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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为与你的相遇而逃离

溯海市的七点零四分五十六秒,“滴答——滴答——”钟表的声音有节奏的转动。一阵阵鞭炮声一次又一次的袭进她的耳朵。

今夜楼下有那么多卖报纸的。不过是想宣传一下,让大家知道此时是夏季检查日罢了。嘈杂声响彻街头。每年今天,众人都会用虚伪的表情来假装迎接这里的高级人物,是自欺欺人还是故作聪明。

郁海的上半身几乎裸露在窗外,风吹得她的脸颊泛红。眸子里透出一种沉鱼落雁的气质,藏蓝的发色如同深海般神秘。浓浓的烟雾在空气中散开。底下正站的是检察院的检察官——慎言顺。他不仅是被市长看中的检查官还是当市最有名的法官。是她的重点仰慕对象。蒙蒙烟雾往开散着,浓重的味道吸进她的鼻腔,只能看到他的半张脸。但不缺少清冷时的魅力!

她好羡慕,好羡慕他的家庭;有个爱他的妻子和儿子;年纪虽大在年少时却出类拔萃。这么大的成就应该有很好的人缘吧!

他们在楼底下讨论这什么,严重的不满和嫌弃挂在脸上,显而易见。随后手握一塌厚厚的年报神色从容的离开了此处!

郁海准备将头伸进窗内,恍惚间楼下却走来了一位脸上满是皱纹,憔悴的神情和喝醉时的昏沉——是他的父亲——郁哲言!

淡灰色的皮夹克配上庸俗的长筒靴,里面白色的卫衣似乎被淤泥混成的水浸泡了!手里的酒瓶与他并没有仇怨,把瓶里的最后一口灌向嘴里,便将它朝着不远处的垃圾箱砸去!总有那么多不安偷偷藏在家里的每一处角落,只有郁哲言是搅乱安稳制造嘈杂的根源。郁海的心立刻紧缩起来。手也开始渐渐冰凉,真是莫名其妙的变化!像是灾难闯进了她的家。

“滴答——滴答——”分针过去了三格。“吱——“一阵关门声传来,震耳欲聋!郁哲言摇摇晃晃的一头栽进了沙发,经过酒精的洗脑,或许他都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看他这副多余的容貌和烟味,好像已经知道今晚又是个难熬!

从前郁哲言的落落大方的确像是个心智不成熟的初中生。却对母亲无时无刻的怜爱与心疼。但不知从何时开始,顶着酒鬼的称号借酒消愁,即便至今也是依旧整日肆无忌惮的潇洒,日复一日,渐渐的,这也真的成为了家中卑贱懦弱的常态。

至此,那天原有的幸福和谐竟在不知不觉中分崩离析,她——也从最幸福的人里堕落成最狼狈的人。每天必不可少的,可能是她被郁哲言吓得泪流满面的的样子吧……

想必——我的童年才是毫无生机的、凄惨的,我在父母之间做不了什么。

只是清楚的记得这个晚上,月黑风高,大雾四起,笼罩了整个城市。玻璃上挂了一层薄薄的冰,水珠在玻璃清冷的街道堪比她的空虚,郁哲言又喝了个烂醉回到家,一进门,就迷迷糊糊的倒在了沙发上,半睡半醒,时不时嘴里还说着梦话,令人厌恶。

她的妈妈忍不住了:“哎!哎!哎!怎么回事,又喝酒,进家门连着都不脱就往沙发上面一躺,穿着么单薄,也不怕着凉。”

妈妈叫夜丰。总是刀子嘴豆腐心,尽管父亲在怎么摧残伤害她和妈妈,她也依旧深爱着对方。毫不荒谬的疑惑,爱——在妈妈眼里,到底是什么,是消耗精力的工具;还是用生命换来的感情!

郁哲言的自尊心向来就很强,见不得别人对他的行为指手画脚。

“关你什么事啊,我的穿衣,和你有什么关系!”

“老公…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她的声音立刻变得轻软下来。

“现在想道歉啊,呸!晚啦!”

原本宁静的家只因他而变得吵闹,父母又吵起来了,对方还真是谁也不让谁。爸爸凶的像只快要疯掉的野兽,眼神流露几近疯狂的神色。

好像她们在他的眼里是那样脆弱不堪,那一刻,郁海早已心跳加速,她害怕这样的家庭,轻轻的捂住耳朵,隐隐向后褪去,颤抖的身体靠在了阴冷潮湿的角落,她蹲坐在地上,满是昏沉憔悴,她在迷茫中缓缓闭上了眼。

尽管无能为力她才只有16岁,但却早已明白,感情才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东西。这人间仿佛与她所想象的人世间完全不同,是一个不可言喻的奇怪世界。她似乎被人孤零零的弃之旷野,任凭她呐喊呼叫,四下却听不见任何回应。

虽然郁海从未经历过,但是她的心里却有一层坚硬的外壳,少言寡语,灰心丧气!能破壳而入的,是极其有限的,所以她才不会对一个人一往深情。

她的母亲给她起名为“郁海”只是希望她能像海一样澎湃,像海一样有激情,可现实中好像反了,海…才是那个最孤独,最无助的存在吧!

从来没有人知道,她讨厌深海,却向往森林。光,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洒向大地,暖阳春草。在最低谷的的时候却用最顽强的方式等待春天的到来。治愈的微风阵阵的吹着,漫步其中,仿佛置身于童话世界,让人流连忘返。可是海,光透不进去,仿佛置于深渊,深邃暗淡,波涛犹如泪水,似乎在诉说着无法言喻的凄凉……

“砰——”

什么声音!玻璃杯掉落。碎片滑倒了郁海的脚下,她被着突如其来的一声响惊醒。

她朦胧的睁开眼,展现在她眼前的,是刺眼的客厅,她脚下踩的是夜丰摔碎的玻璃杯,她的眼神里,不再拥有往日的那般温柔。零碎的玻璃划破了她雪白的皮肤,一道道鲜红的划痕竟牢牢的刻在了她的脑海。夜丰的脸上丝毫疼痛的神情。但面对父亲,却将憎恨与厌恶表现得淋漓尽致!

