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枝本来已经走出去一段路了,原以为池浅不会叫自己,所以听见池浅的声音时脚步明显一顿。
她回头,冲池浅一笑:“世子妃。”
池浅走近她,“谷枝姑娘怎么好像并不喜欢我?”
“没有。”
“只是和世子妃不太熟,我不太擅长和生人打交道,还请世子妃见谅。”
谷枝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她虽是这么说,可池浅清楚她就是不太喜欢自己,毕竟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她不喜欢自己也正常。
“我还以为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得姑娘生气了呢。”
池浅背对着寝殿门口,谷枝却刚好面对门口,一眼就看见了刚进来的裴承谨。
她只轻轻略过一眼池浅,“没有。”,眼神往外移定格在正前方,步子也向前迈了几步。
“殿下。”
池浅也顺着她的动作往外看去,裴承谨依旧是一身熟悉的玄色衣服站在那,他眼里含笑看着正向他走去的姑娘,丝毫没有落在自己身上。
谷枝走近他,才发现他脸上那道鞭痕不似用了药那般有好转,“啧,殿下昨日回去是不是没有用我的给的药?”
池浅有一刻失神,但依旧扬起笑容,上前一步,“昨日,殿下的药落我这儿了。”
谷枝回头蹙眉,“世子妃可知道殿下的伤口离不开药?”
“是吗?”池浅吃惊道,后知后觉还知道得装作自责。
她素净的小脸上露出些担心,视线从谷枝脸上移到裴承谨脸上,看见那已经结痂的疤痕,“是我的错,早知就该及时将药送回给殿下的。”
裴承谨看着她这副模样,知道她是装的,没接她的话茬儿,倒是有些戏谑的看向她。
池浅没等到他的回答又转头给谷枝道歉。
“是我让姑娘的苦心白费了,抱歉啊。”
谷枝看到池浅的眼底有些氤氲,一时之间她竟有些不知所措,她看起来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不禁怀疑是不是刚刚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
只得挠挠头,语气是自己也未料到的软:“一晚上而已,也不耽误。”
池浅笑开,看的谷枝更是有些无地自处了,她草草说了句“侯爷还等着我的药,先走了。”,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池浅看谷枝的模样倒是想笑,这个女孩好像喜欢把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
本来沉浸在谷枝性格里的池浅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这么早,你怎么在这里?”
她微微怔了会儿,回:“我来陪陪清秋。”
“殿下,要上点药吗?”她又接着问。
裴承谨向她投来眼神,“谷枝姑娘说殿下的伤离不开药。”
“我先去看阿挺。”
“那这药……”
“你给影灼就好。”
他的语气依旧冷淡,池浅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再面对他久一点可能就要笑不出来了。
裴承谨看得出来眼前的女孩笑的有些牵强,示意后面的影灼上前拿药,自己先一步去看徐挺。
他就那么擦过池浅的身旁,池浅有些留恋的眼神往他的背影看去。
影灼将池浅的一切表情都尽收眼底,有些小心翼翼上前,“夫人。”,听到他的声音才看向他,“把药给我就好。”
池浅将昨日裴承谨给自己的白瓶递给影灼,“麻烦了。”
影灼摇摇头接过,“夫人就要回去了吗?”
“嗯。”祝清秋休息了,自己也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
“我送夫人回去吧。”
“不用。”池浅说。
池浅迈步朝殿外走去,黛青色的大氅随着池浅的脚步一高一低,却在路过影灼的时候停住,仰头问:“你可以和我讲讲殿下和谷枝姑娘之前的事吗?”
池浅双眸直直盯着影灼,她身上的大氅颜色有些深沉,可她的脸却明媚,影灼虽不忍但还是想到了裴承谨的规矩,“夫人,属下不得妄议主子。”
池浅有些失落,“好吧,不为难你。”,再次迈步离开。
影灼能看出来池浅和裴承谨之间的氛围不对,他猜想是昨日池浅偷偷瞒着裴承谨跑出去惹出的祸事,毕竟昨天裴承谨找池浅真的要找疯了,几乎将整个九宣宫都要翻了过来。
“夫人下次出去还是同殿下说一声,以免殿下担心。”
池浅微笑着冲他点点头,然后出了寝殿。
*
“陛下说这两日就回宫了,承德候的伤势更适合回宫养着。”
煮茶升起的烟缕缕飘起在池浅和沈清歌面前。
“我一早去看了侯夫人,照顾侯爷都一夜未歇着。”
池浅话音落下,整个茶亭里归于安静,良久,听到沈清歌叹出一口气,“这入冬了眼看着就是阖家团圆的日子,怎的就出了这样的事。”
“身处高位,遇见这样的险事也是在所难免。”池浅看向亭外,“承德候的命可值钱的很。”
沈清歌复杂的看着她,出了一件要人命的事她倒是也看明白了许多事,心性较以前来讲也是成熟不少,池浅今日讲的这些沈清歌事发后也想过,只是今日的承德候那明日呢后日呢又会是谁?裴靖是皇上,他的命应该更值钱,更多人想要吧,若是今日的祝清秋改日是自己呢?
