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里隐约有些猜测,但真的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戚雨洲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看着他明显大脑宕机的模样,时归心里又软了几分,揽住他的双肩把人搂进怀里:“这二十多年,你受苦了。”
戚雨洲本想告诉他,戚家人向来把他当真正的少爷一样教养,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吃过苦,最多不过是刚离开戚家那两天迷茫过一阵。
然而再一细想,却又觉得还是不说为好。
见他一直没说话,却又不像是还没回神的样子,时归也猜出了他的心思。
“你真觉得戚家人做的那些事都是为你好吗?”
当然不。戚雨洲在心里暗暗回答。
都说当局者迷,现在他既然已经被赶出局,自然就不会再被迷惑。
其实仔细回想起来,和他同龄的戚家小辈们,也并非完全没有参加节日庆典的机会,独独只有他这个主家唯一的大少爷,才是真的没机会见识。
除了庆典之外,他原本还能有一次与王后见面的机会,却被当时名义上的父亲给截断了,连带着以后的可能也被掐灭。
现在戚雨洲终于想起来,他在看见王后长相时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原来是从镜子里啊。
可是不对啊。
时归问他:“还有哪里不对?方便说出来让父亲听听吗?”
戚雨洲这才发现,自己不自觉地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他有些羞涩地继续躲在父亲怀里不肯抬头,生怕抬眼就能看见他眼里的揶揄。
但被问到的时候,还是有必要给点回应的。
“明明钟将军与夫人也见过我,难道他们就没发现我和您的相像吗?”
戚雨洲确实没机会见到帝后二人,可他却能见到与王室关系亲密的其他人。
如果真如戚家三姑告诉他那样,至少亲近忠诚如钟家人,在见到过他那张和王后有七分相似的脸之后,不应该·没有任何动作。
被问到这里,时归突然有些尴尬,原本按在戚雨洲后背的手抚摸上鼻尖:“那什么……发现过,但是我们没上心。”
戚雨洲有些诧异地抬头:“什么?”
“其实这也不能怪我们,你听我慢慢给你解释啊。”时归以为他是在怪自己,立马着急要挽回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
虽然是时归自己误解了他的意思,但戚雨洲也没有解释,毕竟他也确实有些好奇。
“应该是钟家那小孩带你见过家长之后,第二天他们夫妻俩就给我们发了讯息来,还顺带着配了影像,只是……”时归无奈苦笑:“可能咱们的缘分确实不该在那时续上,我的终端正巧出了点问题,没法接收传输过来的影像,也就只是听他们这么在说。”
“但这种话,我和你父王也不是第一次听见,早就麻木了。”
说到这里,时归还是没忍住自责,扭过头避开他的视线擦掉眼泪。
“其实我们也动过心想去A大当面见见你,但又觉得戚家毕竟那么大一个家族,我也不止一次跟戚家人见过面,甚至还曾经专程去过一趟,总不至于出了这么多年的差错都没人发现得了,干脆就没去白跑这一趟了。”
说到底,还是被戚家人的刻意遮掩给误导了。
戚雨洲突然想到,如果不是池昂出手把自己给留在咖啡店里,就凭借戚家在首都星的影响力,他这个假少爷估计早就没法继续留在首都星了。
再加上他是净身出户,又不愿意过多接受钟将军的援助,在离开首都星之后会遭遇什么意外,就没人能说得清了。
戚家,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只可惜这算盘放得太久,竟然不知不觉就崩了两颗珠子,让他阴差阳错地还是找到了亲生父母。
只是……
“您真的确定我是您的孩子吗?”
时归早猜到他会这么问,早就准备好的回答终于有了出场的机会。
他伸出胳膊,示意戚雨洲拿出自己的终端。
戚雨洲会意,两个终端轻轻一碰撞,就算是互相加上了联络号,能够自由通讯了。
还不等他收回来,手腕就感受到了一阵不停歇的轻颤,是终端在接收了重要文件后的提示。
“点开看看吧,这可是我连夜让人去调查的,废了好一番功夫。”时归托着下巴倚在桌边,张嘴又是一口奶油送进嘴里。
戚雨洲强迫自己略过被挖走奶油的甜点,将注意力转到终端上展开的文件里去。
发现自己确实没法完全静心看下去之后,他终于放弃了忍耐:“如果您只是为了吃奶油的话,为什么不让我做一个去掉胚体的蛋糕呢?”