她不知道在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说来荒谬,对于当时的场景,只记得自己在争吵与困意的双重压力之下睡着了。醒来后,便是郁海刚刚所目睹的一切!正在想象着当时的情形,可这时她的妈妈却拉起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走,郁海,我们不要爸爸了,再也不要了!”夜丰的语气里充斥着失望和愤怒。眉头皱的把眼睛都给挤扁了!

她们离开了这个家,任凭郁哲言愤怒的呼喊,郁海和她的妈妈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也消失在了浓浓的迷雾中……

嘈杂的大街上,被夜丰牵住手的郁海不由得向后望去,那个曾经爱她的家,和她爱的家,已经不属于她了,不复存在了。从前的家,也因为他而黯淡了!或许……她存在的意义就是做一个一无是处的倾听者吧!

街上人群的繁华和热闹并没有平复郁海和夜丰一时兴起的激动,这对于16岁的大姑娘来说,简直就是吵闹。没有泛起一丝波澜。灿烂的微笑不配挂在她的脸上……

夜丰的眼眶里总是有泪水在打转,血丝布满整个眼球,她神情复杂地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却突然在马路一边停下来,俯身对着郁海,声音哽咽的说:“郁海啊,你已经长大了,我知道现在的家庭对你来说简直就是煎熬。但今天,我们已经离婚了,你不用怕,我知道这一天终将会到来,所以我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今晚我们就去郁林市,我在那里买了套房子,你以后在那里上学,邻居是妈妈的好朋友,她的儿子和你同岁,他们家很富有。和他们一起,咱们可以少一些压力!我们也说好了,你们以后就一起上下学,还可以让他给你补习补习。多熟悉熟悉!”

什么!他…他们离婚了。为什么当时的我还在熟睡啊!

“嗯。”

她将所有的感情全部包含在这个字里。就算这样,也再也补不来心中早已被疏忽的那份爱……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再去憧憬!但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她也是反反复复的原谅,但……总归就是彻底的失望!

她的朋友曾经对郁海说过:“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但是只要把它反过来说,雪崩的时候错的只能是雪崩。那——真的彻底**了!”有人为她打伞,却从来没有人做她的彩虹——

夜丰看她是这副难以言喻的表情,心里不由得产生震惊、悲痛。郁海经历过了家庭的冷漠,好似变成了一个不懂得接受感情的孩子,她不顾众人的脸色在这人群拥挤的巷子里紧紧抱着自己的女儿默默地流泪着,下颚微微地颤抖着,哭声压抑到了极致,郁海轻咬嘴皮眼眸向下无力垂去!

【可您知道吗,我也想快乐,我也想为这个家做点什么!我不希望所有的事情都是您自己扛,我也想分担,可是……我做不到!我只剩下你了——如果我现在是个悲观的人,往往只能看到生活中最阴暗的那面。这得归于我的童年。我想要无忧无虑的时光,本该快快乐乐的;但您却错付了……】

——她好像是被上天抛弃的婴儿。不知从何时,慢慢的学会了独立,学会了沉默寡言,也学会了孤独,没有人真正爱她、懂她。哪有人会喜欢孤独,只不过是不喜欢失望罢了!郁海的人生,自己也不知道该怎样去选择。

她不知道老天是否给她退路;是否给她重新打开了一扇窗。可惜这个答案只有上天知道!

在漫漫长途中终于到达了郁林市,那里,破晓时分。霞光万道,火烧云直挂高空,房屋的对面有着别有一番的美景。

房屋的对面有片海,与森林相连接着,郁郁葱葱。阳光斜射,打在了那片林。透过叶与叶之间的缝隙,点亮了黑暗,倦鸟归林,植物繁衍,海面上若隐若现的克莱因蓝真的好独特!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天上飞着的红嘴鸥也是那么的别具一格!比起从前,在这里她好像焕然一新,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房屋内的装修很好看,是妥妥的美式风格。瑰丽无比。墙面洁白的细腻。客厅的窗帘后面还有一个很大很大的阳台,牵牛花爬满墙头。自由的绽放,淡淡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漫着,散开着,淡黄色的光芒洒满了阳台,风吹的很清晰,也许是飘来了好消息!

郁海眺望着远方,鸟鸣声若隐若现,森林里弥漫着静谧的气息,时光在这里变得缓慢而宁静……

“郁海,等会儿阿姨他们回来,你要和他的儿子慎林熟悉熟悉。”

“哎呀妈!别了吧!和他打声招呼就可以了,干嘛要一起上下学啊!”

“那可不行,人家家里是很富有的,并且慎林他的学习还好,还会弹钢琴呢!”

“可…可我不也会拉小提琴吗?我觉得没这个必要。”郁海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怎么叫没这个必要!你妈妈的闺蜜可是个土豪,人家儿子慎林学习特别好,你算是最幸运的,有免费的资源,让你去你还不乐意了,真的是!”

“我必须这样做嘛?”

“那当然啊!”夜丰的回应没有半分迟疑。

“哎!那…那好吧!”她结巴道。

郁海向来就不擅长社交。一直习惯了独来独往,整天在家里郁郁寡欢的,她害怕被人孤立,排挤。为了不让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她选择伪装,但她的妈妈不知道,她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却伪装成最正常的人。

郁海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功,是否让对方产生好感。是否不会被对方讨厌!

她就这样静悄悄地坐着,心里反复背诵着如何介绍自己,此时此刻,郁海早已汗流浃背,整个身体好像浸泡在冰水里一样,使她紧张的连字都口吐不清楚。

“叮咚——”门铃突然响起。

“郁海,快来,见见慎阿姨!”

“慎阿姨好。”一个行动优雅,穿着高贵的女人不紧不慢的走进房屋打量一下四周不失礼貌微笑道。

“哎呀!郁海原来这么漂亮啊!”慎阿姨亲切的说道。

“来慎林,见见郁海。”

“你好!”一位腿长腰细、行动洒脱、桀骜,拥有着一副标准身材的清冷少年站在郁海的身前。他如同电视里走出来的男明星,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漠和沉稳!

