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一整天,姜之余几乎是在衣柜前度过的。
他把所有能穿的衣服都翻了出来,摊了满床,对着镜子比划了又比划,眉头始终紧锁着。
晚上就要和楚泽学长吃饭了,这几乎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正式请人吃饭,对象还是军校的风云人物,他哥的好友。
穿校服?太随意了,像没把这次邀请当回事。
穿那些姜家为他准备的,带着繁复蕾丝花边或精致刺绣的正式礼服?
他又不是要去参加宫廷舞会,而且那些衣服华丽得过分,穿去滋滋烧烤屋那种地方,只会显得做作。
最终,他千挑万选,拿出了一件质地柔软、颜色干净的米白色针织衫,和一条没有任何装饰的深色长裤。
这大概是他衣柜里最普通但也最顺眼的一套了,希望能给楚泽学长留下一个清爽整洁的印象。
时间在期待和忐忑中过得飞快。
傍晚时分,姜之余提前半小时就抵达了滋滋烧烤屋门口。
这家店开在军校后街深处,门面不大,装修简陋,但此刻已是人声鼎沸。
浓郁的烤肉香气混合着孜然调料弥漫在空气里,穿着随意的人们大声谈笑,划拳声、碰杯声不绝于耳。
姜之余站在门口,看着这喧闹无比的景象,刚刚平复些许的心情又紧张起来,手心出汗。
楚泽看着冷冷淡淡,不染尘埃的人,真的会愿意踏足这种嘈杂混乱,充满市井气息的地方吗?
他会不会觉得被怠慢了?会不会……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清润温和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姜学弟?抱歉,等很久了吗?”
姜之余猛地回头,因为紧张心而呼吸错乱。
楚泽就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他没有穿军校制服,也没有穿象征身份的军官礼服,而是换了一身休闲得体的便装。
一件剪裁优良的深灰色高领毛衣,外罩一件质感厚重的黑色长款外套,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气质卓然。
他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没有显得突兀,仿佛他所在之处,自然便成了一方安静的领域。
“没、没有!学长,我也刚到!”
姜之余连忙摆手,脸颊有些发烫,暗自庆幸傍晚的光线足够掩饰他的慌乱。
楚泽微微一笑,目光扫过烟火气十足的烧烤店,眼神里没有流露出丝毫嫌弃或不适,反而带着几分新奇。
“这里看起来很热闹,味道闻着也很香。你推荐的地方,肯定不错。”
他的话巧妙地安抚了姜之余的不安。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店里,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
可以扫码点单,但也有实物菜单,塑封边缘有些油腻。
姜之余有些不好意思地递过去,楚泽却接得很自然,甚至还认真地点了几样招牌烤串和蔬菜。
等待上菜的时间有些微妙的安静。
姜之余双手放在膝盖上,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
他知道,自己不能白白浪费这次机会。
楚泽是大哥的朋友,今天发生的事情,很可能已经通过楚泽传到了大哥耳朵里。
菜很快上来了,烤得焦香四溢,滋滋冒着油花。
姜之余一向爱吃这些味道重的食物,一边吃一边心疼自己攒的信用点,一边在心里反复演练措辞。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抬起眼,望向对面举止优雅,连吃烧烤都显得赏心悦目的楚泽。
“学长……”
他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无边委屈。
“那天真的非常谢谢您。如果不是您,我可能,可能被关在那里,被他们揍了。”
楚泽放下竹签,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冰蓝色的眼眸温和地看向他。
“举手之劳,不必一直放在心上。以后遇到麻烦,可以随时联系我。”
就是现在!姜之余眼圈迅速泛红,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颤抖着,沾染上细碎的水光。
他低下头,声音变得更小,带着浓重的鼻音,听起来可怜极了。
“学长,我…我有个不情之请。你,能不能别把今天的事情告诉我哥哥?”