时归故作高深的一摇头:“小孩子家家懂什么,这是我们大人之间的小爱好,放心吧,浪费不了的。”
毕竟家里边还有只大狼在等待他回去投喂呢。
戚雨洲哭笑不得,好在终于挽回了一点耐心,能够逐句逐行地看下去。
看到最后,在完全确认过真实性之后,他终于又往时归的心里扎了一刀:“既然短短一晚就能查清这么多事,为什么当初就没有这么做呢?”
戚雨洲还有些埋怨他们。
如果当时他们愿意多重视哪怕一点点,随便分点人手慢慢查他的身份,说不定一家团聚的合家欢戏码,就能提前上演好几年。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甚至时归还没来得及解释,戚雨洲就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
惊得躲在后厨的三人也看了过来。
感觉自己还不够清醒,戚雨洲又打算再来一次,却被时归给拦住了。
“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你这是在打自己还是在扎我心啊!”
戚雨洲被他问住,这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出来。
本着坦诚的想法,他说出了心里话:“我刚刚想错了一些事,感觉很对不起你们,所以……”
“小孩子家家做错点事很正常,有什么好打的?”时归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并从伊奥手里接过冰袋。
冰凉刺骨的温度一贴上皮肤,戚雨洲就忍不住龇牙咧嘴。
时归心疼归心疼,却还是一抬手躲开了戚雨洲过来接的动作:“让你犯傻,自己安心忍着点。”
“我觉得没必要……”好歹是自己主动打下去的,用的力气重不到哪儿去,还没到需要冰敷消肿的程度。
经验丰富的时归当然也看得出来,但他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小小地让戚雨洲长个记性。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是古地球传下来的老话,所以你不心疼自有人替你心疼去。”
时归态度不怎么好,甚至还坏心眼地用力按了几下,却让戚雨洲觉得心里挺暖。
嘶——好像也没那么暖了。
戚雨洲彻底蔫了,也终于有心思重新把资料里的信息再细刨一边。
看见他在出神,时归才终于大发慈悲放弃了这个小惩罚,问他:“现在你还觉得戚家有好人吗?”
短短一个小时的功夫,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戚雨洲缓缓摇头:“没了。”
如果不是看见了时归给自己的资料,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就算被他认为是最后可信赖的戚言,竟然也是造成自己与亲生父母分离的帮凶。
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戚言的存在,戚家人想把他这个联邦王子偷走的计划,就没有可能成功。
更让戚雨洲没想到的是,他明明在戚家当了二十多年的大少爷,还在集团掌权好几年,却半点没发现戚家藏污纳垢的事。
明明他们都做得这么明目张胆了,自己却始终跟瞎了一样看不见。
“戚家人最擅长搞这种一叶障目的手段了,你斗不过他们也正常。”时归轻呷一口还冒着热气的糖水,终于舍得把已经快全部回归液体状态的冰块放下了。
说到戚家的手段,时归就又想起了戚雨洲身上还背着的案子。
“联邦法庭那边,需要我出手帮你撤下来吗?”
法庭代表公平正义,但在整个联邦,绝对的权利可以凌驾于万物之上。
戚雨洲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还有几天就开庭了,我也想去看看,他们究竟给我准备了多少脏水。”
“也好,届时我会带你父王去旁观,希望你别让我们失望。”
话音刚落,时归的终端就响了起来。
他放下手里花纹精致繁复的咖啡杯,慢悠悠地接受了通讯请求:“跟你儿子聊去,别烦我。”
还不等戚雨洲反应过来,一个陌生的终端就被抛到自己怀里。
他抬起头,与面前影像中不怒自威的男人对上视线。
即便戚雨洲从没见过,也能推断出对面男人的身份,他抿起嘴唇羞涩一笑:“父王。”
男人不出所料地皱起眉头:“你站远一点。”
戚雨洲有些失落地放下终端,依言站起身往旁边挪了几步。
见距离差不多了,男人才出声叫住还要继续移动的戚雨洲:“站住,再往回退一步。”
等戚雨洲最终站定,男人上下仔细打量过后,不由摇头叹气。
“太瘦了,戚家人,该处以极刑。”
戚雨洲有些诧异。
原来,他竟然不是在嫌弃我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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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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