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队长虽然误入此间，但显然此前都做了一定的准备。
他们各自从口袋里拿出了手电筒，不大的一只，光柱却极为明亮，瞬间照亮了前方大片区域。
沈君尧将他的那只手电递给陈陌。
陈陌愣了一下，直觉摆了摆手：“不用，我可以用手机。”
沈君尧却不容推拒，淡淡地说：“拿着吧。”
陈陌闻言，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觉得两个大男人为这点小事推来推去的没意思，只好默默接过，暗自决定等会儿打光时帮对方一起照路好了。
接着，沈君尧又给了他一把匕首，说：“先随便走走，看看情况。”
陈陌接过匕首，忍不住看了沈君尧一眼，却见对方已经转身朝前方走去，似乎只是随手关照，根本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陈陌把匕首收起来，笑着跟了上去，朗声说：“谢啦！”
这里头空间确实很大，他们沿着货架走了挺久都没找到尽头。为了验证某些猜想，他们半小时后原路返回，按照记忆中的方向原路返回，却发现原先记忆中的方向和陈设似乎发生了某种细微的变化，导致他们没能顺利找到初始的出发点，更没看到那部原本通往二楼的手扶电梯。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继续在这一层探索。
这实在是个极为开阔的大卖场。货架上摆满了各种货物，琳琅满目，购物车随意停在走道上，里面摆着一些商品，像是被随手停放下来的。此时如果头顶的灯亮着，怎么看都是一间正常营业中的超市，只除了里面没有客人、外面没有出口。
陈陌默默跟在两位队长身后，走过一片又一片区域，却始终没有什么新的发现。他觉得有些无聊，又有些不安，终于忍不住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屏幕上显示着23:37。
距离灯光熄灭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整间超市被浓重的黑暗吞没，视线所及的范围极为有限。唯一的光源来自手电筒，光束随着脚步微微摇晃，像一把剪刀艰难地划开黑暗，却又随时可能被这无边的黑暗彻底吞噬。
一段时间没人开口说话，气氛莫名变得越来越凝重。
陈陌并不是害怕，只是对这种未知、安静和沉闷的环境感到不舒服。
他轻咳了声，开了个不大好笑的玩笑，说：“我们就像是在超市关门后溜进来的小偷。”
张涛很捧场地笑了，朗声接茬：“你还别说，我倒是希望现在马上出来个保安跟我对质。”
说到这，他忍不住低声嘟囔：“不是说这地方困了不少人吗？还有怪物。怎么走了这么久，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
话音刚落，沈君尧忽然停下了脚步。
陈陌抬眼看过去，发现沈君尧正微微侧过脑袋，看向黑暗中的某个位置。
“来了。”
张涛闻言立刻止住了脚步，陈陌也下意识绷紧了神经，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然而，那个方向只有黑暗。
沈君尧说完那句话的一段时间之内，四周是全然的死寂，除了他们三人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但没人对沈君尧的判断产生怀疑。
果然，几分钟后，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摩擦声。那声音若有若无，像是某种生物在货架间快速移动。
陈陌屏住了呼吸，手心不自觉地冒出一层细汗。他紧紧握住手电筒，光束在声音传来的方向扫动，却只能看到货架间排列整齐的商品，没有任何异常。
但那窸窣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陈陌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忍不住抬头看向沈君尧，后者觉察到他的紧张，上前两步，挡在他身前。
下一秒，几道模糊的身影从货架间的黑暗深处猛地窜出，像疾风般朝他们直扑而来！
陈陌条件反射般后退一步，手中的光束从那些身影上闪过，只匆匆一眼，便看清了它们的模样——跟当日他杀死的裂口怪有些相似的特征，却也有着明显的不同。
两者都是类人生物，相似在于诡异的身材比例，这波怪物的肩膀很宽，上半身很长，手臂皆是一粗一细，腿则很短。他们穿着蓝色T恤和黑色长裤，打扮竟然跟这间超市的员工制服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这些怪物有头部却没有五官和头发，脖子上顶着一颗或大或小不规则的肉球，看起来十分抽象。
它们没有嘴巴，却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陈陌仔细听，发现它们说的内容是：“商店已经打烊，请你们速速离开。”
一共有七八个蓝衣无脸怪，声音机械而空洞，带着明显的敌意和杀气。
伴随着这些不断重复的驱赶话语，那些怪物如猛兽般扑向他们，动作快得惊人。
陈陌几次想出手却没能找到机会，因为沈君尧始终牢牢护在他身前。
那些怪物来势汹汹，攻击又快又猛，沈君尧却只是微微侧身，便轻巧地避开，随后抬手一挥，匕首便精准地刺入其中一只怪物的喉间。
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怪物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吼，仰头栽倒在地，四肢抽搐了两下便彻底没了动静。