他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怯生生地看向楚泽,像一只害怕被抛弃的小动物。
“我大哥他平时已经很忙了,我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让他担心。我可以自己处理好学校这些事情,学长可不可以……”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那种欲言又止的祈求,表现得淋漓尽致。
眼泪恰到好处地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一滴,砸在桌面上。
楚泽静静地看着他流泪,脸上没了笑意,伸手为他擦拭眼泪。
他见过太多人和事,姜之余这点小心思和小把戏,在他眼中几乎透明。
装可怜博同情,以求封口,手段不算高明,但由眼前这个漂亮得过分的少年做出来,却并不让人生厌,反而有种别样的趣味。
他看到那滴眼泪时,心中确实掠过一丝极细微的异样情绪,不是心疼,更像是一种看到精致易碎的琉璃娃娃在自己面前落泪时,产生的某种想要掌控其喜怒的微妙冲动。
他抽出纸巾,递到姜之余手里,声音依旧温柔得无可挑剔。
“别哭了。我答应你,不会主动告诉你哥哥的。”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这是我们的秘密,好吗?”
“真的吗?谢谢学长!真的太感谢你了!”
姜之余立刻破涕为笑,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感激。
他心里暗自松了口气,计划通!
这顿饭的后半段,气氛似乎轻松了不少。
姜之余努力找着话题,楚泽也配合地应答,两人看上去相谈甚欢。
然而,楚泽的内心却并非如此平静。
他看着对面的少年,那双刚刚流过泪的眼睛泛红,像藏着钩子,在他心里撩拨了一下,又一下。
姜之余哭一场,他竟然意外心软,甚至觉得如果姜之余当场祈求他帮他料理好军校那些是是非非,他也会答应下来。
但对方仅仅希望他保密,不要将事情告诉姜陆关。他也有些好奇姜之余自己有什么解决困境的办法。
然而,令楚泽有些意外的是,自那顿烧烤之后,姜之余就再一次把他忘个干净,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他。
没有遇到困难的求助,也没有趁机接近他谋取任何好处。
那个在烧烤店里眼泪汪汪求他保密,看起来对他充满感激和依赖的少年,仿佛只是他的一场错觉。
这种过后就弃的感觉,让楚泽感到一种莫名的失望和不快。
他发现自己偶尔会下意识地查看终端,甚至会想起姜之余那张带泪痕的小脸和他跟自己说的每一句话。
反复品味咀嚼,直至不剩一点儿新意。
这种关注超乎正常。
楚泽并非热衷于人际交往的人,作为军校年青一代领军人物之一,S级超高天赋哨兵,他不可避免有着繁重的任务,通常都是别人围着他转。
现在这种等待和落空的感觉,很新奇,也让他有种不安定感。
他对那个叫姜之余的学弟产生了兴趣,像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却不受控制的玩具,而现在,这个玩具似乎自己跑远了。
他不喜欢这种失控感。
他甚至为此特意找人打探了姜之余最近一段时间的消息。
得知曾经找姜之余麻烦的哨兵们已经被低年级,那个魏家小少爷收拾了。
这时候他才明白,原来姜之余已经有了替他解决麻烦的人,所以才不需要用他。
楚泽不把魏家的魏延灼当回事,但还是心中不快,既然姜之余不主动靠近,那就由他来制造机会好了。
一个计划在他大脑中迅速成形。
手段算不上光彩,甚至有些卑劣,但楚泽并不在意过程,他只在乎结果。
他想再次看到姜之余,想看到那双眼睛重新染上惊慌,然后再次因为他而安心,想让姜之余对他更依赖些。
反正姜陆关不在,没有人会知道他耍了什么手段。
楚泽并没有深思这种冲动背后更深层的原因。
他动用了一些关系,轻易找到了军校里几个善于见风使舵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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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的傍晚,姜之余从图书馆返回宿舍的路上,再次被几个人堵在了一条僻静的小径上。
这次的人明显比同班那批哨兵更油滑,眼神也更凶狠。
“喂,小子,听说你很嚣张啊?有人看你不顺眼,让我们来给你长长记性!”
姜之余心中觉得对面人话说的荒唐,他整天畏首畏尾,恨不得团成球消失在人前,居然还说他嚣张。
简直**裸的污蔑!
这种不怀好意堵他的人,他猜测八成就还是同班那些哨兵的人。
他有些怕,下意识地后退,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墙壁,退路已断。
退无可退,姜之余心中发誓这次要是能逃脱,他一定要联系大哥姜陆关。
就在对方狞笑着逼近,准备动手推搡之际,一个冷静而熟悉的声音简直如同天籁般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
情节熟悉得过分。
楚泽适时出现。
夕阳在他身后勾勒出他修长挺拔的身影,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眸扫过那几个找事的学生时,带来的压迫感却足以让他们瞬间僵住。
“楚、楚泽学长!”
