情按了挂断。
即便拨出前就已做好心理准备,即使他心中的焦急已如惊涛骇浪,降谷零还是牢牢把持着自己面上的神情,直直看向了丘比。
“既然你想和我做某种交易,就最好解释清现状。”降谷零语气平静,搭在手机内侧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当然,这种小概率事件确实需要解释。比起时空碰撞,我的种族更愿意将其称为世界交叠。两个世界因为某种不可知的原因或力量在某一刻重叠,如果是大面积碰撞,现在你们的世界已经迎来毁灭了。]
[不幸中的万幸,这一次的交叠仅涉及了小小一片区域,别提宇宙,对世界来说都只像两粒尘埃的碰撞,等它们擦肩而过时,尘埃消除,一切重回轨迹。]
[但对你们来说就不是这样了。毕竟诸伏景光现在,就处于那一粒尘埃中呢。]
丘比向降谷零的方向迈了几步:
[很遗憾,那种空间对现在的你来说是进不去的,除非你和我签下契约——]
“喂降谷,你一个人站那儿看空气干嘛呢?”
松田阵平双手插兜走进了小巷,一脸的莫名其妙,眼中还带着一丝让降谷零手痒的怀疑:“我说你不会是——我去!”
松田阵平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降谷零身上,也就没留意到身后的脚步声,被后来人撞了个踉跄。
他还来不及张嘴骂人,目之所及忽然染上了一片粉色的光辉,刺得他根本睁不开眼,随即耳边响起了別所直树的声音:“安、降谷同学!诸伏同学的定位点在对面那条街道尽头的集装箱群那边,你快去!”
松田阵平听得一头雾水,好不容易适应了炸开的光线看清了前方——
“卧槽这什么玩意?”
松田阵平目瞪口呆掐了自己一把,他眼中一只看起来能进世界顶级研究室的奇特白色生物正被一团粉色的,类似云雾气体的东西捆绑在空中,脚不沾地,周围也没丝线或投影灯。
松田阵平揉了揉眼。
现在那个白色生物开始啃粉色的气团了,那个气团开始颤抖了。
正当松田阵平的世界观摇摇欲坠时,他又被撞了个趔趄。降谷零从他身边旋风似地刮过,随即又是砰一声,伊达航茫然的声音在松田背后响起:“发生什么——这是啥?!”
.
“我的同伴刚刚接到了比较紧急的电话,您懂的,这个年纪家里老人岁数也大了,不是有意离场的,还请多见谅……”
便利店内,萩原研二面带微笑,从容不迫应付着要做笔录的警察。
降谷零不知为何带着一脸要寻仇的表情杀气腾腾出了门,又迟迟没回来。松田阵平一面嘲笑着那家伙不会被人揍了吧,一面就视询问警员为无物晃了出去。
別所脸色苍白做完笔录后被警员带去了救护车旁,还给披了条小毯子,不过目前似乎卷毯跑路了。
一下子没了三个人,伊达航作为班长当仁不让,也拍着萩原肩膀出去了。
小阵平就算了,班长为什么也这么熟练啊!
同样熟练搪塞,或者说忽悠警员的萩原研二笑着点头,提前一步帮警员拉开了玻璃门:“劳您费心——”
呼啸风声从他身边刮过,萩原研二保持笑容扭头,眼里却带着和伊达航相同的茫然。
刚刚是不是有道金光飞过去了?
呃,如果那是小降谷的话,为什么他后头还跟着一个漂浮的,会动的棱镜体?
“冒昧问一下。”萩原研二喊住了浑然不知发生何事的警员,指了指降谷零跑过去的方向,“那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是个集装箱组群。”警员一拍额头,“废弃蛮久了,预计明天上午进行爆破重建,不知道炸弹安放好了没,你们可别好奇过去看啊。”
最后一句嘱咐中带了点玩笑口味,果不其然,面前这位相处起来令人如沐春风的年轻警校生也跟着笑起来,同他又聊了几句后,便礼貌道别了。
“看起来这届警校生很优秀嘛,不知道之后会不会变成同事,我都有些期待了。”警员拉开车门,同已经坐上驾驶位发动汽车的同事调笑。
在他身后,刚被夸赞和期待完的萩原研二也如一阵风般刮过,向着那个集装箱群奔去。
不知为何写安室透写得得心应手,可能是上本揣摩波本太多回了x以及虽然大家应该都能看出来,但还是补一句,内容提要的“你不是他”是透子和景光共同的想法,冷静到近乎绝情,我超喜欢的
更新提前到今天是因为小叶同学的生日,没错就是这篇文的赠送对象,虽然我和她的友谊已经因为次次同圈皆对家而烟消云散了,但还是祝她生日快乐,天天开心,早日赚大钱包养我(露出嘴脸.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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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博弈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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