“好了,郁海,妈妈先去参观慎阿姨的别墅了,你和慎林可以先熟悉熟悉,之后还要在同一个班里学习呢!”看样子夜丰已经迫不及待去参观阿姨的新家了呢!

等等…什么!别…别墅!

看来——慎林家真的是个富豪呢。

“嗯…好吧。阿姨再见!”

“嗯!郁海再见!”

房屋内只剩下了他们俩,唯独郁海尴尬的不知所措,而慎林却淡淡的瞥了郁海一眼:“别想占我便宜!”

【额…他是指学习方面的,还是……】

他的双眼如同深海般清澈沉默,他头发的颜色如同盛开的黑玫瑰,那个少年站在阳光下,五官如同雕像般立体。一头浓密的黑发在微风中轻轻摆动,仿佛给他增添了几抹不羁的魅力!简直就是所有女生求之不得的类型啊!

“哎!你看够了没!”他好像看见了郁海为自己痴迷的样子,便不自在的烦了起来!

他的眉头紧锁,叹气声中是无法形容的无奈和烦躁。一言不发的凝视着她。两人就这样互相看着对方,时间好像被定住了一样。短暂的三分钟,每一秒仿佛都是煎熬!就连郁海要对慎林说的话,在慎林的紧紧相视下也没有蹦出半个字来,羞答答,怯生生地端详着。

但是他——真的好帅,难道他一直都是这样桀骜不驯的吗?

随后,慎林再次傲娇的看了郁海一眼,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欢迎!”便离开了她的家。

果然,我还是被慎林讨厌了!明明已经这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看不到结果,郁海的自尊心格外敏感脆弱。足以影响她的思心绪!试图从积极和消极两个方面来恢复受损伤的自尊心。

自己活着——真的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吗?还是说自己活着——本该是这样平庸寡淡嘛?两个问题足以让她在沙发上坐一个下午。

郁海面目凝重的靠在阳台上,手里紧紧攥着随风飘落的牵牛花瓣,海鸥独鸣,海凤萧瑟,泪珠洒落人间,她的悲伤,如同从未被阳光照耀过的黎明,如同满天繁星藏于深邃之中,无人问津……日暮之后居然起风,码头的那出灯塔将要发出阵阵光亮。

家中空空荡荡,但郁海的心里,却又嗡嗡作响。那种欢畅愉悦的感觉也渐渐消散。夜幕悄然来临,但夜丰迟迟未归!这里的晚风,堪比城市的繁荣,月下的森林和海洋,远胜人间烟火。

在现在的家中,她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生活了,再也没有来自父亲的束缚了!可又想想家就这样支离破碎了,也挺不是滋味。

“吱——”是她的妈妈回来了。

“郁海!你看妈妈给你带什么来啦!”

“什么?”

“当当当当!是你最喜欢的海洋水晶砖!怎么样,喜欢吧!”

【您……也不知道我喜欢的是什么啊。】

【哎~算了,这不重要。还是不要让妈妈觉得我扫兴了!那就…假面迎合一下吧!满足她。】

“嗯!这个好漂亮啊!多少钱啊!贵不贵啊!”

“没事!你喜欢就好。哎对了。你和那个慎林熟悉的怎么样啊?”母亲急切的问到。

“哎呦您快别提了!他恨不得一只眼睛就瞪死我,给我整得尴尬的!”

“慎林他呀!本来就是个高冷人格的范儿,在我和你慎阿姨刚出去的那会儿,她就说慎林这个孩子,一向不爱接触别人,他冷漠到别人都不敢惹他的那种程度。慎林从来不怎么跟别的的女生搭话,不管他想说什么,他都能憋住不说!”

郁海有些纳闷:“可…可他真的是这样吗?”

“嗯!怎么,他和你交流啦。他不是从来不和女生说话吗?他说什么了啊?”此时夜丰像是听到了惊天大事儿一般,两眼放光。

“……嗯。他说欢迎!”

“没关系你们多熟悉熟悉就好,等我女儿长大了,妈还想让你成为一个最优秀的心理医生呢!”

“好!我一定!”郁海的语气有几分犹豫,只觉得自己能力有限,但……这也是她的梦想。所有的结论,就连自己没办法掌控。

慢慢长夜。月光停留在了阳台上,夜丰睡了。她一个人却在漆黑的房间里游荡。静静地来到了阳台。海边的路灯依旧闪烁着,海浪的拍打声反反复复的在她耳边徘徊着,风是刺骨的,蝴蝶却从林中飞出,这——是唯一可以治愈她受伤心灵的地方了。

她的梦想,是做一名合格的心理医生。夜丰也是如此,可她却让自己都开心不起来,自己该怎么办!

我真的好没用,每个人都好像在排斥我,好丢人!这个虚伪的人世间,也就…只有她最狼狈了吧?

月下的她,呆滞着,好想哭。但眼泪却怎么也流不下来,泪水紧紧贴在眼球上,灰黑色的眼睛总是显得忧心忡忡,只记得……自己小时候很怕黑,就连上个厕所也要妈妈陪!在那个家里父亲从来没有给过他安全感,让郁海把以前的自信丢失了,她原本不希望之前的那个家支离破碎。可最后的结果只让她泪流满面,耷拉着脸。或许…活在幻想里的人,好像永远都是不堪一击的。

【难道自己真的就是一个井底之蛙。】

【她再度担心,别人对自己的否认。】

【或许…自己终有一天会违背曾经对夜丰许下的守信然诺。】

2

她昨夜全神贯注地沉浸在痛苦和挣扎中,或许是因为她真地熬不住了,才会依依不舍地离开阳台进屋睡觉。直到在第二日的清晨,安详熟睡的她被夜丰焦急的呼喊声吵醒:“郁海!快点起床,今天我们要和慎阿姨还有我一起出去到万煞城玩,慎林也在呢!”

