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五条君，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左手拎着一大袋光碟，右手抱着一叠糕点盒，肩上还背着鼓鼓囊囊看不清是什么的东西的。高桥桑气喘吁吁问道。
在他身前几步，大步流星走路的白发少年笑嘻嘻地抬起手指摇摇：“完全没有问题的啦，安心安心～那个咒灵不是非常讨厌和家里人关系很差的家伙吗？老子可是这一类的不二人选啊。”
“你看，你年龄大，虽然身高不是很高高。可是光看长相，所有人都会认为你比较老嘛，咒灵看到我这么欺负你，肯定会把我拉过去的啦。”半真半假的话用轻佻的语气说出来，实在是让人很难相信其中的准确度。
按理说，一整个下午都被眼前这个人狠狠压榨，现在又听到这种不靠谱的解释，高桥桑应当感到十分生气、怒火中烧才对。然而，他却连连否认道：“五条君怎么能说是在欺负我？完全没有这回事，五条君！”
“这都是为了完成任务，解决咒灵，帮助大家该做的！而且，做诱饵的是五条君，会受到的威胁比起我来，实在是严重太多。”高桥桑抬头看了看天色，面上浮现一抹担忧神色。
他低下头，微微叹气：“也不知道夏油君现在怎么样……要是被发现偷偷进了别人家里的话……”
五条悟挑挑眉，转过身看向高桥桑：“喂，你对杰的看法也太小心了吧？”
少年以一种不耐烦但又略带炫耀的语气说：“那家伙呢，虽然看起来温温柔柔、非常乖的样子，其实是个特别爱出风头的家伙，为了不丢脸，也为了好好的完成他的正论道理，他肯定会把自己的任务做得漂漂亮亮。”
不知为何，高桥桑从五条悟的话语里听出了些许怨念。他感到有些奇怪，但又不好说些什么。
实际上，在接下这个任务的时候，咒监部的前辈们就以一种同情的目光向他简单介绍了夏油杰与五条悟这两人。在前辈们的口中，夏油杰先生尽管年岁更小，但实际上是比五条大人要成熟得多的咒术师。
“因此，如果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完全可以交给夏油杰现实来办。”小百合前辈是这么说的，没有错。
可是，尽管只相处了很短的一段时间，高桥桑却感到，或许在真正无法确定的、残忍的事情上，更加坚定、冷漠，或者说理智的家伙应该是五条君才对。
然而高桥桑也不确定，这一切是否只是自己的错觉。虽然在心中认为五条悟是位十分有自己想法的可靠的同伴——他有些心虚地承认这当然是他单方面的看法，但高桥桑仍然有一件不明白的事。
那就是——
“咒灵针对的都是从抹茶店里出来的人，我们现在这样大规模购买东西，却不是去蹲守风之铃抹茶店，真的会被盯上吗？”
五条悟以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晃了晃手上的游戏机：“你认为，为什么那些人会被咒灵盯上？”
当然是因为这个咒灵讨厌和长辈关系不好的人。高桥桑原本是打算这样说的，也几几乎要将这句话脱口而出了。然而，面对咒术界唯一的一双六眼的注视，他却感到了些许迟疑。
高桥桑短暂的沉默没有影响五条悟继续将自己的话说，也许五条悟早就料到了他的沉默：“作为旅游胜地，宇治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那家店的客流量也不算夏，甚至老子和杰也去过这家店，如果仅仅是因为和长辈关系不好，就会被咒灵盯上……哈，老子可不认为咒术师里还有哪个家伙比杰和老子更让烂橘子们厌烦了。”
“但是哪怕是因为察觉到老子和杰身上的咒力，于是害怕得没有出现，六眼也应当会察觉到违和与咒力波动。而杰作为咒灵操使，对咒灵的敏感度同样不低。但无论是杰，还是老子，我们初次来到风之铃时，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完全正常的样子。”
五条悟低下头将黑色游戏卡插入凹槽内，低分辨率的电子屏幕上浮现出黑白漫画的影像：“所以可以想见的是，与老人关系不好这一点，绝不是吸引咒灵的决定性因素，它应当只是一个必要项。”
五条悟转动游戏机摇杆，屏幕上的像素小人手中出现一根长棍：“医院里那个医生说过吧？他们之所以会联系咒监部，也和那些被咒灵影响的倒霉蛋的朋友施加的压力有关。”
“翻资料的时候，你就没有发现啊。所有被袭击的人，他们都并非第一次去到这家抹茶店。嘛……虽然我并不想这么说，但这家店的老板娘显然是和杰一样都会让大部分人觉得很舒服的家伙，很自然的，回头客非常多。”