陈陌愣了一下，正想上前帮忙，却发现那些怪物根本没机会近前，便被沈君尧一一剿杀，匕首在他手中犹如延伸出来的利刃，划过一道道精准的弧线，整个战斗过程完全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
陈陌原本想找机会帮忙，不知不觉目光被男人的战斗所吸引，视线随着沈君尧的动作移动。
他手电的光束微微晃动着，落在一只怪物倒地的尸体上，很快就发现了一些异样。
那些怪物被击倒后扭曲着四肢，有些甚至裂成几块，但地面上没有任何血迹。
它们只是看起来像人而已。
实际上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另一边，又有几只怪物扑过来，这次换张涛应对。只见他敏捷闪避，转身的瞬间，匕首悄无声息地刺入怪物的侧腹。那些怪物如同重伤般倒在了地上不再动弹，身上也没有任何血迹。
两位队长手起刀落，陈陌英雄无用武之地，完全没有插手的必要，只得在一旁看热闹。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所有怪物就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这应该就是那些人口中说的‘员工’。”张涛也将手电筒的光照在那些“尸体”上，看了一会儿得出结论。
“什么员工？”陈陌问。
张涛一边观察一边解释：“根据那些逃出去的受困者的说法，这个超市‘里世界’有两种怪物。一种是这种穿着员工制服的无脸怪，经常成群结队出现，单个战斗力不是很强，一大群蜂拥而至的时候比较难对付，被他们称之为‘员工’。还有一种就是你上次杀死的裂口怪，长得也是怪模怪样的，却穿白色上衣、黑裤子，那是超市领班的制服，被受困者称为‘领班’，领班通常单独行动，以受困者为食，空腹时行动敏捷，吃得越饱行动越慢。”
陈陌听完，顺着话问下去：“只有员工和领班？没有老板什么的？”
张涛道：“总共才四个逃脱者，提供的信息很少，具体什么情况得靠我们自己摸索。”
他们说话的时候，沈君尧蹲下身，伸手轻轻推了推其中一具怪物的肩膀。那怪物的身体在他的触碰下微微晃动，摸起来更像无机质的硅胶或某种比较柔软的塑料，而不是**生物应有的触感。
“它们的行动非常灵活，看起来像是某种生命体，攻击时甚至还能发声。但你们注意到没有？”沈君尧站起身，目光扫过地面，“它们既没有喉咙，也没有其他发声器官。”
陈陌仔细回想刚才战斗的细节，确实如此。
沈君尧接着说：“从这些残骸来看，它们不像是真正的生命体。我猜，它们可能是被暂时赋予行动力的某种傀儡。”
“傀儡？”陈陌上一次听到这词，还是在某本玄幻小说里。但此时此刻，这个古怪的猜测听起来居然让人有几分信服。
带着一丝好奇，他蹲下身，也伸手轻轻碰了碰地上的碎块。触感冰冷又柔软，手指压下去还能感觉到一丝轻微的弹性。陈陌皱起眉头：“真的不太像生物的质感，感觉像个假人模型。”
张涛则完全赞同队长的推测：“很有可能。它们‘死’的时候没有流血，也没有惨叫，甚至连一点痛苦的表现都没有。这种反应绝对不属于正常的生命体。”
陈陌补充：“而且……它们根本没有真正‘死’的感觉，更像是被断了电，停止了活动。”
两位队长都深以为然。
三人进一步检查了这些奇怪的残骸，将这七八具“尸体”搬到一旁的角落堆放，然朝着黑暗深处继续前行。
之后的几个小时内，他们又经历了几次袭击，都是这种成群结队的蓝衣无脸怪物。
不过从第二波袭击开始，陈陌就不甘心被护在身后。
一只怪物带着含混不清的警告朝他们扑来的时候，陈陌绕开沈君尧，抢先冲过去，挥手将它扑击的动作截断。拳头重重砸在怪物的胸口，伴随着一声闷响，怪物那诡异硅胶质感的躯体向后弹去，倒在地上。
沈君尧侧头看了他一眼，陈陌则微微挑眉，说：“这次换我来。”
沈君尧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却也并不退后，干净利落地击退了另一只怪物。
两人默契配合，一左一右，很快将怪物处理干净。
这下换张涛闲下来，第一次，他摸了摸鼻子没出声。
然后他就发现，这个晚上剩下的时间，他再也没了任何出手的机会。
看着那两人如同开始了某种比赛，争相出手拦截怪物，张涛忍了又忍，最后终于没忍住：“你们俩这是怎么了？留点活儿给我好不好？”
张涛倒不是抱怨，只是感到疑惑，这俩人之间是怎么升起那种奇怪的胜负欲的？
除了第一次遇袭，之后的怪物根本没机会到他跟前，全都被他们抢着解决。
要说他们有什么矛盾，却又不像。
总之有点怪怪的。
陈陌和沈君尧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笑。
沈君尧淡淡提议：“下一波让他上？”
陈陌同意：“也行。”
于是，下一波一共十多个蓝衣无脸怪冲过来的时候，张涛很是手忙脚乱了一会儿。
好不容易将怪物全都解决，张涛恼怒了：“你俩还真站得住啊，就这么干看着？”
陈陌：“你不是说让留点活儿给你吗？”
沈君尧点了点头：“闲一晚上了，让你松松筋骨。”
张涛：“……算你们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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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遇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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