她在恍惚中突然坐起。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了看挂在墙面上方的复古式挂钟。“滴答——滴答——”她的眼睛跟着秒针转动!

【现在是八点…零五分!】

【不是吧!催催催!催命呐!好不容易才睡的安稳了一点,又被吵醒了。烦!】

双手发软的她努力支撑起身子。吊带缓缓滑落到她的胳膊,昏沉的眼睛在清风的吹拂下逐渐清醒。但睡意依旧。发丝在肩头晃动。只是在床上静悄悄地坐了一会儿便又倒下身,缩进温热的被窝里半睡半醒,这样的感觉使她完全睁不开眼睛。

风冷的像一袋冰紧紧的敷在她的身上,阵阵寒意涌上心头。整个身子骑在枕头上,被子也只盖到了郁海的肩膀处,光滑洁白的颜色和现在的红润截然不同。一缕一缕的发丝轻轻躺在她的脸上,嘴角的口水痕迹粘在她的脸上纹丝不动!垂涎欲滴,又使人蠢蠢欲动。那年有不计其数的男生给他写信,送花。几乎每日每夜只剩下郁海犯难!

“吱——”自己卧室的门被夜丰推开。

“快郁海,快起来啦。怎么还在睡啊!真是的,别这么懒散好不好!”

夜丰吃力地将她拉起,郁海的眼睛始终睁不开,她迷蒙的样子还散发着几分可爱灵动,美得让人移不开眼。怎么看也看不够。

“嗯……呃啊!”她毫不顾及夜丰此时脸上的神情,自顾自的打着哈欠。松暖的被窝好像吸引着她紧贴上去。

“妈!你刚刚说什么!”

“哎呦,我真的是服了。你慎阿姨和慎林邀请我们去玩。快起!”

“慎林也在?”郁海惊愕的瞪大了眼睛。所有思绪集中在了慎林这个名字上!

【他…他怎么也在。整日人不人鬼不鬼的。一句话也不往出喷。我俩就是云泥之别。】

在床上硬是愣了半晌,连嘴上的口水都没擦。看来郁海早就想和慎林隔绝此地,眼不见心不烦。“叮——”门铃声突然响起,她霎时间回过神来。“来啦来啦!”好像是慎阿姨。一会儿一个身穿棒球服的男生从容不迫的站在了客厅。是慎林。他很挺拔,自带着一股寒气,没有人敢靠近。他一只手随意的插兜,仰头打量了一下整个房子的内部设计。这时他突然转过身看向了郁海。

凉飕飕的感觉她反应过来,是自己的吊带掉下来了!还…还没有换衣服!松散的睡衣却足以让慎林看到自己凸起的线条。郁海低头向下看去,脸顿时泛起了阵阵红晕。耳朵根到脖子涨的通红。此刻,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有多么的丢脸!慎林麻利的转头让她更难说出话了!

“你快换!我给你关门。”低沉而又磁性的声音完完整整的印在郁海心上。他轻轻的关上了门,还对她随意的笑了笑!

【他看见了,完了。慎林为什么对我笑!我在想些什么啊。】

她在卧室里呆了许久,阳光斜映在床头柜的一朵假花上。红嘴鸥的叫声也回荡在整个小巷。可郁海换衣服时依旧羞答答的红着脸,就连自己怎么穿上的也不知道。之后胆战心惊的走了出来。客厅里慎阿姨在和夜丰聊天。最安静的只有一旁的慎林。他见郁海缓缓走出来,带着她脸上的红晕。不禁“噗嗤”哼了一声,便靠在沙发上和好友发起短信。没有在理会郁海!

慎林斜靠在沙发的一角。脖颈修长,纤细白亮的手指滑动着屏幕,凌厉的眼神时不时在郁海面前扫过。

“慎林郁海,我们可以走了。”慎阿姨语气温和的说。

慎林不慌不忙的直起身子,轻咳了两声后插着兜向门外走去。郁海盯着慎林宽厚结实的背影呆了两秒半。

“郁海!郁海!又怎么了你这是。动不动就发呆!”夜丰似乎看出了郁海的想法,不解询问道。

“嗯啊!没…没怎么,快走吧。”

楼底下停放着一辆黑色的迈巴赫,车标上的金边好像是真金镶上去的。慎林手里拿着的车钥匙让郁海不禁感叹道:迈…迈巴赫。好有钱。

他的胳膊肘支在了车板上,嘴里叼着一根细烟凝望着郁海她们,低沉的喊了一嗓子:“你们快点。”

【真没有想到慎林竟当着自己母亲的面叼着烟对我们说话。】

他缓缓走在后座门前打开车门,郁海在他的旁边不动声色,以为慎林是为自己开车们的。结果却是俯视一眼她后上了车,还顺势把车门关了!

郁海被慎林这一举动整的手足无措。在原地捏紧拳头,咬牙切齿的。隔着玻璃怒视对方……

她眉头微皱,俯身坐上车。藏蓝的发丝触碰到慎林的手臂。轻轻划过。他暗淡侧瞄了一眼,便本能的将手臂收了回去!郁海无语的看着慎林刚才的多余举动。心中的敏感起油然而起:他好讨厌我。连一根头发丝都碰不得!

郁海像一根电线杆直直的坐着。忍不住偷看慎林的侧颜,如同漫画里的男主。深邃暗淡的眼眸中隐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郁海啊,你看你这样坐腰会疼哒!女孩子不要这样,来!靠在这儿。”慎阿姨亲切的声音像是一位慈祥的女记者。

她的屁股向里面挪了挪,靠在了舒软的靠背上,与慎林紧贴在一起。他的身上有一股浓浓的玫瑰花香味,还有一股森林的气息。他的胳膊肘在脸上,侧着脑袋一直看向窗外。沉思和尊贵的孤独却挂上了不可一世的神情。长久的沉默…毫无疑问,他对这场安排不抱一丝期待!