“那么，来品尝过一次后，会和朋友再次光临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您是说……”高桥桑微张着嘴巴，情不自禁地喃喃道，“所以，真正使咒灵盯上的原因，其实是他们独自来了抹茶店？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您要让我和您一起来呢？”
五条悟：“……”
五条悟：“……”
五条悟：“……”
你以为我很乐意吗？五条悟颇为无语地想到。如果不是觉得你会给杰添麻烦，又没办法立刻甩掉……
“高桥啊。”五条悟忽然伸出手拍了拍高桥桑的肩膀，“没有术式，想要成为好的辅助监督，就要更努力、更辛苦嘛。”
“诶？啊！是！是的，五条君！”高桥桑显然有些不太适应五条悟跳跃的说话方式。
“所以啊，为了让咒灵注意到我们，现在你得一个人再去一趟风之铃嘛。嗯……也不用买太多，就把除了创新的几个产品之外的东西都给买回来吧。”五条悟语重心长地说。
高桥桑虽然不明白五条悟的意思，但出于对咒术师的尊重，同时也因为对五条悟能力的信任，他几乎是立刻转身向着抹茶店的方向跑去。当高桥桑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后，站在原地的五条悟握住游戏机，双臂上抬地伸了个懒腰。
“总算走开了。”白发六眼小声嘟囔。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原本插在游戏机上的黑色游戏卡闪着古怪的光泽，连同整个游戏机一起，变成了一根造型熟悉、花纹繁复的长棍。五条悟一手揣兜，一手握住棍子耍了个棍花。
一种过分畅快的自我的愉悦之情从五条悟心底蔓延开了，令人两颊下的嘴角扬起大大的笑容。可是很快，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脸上笑容的样子变得有几分诡异。
——把过分正论的热血笨蛋转移走，真是有够麻烦的。
既然已经知道咒灵的真实目的是寻找与朋友一起品尝抹茶而后又抛弃了朋友的家伙，那么自然一个人前来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五条悟站在原地，目光上抬，透过漆黑的墨镜看见太阳升得越来越高，泛起一圈圈的波纹。然而，人的决定从来不能简单地依靠逻辑判断。
或许在大部分事情上，五条悟可以说自己就是依靠理智判断的那少数人里的一员。但无论怎么说，他冷静地想到，当事情与夏油杰有关后，即使是他也难以做到完全抛开情感的影响去处理事情。这并非是说他的判断会被影响。毕竟六眼会将大量信息持续灌输给他，大量到他时常感到烦躁的信息会被浅层大脑集中整理，而后在皮层深处产生客观理性的结论。但客观理性结论带来的不一定是客观理性决定。
如果是刚刚升入高专的他……不，哪怕是只有六岁的，大概都会做出正确的、快速的、忽略其他人生死安危的“理性决定”。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在清脆的袅袅之声中，五条悟甩了甩长棍，露出一个带着嘲讽意味的笑容。
他唯一的挚友，同桌的搭档，隔壁屋的男同期，夏油杰，向来对所谓正义的道理、世间的意义执着得过分。当夏油杰极端的共情能力与充沛过头的保护欲、照顾欲的施展对象是自己时，五条悟必须承认他享受这种被夏油杰注视的感觉。可一旦这种情感与倾向发挥到别人身上，五条悟得说这让他有些不快与头疼。直白地说，五条悟对他人的悲喜与安危毫不关心，但夏油杰在意，五条悟就无法真的做到毫不在意。
因为杰这家伙会把一切错误归咎成他自己做得还不够好，所以绝对不可以让他产生这种想法。况且，高桥桑明显是个过分热血的家伙。面对这种家伙，杰就是个过分心软的超级大大大笨蛋。五条悟瘪瘪嘴。他十分清楚，如果高桥桑受伤，哪怕不会有人说什么，夏油杰也绝对不会开心。所以，就算很麻烦，也必须想办法把高桥桑支走啊。
五条悟扬起下巴，一双好看的眉毛扬起来，眼底的兴奋被墨镜好好藏了起来：“来得还挺及时嘛。”
地面上泛起水圈一样的波纹，凸起处的阴影里传来清脆的铃声。啪！啪！啪！如疾风暴雨般骤然骤然射来的玻璃刀片闪着古怪的猩红光芒，如同古前巨兽的牙齿般旋转交错。
颜色绮丽的长棍被舞出一道残影屏障，牢牢的将玻璃碎刃挡在胸前：“那正好，就用你来试试这个游戏卡咒灵，看它弄出来的武器是不是游戏里描述的手感？”
“哒！”
·
“哒。”
老旧日记本外裹着一层绸布，古铜色的卡扣中钻出一只细小如蝌蚪的咒灵。夏油杰伸手翻开日记，目光扫过已经略微泛黄的纸页。