那几个学生显然认出了他,脸色唰地变得惨白,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我们,我们只是跟他开个玩笑,玩笑罢了。”
“开玩笑?”
楚泽缓步走近,目光落在脸色苍白,惊魂未定的姜之余身上,语气听不出喜怒。
“我看不像。需要我好好调查一下这个玩笑吗?”
“不!不用了!学长我们错了!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那几个人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跑没了影。
楚泽这才走到姜之余面前,微微俯身,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他伸出手,想拍拍姜之余的肩膀以示安抚。
姜之余惊魂未定,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他看着突然出现的楚泽,巨大的安全感包裹了他,劫后余生的委屈和后怕瞬间涌了上来,眼圈又红了。
“学长,谢谢你。又,又是你救了我……”
他看着楚泽,眼神里充满了全然的依赖和感激,比上一次更加真切。
他丝毫没有怀疑,为什么楚泽总会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恰好出现。
楚泽看着他那双湿漉漉的,写满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的眼睛,看着他对自己全然信任,甚至带着点崇拜的眼神。
心中那份因为等待而产生的郁躁瞬间被一种奇异的满足感所取代。
看,他又回到自己身边了。
这种掌控一切,并能轻易得到对方全部注意力和情绪的感觉,很好。
“举手之劳。”
楚泽微微一笑,动作自然地揽过姜之余微微发抖的肩膀,带着他往宿舍方向走去。
“下次再遇到麻烦,记得第一时间联系我。”
他的语气温柔体贴,仿佛一位真正关怀学弟的可靠学长。
姜之余被楚泽一路护送到宿舍楼下,楚泽刚离开,他就看见等在拐角处的魏延灼。
刚踏上楼梯,对方就逼近他身前。
“小鱼,你怎么又和楚泽在一起?你是不是喜欢他?”
“胡说什么?”
这话让人不悦。
姜之余不太愿意联系楚泽,一部分原因就是容易招来流言。
这些年来,他被造谣的次数太多,吃的亏也太多,偏偏魏延灼一开口就精准踩中他的雷区。
他只好苦口婆心地又将当晚的事解释了一遍。
“还有人找你麻烦?”魏延灼语气不解,“你等我两天。”
说完他就匆匆离去。
姜之余本想问魏延灼刚回学校来找他有什么事,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已经走远。
两天后的下午,姜之余抱着书本,沿着熟悉的长廊慢慢踱步,脑中还在回想刚才课上那晦涩难懂的战术理论,不自觉地微微蹙眉。
魏延灼突然跑过来,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强硬地带他往顶楼走去。
“干什么去?魏延灼!”
刚到楼顶,忽然,姜之余听到前方传来压抑的争执声。
他抬头望去,只见楚泽学长和一位面生的副站在一起。
那位副官正对着楚泽,一脸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声音不大,却刚好能飘进姜之余耳中。
“长官,我真的没有,魏延灼同学他实在是太过分了……不由分说就认定是我,还威胁要我好看……”
姜之余下意识放慢脚步,心中升起一丝疑惑。
魏延灼?他抬头看向身边的人。
魏延灼低声道:“堵你的人是楚泽的副官指使的。”
姜之余一怔:“你说的是真的?”
他继续望过去。
楚泽眉头微蹙,神色略显为难,语气却依旧温和。
“有话好好说。魏同学可能只是有些误会。他性子急,你别太往心里去。”
那副官却像是更激动了,声音微微发颤,带着惶恐。
“不是误会,长官!他根本不听解释!还说,还说我就是听您命令行事的。他会查清楚,让您也付出代价!”
这话像一块石子投入水中,在姜之余心里漾开涟漪。
听命令行事的?楚泽学长的命令?
他下意识看向楚泽,想从对方脸上找出些蛛丝马迹。
但楚泽的神情太过无懈可击,姜之余什么也没能看出来。
就在这时,魏延灼猛地冲了出去,脸色是从未见过的认真冷峻,所有怒意都朝楚泽和那副官倾泻而去。
“楚泽,正好你也在!”
魏延灼的声音带着火气,径直指向那副官。
“你让他自己说,前几天晚上派人去堵姜之余,是不是他干的?指令是不是从他这儿出去的?”