车窗外的风景一闪而过,几乎看不见个彩。汽车绕着森林开了一圈。郁海的注意力全被那片森林吸引了过去,眼神只盯着匆匆的一片看,湛蓝的天空俯拾皆是海鸥和麻雀在飞!晨曦的迷雾包裹着每一颗树木。若隐若现,空气安静的美好!

郁海看得入了迷,不由自主地“哇”了一声。慎林随着她的声音看过,心想:这片森林吗?有什么可哇的。切!没见过世面……但慎林还是把手臂放下,上身向后放倒,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被一片森林美到的样子……

“嗯啊!”前方的急转弯夜丰没有把握住,内车道拐弯的时候误走向了外车道,才会使拐弯拐的那么急。郁海被这样突如其来的惯性狠狠地拉了出去,面对着慎林所靠的那个车门。他眼疾手快,在郁海快要碰上门槛的那一刹那。他用手挡在了她的额头上,扣在了她的腰部——

“啊!嘶…”慎林白皙修长的手瞬间碰的通红!他咬牙发出声。右手轻轻松开了她的腰。

“对…对不起……”郁海的声音微微颤抖。像是打心底的害怕,眼中似乎隐隐泛着泪花。

“我又不吃你,怕什么?”沉着的嗓音略带沙哑,又好似在其中藏着一抹笑意!

“没什么。”她在慎林的耳边悄悄地说着,生怕吵醒了一旁熟睡的慎母。

害羞的感觉在慎林的心里开始蔓延,她第一次离自己这么近。好奇怪,痒痒的。自己从来没有这种感觉,防不胜防的急转弯使慎林羞怯的将头扭过:刚刚郁海的腰好细、好软。这小丫头怪可爱的!他的耳垂和指尖莫名发烫。而一旁的女孩还在眼巴巴的等自己的原谅!

“你…可以原谅我吗?”她小心翼翼的问。

但是刚刚……慎林他抱住我腰了

郁海的脸颊随着心脏的跳动开始泛起淡淡的橘红色。不自在的抿了抿红润的下唇!

“没关系。”他尽量隐藏住刚刚的羞怯。地高气昂回答道:“下次注意!”高傲含糊的答复却让惭愧的郁海恢复神色。扣吧扣吧手指,目不转睛的望着他。路程大约四十七分钟。夜丰按下了音乐播放键。治愈的音乐一下子抚平了郁海不安的心情。路上坑坑洼洼,像是在碾碎饼干,车左右摇晃!她夹在阿姨和慎林中间,右手紧扶前座靠背。双脚蹬在地上纹丝不动。有种马上就到摇倒得可能!

森林与他们渐行渐远。慎林的指尖在他白净的脸颊上蠕动。手腕上那块昂贵的怀表映在了窗玻璃上。他早已把急转弯时的事情抛之脑后。

“你为什么老是不说话?”郁海小声嘀咕。

“嗯——无话可说!”他的声音渐渐提高,显然是不想回答这种三思后行的问题了……

“哦…”郁海再三确认过慎林置之不理的眼神后。聚精会神看着前方的道路,虚无缥缈的尘土透过敞开的车窗刮了进来,钻进了郁海和夜丰的眼睛。她从包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墨镜给夜丰轻轻戴上。沙子依旧无情的拍在郁海光滑柔润的脸蛋儿上,用手刨开额头的碎发。风愈来愈强烈,一旁的慎林原本想要无动于衷的看完她狼狈的全过程,但他又泛起阵阵同情,情不自禁抓住郁海的衣角缓缓向后拉去。

“哎……”突然的动作让她硬是怔了半晌!两肢甩在半空。本以为自己会重重撞在靠背上,可现实中的那股疼劲儿并未袭来!她侧身倒在了慎林的右半边身子上。舒服的玫瑰花香反复给郁海洗脑。双手按在他宽厚结实的胸膛,紧攥着他的衬衣。急促的喘息声让夜丰不由自主的回眸:“你们干呢!”郁海神色慌乱的转头,想要解释她回眸时的那一幕,却被夜丰抢先了一步!

“郁海,有点分寸。人家慎林是男孩子,不要动不动就在男孩子面前撒娇……”她一本正经的警告郁海,随后继续专心致志开着车!

“不是!我……”她与慎林抬头相视,没有了晨曦时的胆怯与羞涩,面对直白的夜丰,郁海不再清白。恶狠狠气冲冲的推开了他!

“不是什么啊不是,明明就是,跟慎林撒娇,羞不羞!”

“——啊?撒娇!我呸!”此时此刻,郁海早已在怒火与冷静的边缘无限徘徊!

“别顶嘴!”

“可是我……哦……”她再没有解释的余地,思绪渐渐平稳起来!

“噗嚇!”他略带得意,似乎是在嘲笑她,嘴角悠然缓慢的开咧起来,稳重成熟的气息在他的身上播撒!脖颈上的一颗小米大小的黑痣在晌午清光照耀下十分显眼,但同时,郁海发现他和慎言顺长的愈发相像!他和慎言顺拥有着同样凌厉的眼神除外还有一个更大的特点——闷葫芦!

“慎林!”郁海小心翼翼的先试探对方,只有在他不生气的前提下才可以正常交流!“干嘛!”慎林转身微微扫视了她一眼,扭过头翘起二郎腿继续闷骚。“嗯…你爸爸叫什么名字啊?”见他语气平和,问了这个问题。

“呵,怎么!这么想了解我爸?”他此时的面部表情挂着的是不爽和厌恶。“不…不是我只是单纯的想知道。”

“慎言顺!”慎林再次对问题表现的无奈,但面对郁海的疑问,他不得不回答,目光逐渐锁定在女孩身上,藏蓝色的粗辫搭在肩头。纤细的腰令慎林回想起晌午时分时面红耳赤的那一场面,丫头的羞怯和细声细气的道歉。晨曦走进房门,郁海穿着黑色的宽松吊带。被冷风吹红的上半身有气无力伸着懒腰!摇摇晃晃,像一个灵动的不倒翁,眨巴眨巴朦胧的双眼,迷茫凝视着自己——

郁海斜身侧耳听到他平淡不爽的回答后显然有些大感震惊!按耐不住激动的抓住他的手臂眼冒金星:“真哒!”见慎林看着被她紧紧握住的手臂,有些惊慌失措,他迄今为止从没有过这种感觉,而郁海是第一个敢和自己笑着说话的人!这种蠢蠢欲动的感觉,耳朵顿时变得温热的,红红的!另一只手举在半空无处安放!