【……今天，枝子和大郎看店，我回了老家。说是老家，其实也只是穿过一条街的路，即使是这样，枝子也很不放心的样子。真是爱操心啊，枝子。我可还算不上走不动路的老人呢。……】
【……看到老家的孩子们都很高兴地挂在木架上发出笑声，好像我的心情也变得好了。枝子说大郎在创新糕点，也不知道……】
【快到冬天了，身体似乎越来越差……也许是时候将老店交到枝子手上了，大郎总想着创新，有枝子看着他，他大概也会更清醒……】
【枝子怀孕了……从东京回来之后，大郎做出来的东西，很多我已经也弄不明白了。大概我的确是老了，跟不上岁月的变化……把东西都交给大郎后，我就可以回去和孩子们一起生活，安享晚年了。】
【……下了很大很大的雪。不知道孩子们会不会从架子上落下来？……枝子说，可以将孩子们接回家，等樱花开的时节，再把孩子们挂上去……】
【……我不想这么做……雪越下越大了，印象里见到如此大的雪，还是十几年前的事。那个时候碎掉了很多孩子，不知道今年会怎么样……】
【雪，依旧在下着。枝子说，等停雪了就去看孩子们……不行，我无法再等待下去，我得亲自去看看。】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夏油杰向后翻了几页，只能看见空白的纸页，便抬头扫视一圈屋子。这是间普通而用心的老人房，床和桌椅都做成了相对较矮的高度，沿墙一圈有凸起的扶手。看得出屋主人对老人的关爱、用心。
夏油杰目光下移，看见床边的矮桌上立起来一个相框。相框里放着的，一张拍摄在流淌着的宇治川旁的照片，照片的正中间是一位笑容温和的老人。夏油杰凝视着老人的照片，感到一种自心底涌现的熟悉。他又仔细打量一番，细细回想，这才恍然大悟：早前在抹茶店里见到的那位络腮胡男人与照片上老人的长相恰有几分相似。于是，夏油杰断定这就是那位风之铃原本的店主，林木和也女士。
尽管大多数情况下，咒灵表现的是最直观的怨气，但咒灵毕竟是咒灵。有些时候，扭曲的情感与杂糅的怨念，会使得咒灵展现的并不一定是事实。夏油杰合上日记，将它放回原本的位置。他原本猜想，或许是林木女士受到了现任店主夫妇的不孝对待，因此产生怨气变成了咒灵。然而，从日记本记录的文字来看，林木女士与她儿子、儿媳的关系应当十分融洽的。那么，咒灵的诞生也就无法用对晚辈不孝行径的愤慨来解释。
而日记中不断提到的孩子、孩子们，或许才是昼灵诞生的真正原因……
〔当夏油杰这样思索时，他并不知道在不远处五条悟正遇见了什么，而被他忽略的，正是那本该注意到的心的不安〕
急切与担忧掺杂在震惊中，夏油杰几乎是立刻召唤出鬼飞蝠一跃而上，从屋子顶端开启的天窗口直直冲了出去。
虽然从心里明白这个古怪的声音说的事情一直不完全准确，对于五条悟的实力，夏游杰也一清二楚，可是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可能、一点点五条悟有危险的可能，他都感到难以忍受的。茫然、慌乱、愤怒。复杂的心情在夏油杰心中激动，他甚至来不及去思考自己一路飞过天际的样子是否被普通人看见。
然而，当他终于赶到五条悟所在的地点后，却因为眼前的景象而整个人愣在原地。
长长的棍子粘上玻璃碎渣被少年狠狠砸下，他蓬松的白发因为剧烈的运动而甩动，像在诉说少年内心的雀跃。破碎一地的锯齿边缘折射出金黄的光晕，而少年却发出了更大的笑声，这声音被玻璃炸裂的声音遮盖。
“呀。”五条悟抬起头，露出泛着粉色的脸蛋，“杰，你来得好慢哦。”五条悟的声音几乎粘在一起：“我肚子好饿。”
这两天知道了一个冷知识，雪豹的尾巴通常和它的身长一样长，所以豹宝五的尾巴有将近两米⊙ω⊙！真的是非常惊人的长度啊。这就是男人之王，隐形龙王吗？得想个办法写豹宝五把脑袋枕在小夏膝盖上www其实知道的另一个梗也很有意思，舞台剧夏油杰的演员穿五条袈裟时穿了裙撑，因为正常穿是穿不出漫画里教祖的效果，只有穿小洋裙的裙撑才能塑造出漫画的效果，感觉也会是个很有意思的片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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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调查进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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