姜之余心跳蓦地加快。
派人堵他?指令?他立刻看向楚泽,目光里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楚泽上前一步,姿态自然地挡在副官身前,面色平静,声音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魏同学,请注意你的言辞。没有确凿证据,怎么能空口污蔑一位军官?”
“证据?我查到的通讯记录和指令源就是从他这发出的!”
魏延灼像是被这种官腔彻底激怒,语气更冲。
“不是他,难道还是别人凭空捏造的不成?”
躲在楚泽身后的副官适时露出一副被逼至绝境,百口莫辩的惨淡表情。
“魏同学,你真的冤枉我了?我哪有那么大权限?是不是你查错了?或者,有人故意误导你?我知道你一直想和长官较劲,但也不必用这种污蔑的方式。”
姜之余心中刚升起的疑虑又被压了下去。
他实在想不出楚泽这么做的理由。
似乎没有任何好处,楚泽应该很忙,不至于闲得无聊来找他麻烦。
更何况,怀疑一个救过自己两次的人,实在太不应该。
他将目光转向魏延灼,想看他接下来如何应对。
魏延灼被这副颠倒黑白的模样彻底激怒。
“你他妈还敢撒谎?我有什么必要和他比?我污蔑他?”
他猛地攥紧拳头,“我看,就是楚泽下的命令?”
他现在对姜之余的上心程度几乎到了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地步,最看不得姜之余受委屈。
当下毫不犹豫,挥拳就朝对方袭去。
“魏延灼,住手!”
楚泽厉声喝止,迅速出手格挡,精准地拦下魏延灼的拳头,发出一声闷响。
姜之余被这突如其来的冲突惊住,魏延灼真敢当着楚泽面对他的副官动手,下意识喊道。
“魏延灼,冷静点。”
拳头硬生生停在空中。
魏延灼猛地回头,看见姜之余,脸上的暴怒顷刻被焦急取代:“小鱼,你别信他们。这件事根本就是楚泽他……”
楚泽见到姜之余,于是开口:
“小鱼,你也在,刚好我们把话说清楚,魏同学说的这些我没做过,你是相信我的吧?”
“小鱼你也配叫?”
魏延灼当即就要和楚泽掐起来。
预收《和假少爷同居了》
闵睿,豪门蒋家流落在外的真少爷,本以为认亲就是多对父母,多个哥哥,幸福美满过一生。
结果认亲宴上,闵睿五雷轰顶,那位假少爷哥哥……
怎么长得那么像不久前刚say goodbye的金主爸爸?!
大型社死现场,莫过于此。
更绝的是,两位亲妈大手一挥:“睿睿,新房子按你心意装!装修期间,先住你哥那儿培养感情!”
闵睿瞳孔地震:住、住一起?!
和刚结束不可描述关系的前金主兼现任哥哥?
眼见假少爷蒋兆繁不说话,闵睿只能在父母们殷切期盼的眼神中,拎着行李上了蒋兆繁的豪车。
同居生活太奇妙,不仅要和假少爷在父母面前伪装兄弟情深,还要进公司和他玩上下级play。
“闵秘书,公司拓展新业务,你去谈这个代言人。”
“七夕做推广,你来策划。”
“管理层要学会……”
闵睿根本不想在公司大展拳脚,也不想和蒋兆繁争家产争的头破血流,他只想家庭和谐躺平数钱,为了逃避这些工作,他只好再一次爬上假少爷的床……
蒋兆繁这辈子顺风顺水,高中进入家族企业,兼顾学业和工作,毫无疑问是蒋家下一代接班人,结果大二那年被告知自己不是蒋家亲生,而是鸠占鹊巢的假少爷。
难得他去酒吧买醉,和一个腰软嘴甜的小男模滚上了床,清醒后他非但没有后悔,还花钱包养起小男模。
直到对方和他提了分手,原本以为他们会相忘于江湖,再也不见,没想到认亲宴上又见,小男模摇身一变,成了蒋家真少爷,还真是冤家路窄。
把自己这位好“弟弟”带回家,每天管吃管喝不算,还得教他怎么管理公司从自己手上夺权,真是当爹又当妈……
“闵秘书,给我的咖啡怎么自己喝上了?”
“闵秘书,老板需要给秘书整理工位?”
“睿睿,这个企划你去推行,我告诉爸是你做的,给你升职加薪……”
原本说好的不越雷池一步,只做好兄弟,结果是蒋兆繁自己先食言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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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烧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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