“哎!阿林啊,你爸真的叫慎言顺吗?”夜丰简单用废弃的眼镜布擦了擦头顶上的车内后视镜。

“嗯!”

“你妈睡着了?”

“睡着了。”慎林回话的时候永远都是不超过九个字,长得虽然阳刚痞帅,但性子与长像完全不符,甚至可以说是天差地别!再回过头,看着她的手那处,郁海也低头望了望,一下子松开了!又是一阵她两秒半的呆滞无声。慎林搓了搓被捏的出汗的小臂,这个仲夏把大地都蒸融了,更别说是捏出汗来了。他在燥热的车内愈来愈烦躁,汗水从额头上向下蔓延,一直流到了他的喉结和锁骨处。郁海倾身侧眼看向了他的冷白的脖颈。看慎林这热的快要晕掉的样子,似乎有种想笑的**!

“噗嗤!”郁海想来想去,还是憋不住了。

“你笑什么?”他皱眉扫视着嘲笑自己的郁海,食指和中指朝下拉了拉黑色衬衫的领子,脖子往上伸了两三下。舌头轻舔即将脱皮的嘴唇,刹那间变得红润光滑。清澈的眼眸看着四周环视了一遍,长叹一口气后仰头靠在头枕。

“万煞城到了,导航结束!再见!”

“呃啊——”对于正在午休的中年女人来说,这样的系统声音尽管再怎么小,微乎其微,毫无疑问,都是震天价响!慎母慢吞吞挺起身板儿,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这胳膊张开的幅度差点怼到于海的太阳穴,她也很是配合的把屁股向左挪了挪……

“郁海慎林快点下车!”

“哦!”他俩异口同声回答道。

慎林府背下车,可这次与之前大不相同,竟用十分绅士的动作在一旁等郁海,手挡在她的头顶处沉稳磁性的说:“小心头!”这一举动瞬间让心神不宁的郁海更是亚麻带住:这家伙阴阳怪气的,又想干嘛!

的确!慎林这样确实与之前天差地别,但……现在看来,嗯……郁海悠然缓慢的下车,一只脚刚与地面贴紧,慎林的傲娇气而仿佛又活了过来:“喂!快点儿好不好,慢死了。”不出她所料,看来“本性难移”真的一点儿都没错!虽然话语中满是厌恶,但通红的耳朵在郁海茫茫然时早已暴露了自己真情实感!

下午四点二十一分——

看来这里的东西的确比溯海市的全面!灯火阑珊,繁华人间。天空还是湛蓝的,云彩不只是被霞光包裹了。想起溯海那边的特色,只能用一个字形容——乱!郁海的整张脸从未有过这般灿烂的神情,不再像过去那般沉郁,她也恍惚感觉这种欢畅轻松的场面在她身上活灵活现,失而复归……

“郁海!”慎母在前方挥手示意,脸上一抹舒心的微笑!

“哎,来啦”她顾不上环视这些曼妙的烟火,朝着慎母奔去。

“你喝不喝果茶?”

“嗯…阿姨!”她的犹豫不决并没有被慎母察觉,只是自己轻描淡写的句“嗯!”

“慎林!你给郁海买杯果茶!”阿姨脸上永远挂着一张和蔼可亲的笑唇,鱼尾纹

丝毫没有影响到她返老还童的容貌。

“嗯!跟我来…”白皙修长的手指悠哉悠哉的整理似如黑玫瑰般的中分。他的身躯瘦高挺拔,手臂上的青筋裸露在大庭广中与温热的微风中被夕阳照的橘黄!

“哦,来啦!”长筒形的牛仔裤似乎将要完全贴在地上,藏蓝的辫子上下腾越,轻巧的步伐离慎林愈来愈近。

“你喝什么!”一米八七的个子让她抬头抬的吃力。

“我随便,不喝也行。”排山倒海的人群中每个人都是自私的,你推我搡,互不相让!郁海瞄了瞄周围的人,踮起脚尖想把话吐清楚。

“你说什么?”他人的谈笑覆盖了车辆的鸣笛。同时也覆盖了郁海的言语,慎林弯腰将头侧停在她的左肩上方。

“我说,不喝也行!”郁海缓慢的喘息温热又平稳,姣好的容貌和妩媚而又明亮的双眸里、在她可爱而又洁白的肩膀和脸庞。温柔的声音和淡淡的薰衣草味不禁让慎林有些面红耳赤,精神抖擞的他被女孩的喘息紧张的麻木:“你…你确定!”

“嗯……”郁海向后退了两三步,脸部堪如黎明泛红的曙光生动的展现在她脸上。看样子气色很不好!

“哦!那行。”

“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

“檬海糖奶茶,五分糖,中杯,柠檬糖浆一勺,少冰,再多放些芋泥丸谢谢!”服务员被这张天之骄子的外容所吸引,帽檐和口罩包裹了整颗脑袋。但毫不影响她犯花痴而露出轻浅细长的鱼尾纹。

我了个嘞,这么矫情。这家伙是天生自带撩人魅力的嘛!切!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不是也……啊~好烦啊!一想到要和慎林在同一个班级里学习,谁能安心啊~~他…他有什么与众不同的!

“帅哥,您的饮品请那好!”她从容镇定的面对慎林直勾勾的凝视,想要在他面前依旧保持着一位成熟女性的端庄。可这在平平无奇的高中生眼里,是搓搓头发、整理面部表情、声音夹得细细的而引人关注的小计俩罢了……

“哦!谢了。”慎林或许也被这奇怪的女人盯得浑身不自在。拿上了冰凉的奶茶还不忘瞪着她再说一句:“给我多拿一个吸管。”

“啊哈哈!你们两位是情侣吧!”服务员的眉毛尴尬的微皱!

“呃……不是的姐姐。”迫切解释的**早已冲昏了她的头脑,现在看起来张牙舞爪的,不像是解释的样子!郁海的脸涨的通红,嘴唇不爽的嘟起。一边耸起纤细的肩膀;一边小声气呼呼的泛起嘀咕。

我是他女朋友,哼!这辈子就别想了——没门!

“您的吸管!”

“嗯——”

连句谢谢都不说,真是难以驯服的傲娇鬼啊!

慎林转身向前走,他一直都是撸着袖子的,几乎从来没见他离开裤兜,黑色棒球服染满了玫瑰花的味道,不过这是属于男士的香味。不得不说,这样的味道真是让人身不由己的想要靠近,但从中又是透露着一抹危险的气息……

郁海愣神之际,与慎林已经相隔大约十米的距离。他察觉身边缺少了那根短葱的身影,便停下那两条步子迈的大大的双腿。面无神色回首相望。恰好与郁海双双对视。她的确像一根不高不矮的短葱,发梢在眼前舞动,除了衣服上有些灰尘外,她的皮肤永远洁白干净,纯粹!或许对于慎林眼光,没有再比郁海更少女的了!他们彼此相望着对方,慎林也温文尔雅的淡笑着:“郁海,跟上我!”

她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梭,发绳被他们挥舞着的手臂拨弄掉了,长发立刻披散在背部。郁海只是向那方瞧了瞧。随后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慎林!”她大口大口的喘息,但话语里略带种种不可思议和好奇!只有她光彩照人,嵌着酒窝的面容,以及她的温柔!

他低头对着披头散发的郁海,自己体内又有股紧张的激素泛滥,直至蔓延。

“干…干嘛……”声音里充斥着无法形容的羞涩,慎林的耳朵再一次随着心理激素的变化而变化。就这样静静的沉默。阳光愈发温暖,有一处斜斜地打在两人身上,真是刺眼的难受!

“你为什么要两根吸管啊?”她慢慢适应了此处广场非凡的烟火热闹,说话没有像初见的那般胆怯了。心情也随着三人的陪伴从而渐渐有些好转了。

“砰——”他一言不发的拿出一根吸管插了进去,马路上车水马龙,慎林低调地散坐在垃圾桶旁边的长椅上:“你不坐?”

郁海轻盈的挨在慎林身旁,那个角落几乎淹没在阴影里,尽管路边摊的特色吸引人群,彩灯晃眼,可何曾想过,这是她一辈子都走不出的困境——身上那件寒酸的短袖,无力耷拉的肩膀和忧郁的眼神属实可以看出黯淡无光的荒凉——郁海并没有死缠烂打的询问。所谓刚才“哎!”的一声轻叹,只是自我调节罢了。

“给!”眼前一只端着奶茶的手臂举在自己胸前。

“这…这是干嘛?”

“你不是好奇为什么要两根吸管嘛!快喝。不然我妈又骂我!”温柔的花瓣或许就是慎林的眼睛。沉默不语,仿佛就是林中的一个枯树干,心思确实令人难以琢磨。挑起凡人胃口,引人注目。

她食指和大拇指轻轻抓着吸管,有些勉为其难。清凉的口感好似薄荷,奶茶里还有几分茉莉花的味道。

“谢谢慎林!”

“没…没事。”他敏感的心理带动着这个脑细胞活跃了起来!

一个抱着将近七八的月大的婴儿的女人慌里慌张的坐在慎林不远处的位子,好像在哭,头发是凌乱不堪的。一只手十分费劲的将婴儿紧紧依偎在怀里,一只手举着已经过了年头的机子。用充斥着满腔怒火的嗓音来在电话那端诉苦,那个女人身上是单薄的背心,裤子上的布丁大概有十来多个!

手机是有些年头了,就算没开免提,也能清晰听见第二个人的发言。这声音…应该是个男人!

“你知不知道我天天抱着孩子在外面漂泊有多累……我…我都不知道还有什么是我活下去的动力。”她沙哑的声音包含着苦涩,泪痕一条条的,清晰可见!脸上还残留着一块块的泥垢,包括孩子。哭腔压抑,使路上的人不禁回眸眺望。

“你天天就是个屁,干啥啥没用你……”

那端男人的回答属实是刺杀仁心,郁海双手支在长椅,倾身八卦。两人的脑袋向一个方向探去。

这样杀人诛心的话,郁海也是遭受过千千万万次。耳朵已经被那些人的只言片语冲刷了,但从未麻木——

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属于她的世界的,曾经的回忆隐隐作痛、心如刀绞。现在郁海比较担心的,是郁哲言的今后。

眼神不自觉的落寞了,郁海同情女人的遭遇。她是个有责任的母亲,她(郁海)也是个善良的旁观者。温存着永不扫兴的童萌!

“郁海!郁海!”

“啊!哦…怎么了。”

“你怎么了!”还是一副“与我无关”的架势。

“没事。”又不自觉的失望了。

她双眸前视,两位中年女人朝着这个方向端庄大方走来,好像是——两人的母亲!

“郁海!你看妈这身好不好看啊!”夜丰的哪里都苗条,家里的每一身服装都离不开黑色,但……这一身竟是全黑色的纱裙!

“哎妈!好看呢!”

“慎林,你看你妈这身怎么样!”白色的纱裙和慎母的肤色差不多,的确更显年轻了。脚踝上的珍珠泛着紫色朱光,是地位的象征。以现在的法治社会来看,这毫无疑问就是法官夫人没错了,郁海盯着那一处看了许久,才舍得放下眼!

“嗯。”慎林对乔装打扮丝毫提不起半点兴趣。只会敷衍了事!或许两人都可能在想 : 别告诉我这俩老母亲一唱一和的,不知道的以为是黑白无常活过来了呢!

这样的想法一点也不稀奇。

“走吧,孩子们。”夜丰动作潇洒的带上墨镜。

“噗嚇!你妈挺拽啊。”慎林抬头时恰巧对上夜丰的动作,莫名笑了。

“啊哈哈…”真是丢人丢到家了,这个谢必安(黑无常)没有一点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慎林再次注意了那个哭丧着的女人,孩子不大,生活坎坷,过的确实不如他那样随心所欲,又瞧了瞧郁海,便拿着冷饮起身向前走去。被子上的吸管依旧朝着郁海刚刚喝过的那个方向纹丝不动。

“快走!”他头也不回,始终像个被胶水粘住的方向盘!

“哦!”郁海瘦弱的胳膊麻利收拾椅子上多余的碎纸屑。

此时余晖残留,遗忘了一天的懊恼!不知为何时间如此飞快,这又不是寒冬腊月。刹那间——灯火通明,巷子里的黑暗仿佛烟消云散了……能确切体会到的,是这个不属于郁海的奢华与繁荣

在满目琳琅的璀璨人生里,一切并不都是光彩夺目的,但事实也非是如此……毕竟——他们还要有大把的青春去实践!

慎林个子真高,当他将奶茶再次举到郁海嘴边时,竟是已举过了她的头顶。丫头一米六七的个子并不表示给力,额头只距离杯子仅仅才有几毫米,冰凉的感觉渗透了脑袋,无奈的眼神何止是一次两次的瞟向无所谓的他!

更何况,慎林的衣襟扣子就没有牢牢的系住过,锁骨线条分明,脖颈那出凸出的线条令人垂涎欲滴,汗水划得迅速,沿着下颚垂直走到衣内。

九点二十八分——

“郁海再见!下周我让慎林带你去报道!”两人慢慢渐行渐远,体贴温柔的话语虽少,但确实能够补足夜丰对郁海欠缺过得慈祥。

“阿姨再见!”空空荡荡的巷子,她的声音回荡半晌,伴随着高大的身影和优雅的背影逐渐消失。

——

“沙——沙——”槐树的叶片轻轻触碰。

“郁海,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到槐树巷子吗?”夜丰坦然神色,像是装作没关系的表现。

“嗯……为什么。”

“还记得你的朋友泽吟写的那首诗词吧!你好好想想,记得她去世前说过的话吧……”

“记得,怎么可能忘记……”郁海又一次被别人戳中阴霾,双手使劲攥住裤腿。瞥了瞥那片槐树,没有任何话语。沉默的心声好似告诉她 : 连朋友都保护不好,有什么用!

在泽吟的最后一首诗里,是写给那个身处空洞的郁海的!因为她了解她 :

泪似水划,

方竹醒目;

槐树落叶,

葱郁深奥,夕射浪漫!

栀子艳玫,海里林外。

穗影独恋,人间皆是!

俯视淡檀,灯火阑珊。

目中无人,皆有所望!

片槐成荫,和谐如梦。

璨若星河,千里江山!

化独为海,魂毅遂折。

本是奢望,亲泉如梭!

旧日非救赎……

待到爱永恒。

回头望!

遍地皆是栀子花!

最后三句,是她离世前最后温柔。也就是:“当你明白爱意是永恒的时候,不论是友情、亲情,还是爱情。向光明的那方望去,遍地是我永远为你绽放的栀子花!”每逢读到这一段,郁海的眼眶永远湿润,不禁泪潸潸了……

“妈,她……写的是什么意思!”哽咽的声音想把之前的一切瞒天过海,可事实不允许!

“是泽吟…希望你来到郁林市的,我也便答应了她的遗愿,买了房子……”

眼泪垂直划下,郁海抬起手指轻抹而过,再也无人听她倾诉了——

某年寒冬,又是一次初雪,郁海伴随着泽吟去采摘新鲜的薄荷叶。“郁海!”她的音色开朗,双耳冻得红肿。

“怎么了!”郁海温柔回答。

“你喜欢什么树啊。”

“槐树!”

“那你喜欢什么花呀!”泽吟的好奇心被□□包裹!

“栀子花!”郁海的回答并没有过多的厌烦!

“为什么?”

“因为槐树的寓意是团圆和谐!栀子花的话语是喜悦,守候、永恒的爱情!”

“那你要答应我!”她信誓旦旦的样子不愧是现代萌妹。

“答应什么?”

“你答应我,要在我死前让我一直作你的栀子花,好不好!”郁海的眼神瞬间变得难过和烦躁,可惜这只是那年冬天的回忆了……真正的朋友,不复存在了!

“妈妈!”郁海的脚步渐渐停了下来。痛苦的样子贯穿全身!

“泽吟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写下这首诗?”她反反复复的思索,却始终得不到答案!

“郁海,你先别哭。泽吟知道你当时的处境。因为她也曾有过这样的经历!当她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也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她…不希望你的生活暗淡无光,所以在她去世前选择了这里——”

听闻此言后郁海选择冷静。真没想到泽吟也是被世俗禁锢的鸟…但对我,有权利保持沉默!

槐树下的阴影,孤独的鸟鸣;码头边肆意生长的栀子花和这万众的喧嚣人间;这样类似的画面,都是泽吟一笔一笔描绘出来的。

诗中的一切,现实中的一切。都是泽吟撕心裂肺的哀嚎。

各自都散了,不久,夜便会迎来又一个漫漫长夜。清风依旧渗透皮肤,阳台上的那片葱郁和海浪的拍打,与晨曦的那一寸光芒天翻地覆。只剩下了一阵阵寒心的乌鸦叫声和那边槐树叶被吹散的声音,久久排荡在深邃的海周围,同步了她与海之间所专属的共情——

筋疲力竭,充实的一天中是人烟众多喧嚷着的,是清清淡淡的微风,吹拂杨柳和海洋泛起阵阵涟漪,或许泽吟这样选择是安全的。其中也蕴含了不知多少空虚,掩埋了多少遗憾,人缘不好,也就只能在下一周的开学报道祈祷…假装示好……

本文纯属虚构,不要当真。

在对不认识的人面前,不要保持亲切

一个冷知识:

黑无常:谢必安

白无常:范无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为与你的相遇而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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