想到这些,沈清歌喝茶的心思没了大半。
“下雪了。”池浅轻柔的嗓音传来。
沈清歌朝外一看,鹅毛般的大雪落下,似柳絮般轻柔的飘到地上,一片叠一片丝毫没有给它融化的机会,远处早已被这雪染得白茫茫一片往远了看竟有些分不清是雪还是雾气染得空中看不清。
对面的池浅微微仰着头,沈清歌看见她漂亮的眼睫扑簌了几下,朱唇轻启:“没想到这九宣宫下雪比宫里漂亮这么多。”
九宣宫四周是山,雪色与周围的绿色相融,雾蒙蒙的倒也说不上是绿色了,雪花落在了树的枝丫上,有些将树枝压弯了,不知道为什么反而在这冬日里显得那树更加生意盎然,好一副自然惬意的美景。
“我听说那个给侯爷治病的姑娘是世子的人?”沈清歌忽然想起问。
池浅转过头,很轻:“嗯。”
“我看她也不过才二八年纪,小小年纪一个人就把住了好大的场面。”沈清歌有些惊叹。
池浅扯唇,“是吗?”
沈清歌脑子里闪过昨日惊慌的画面,连连点头,十分认真。
“昨日侯爷受伤后叫人抬进屋后便大口大口吐着乌黑的血,御医进进出出的,但却没有一个有主意的,全都手足无措。”
“我看陛下都急的冒汗,清秋一个人还怀着身子看了那场面险些晕过去了都。”
“不过好在后来来了个小姑娘,不到一炷香就止住了侯爷的情况。”
谷枝还当真是个值得注意的,“这么厉害呢?”
难道池浅不知道谷枝吗,按理说夫妻之间怎么还能有对方不知道的事,“世子没同你说她吗?”
池浅喝一口茶,“说是说了,只是不曾想谷枝姑娘那么厉害。”
沈清歌看一眼喝茶的池浅,想说什么但却欲言又止,却不想她这小动作早被池浅收归眼底,“还有什么要说?”
见池浅看出来了,沈清歌也不顾那么多了,直接和池浅讲明,但仍顾及身份压低声音,“我看那谷姑娘好似对世子有意思。”
池浅听得喝茶的动作一顿,慢慢抬眸看向一脸认真的沈清歌,对方又接着,“我虽没经历过多少感情,但中宫的位置我也不是白坐的,多少女人看陛下是什么眼神谷姑娘看世子就是什么眼神。”
“所以呢?”池浅说。
这回顿住的反倒变成了沈清歌,“陛下是皇上身不由己我理解,可世子殿下是可以同阿柔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况且他上次不是还说......”(此生唯你一人吗?)
池浅打断沈清歌未说完的话:“殿下若是爱我,他定不会因谷枝生出二心,但他若是不爱我,就算我去阻止二人又有什么意义?”
沈清歌没想到她劝自己时通透事情到自己身上时也还是那么通透,她这么冷静的样子沈清歌都要怀疑池浅是不是不爱裴承谨了。
不过她说的也确实在理,“你啊,成婚之后越发稳重了。”
池浅笑笑不语,反正裴承谨爱的也不是她,不过她这副皮囊之下的昔柔,就算怎么吃醋也越不过昔柔吧。
“娘娘,陛下传您一起用晚膳。”一个太监冒着雪前来。
听见裴靖叫她一起用膳,沈清歌的眼眸瞬间亮了,立马起身,“我这便过去。”
“那阿柔我先去了,你也快些回去,这雪怕是要下一会儿的,这眼瞧着就要天黑了。”
沈清歌临走时还不忘给池浅抛下这一句话。
“去吧。”池浅眼眸带笑。
在沈清歌起身离开的同时池浅也站起来,双手覆在腹前,站在了茶亭的台阶处,上方刚好是一角屋檐,风雪相互裹挟着吹向她,她只松松一笑。
她想到沈清歌说裴靖不爱她。
怎么可能会不爱,明明处处都在护着她,谁家做皇后做的能像她如今这般天真烂漫,宫里很多腌臜的事都没让她见过,这哪里是不爱,反而是太爱。
帝王身不由己,却排除万难让自己心爱的女子成为自己唯一的妻子。
裴靖可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池浅拿起旁边的伞,撑开,踏入雪地里。
“咯吱咯吱”
池浅的世界只留下了这样一道声音,是她踩在雪地上的声音。
越往外走“咯吱咯吱”的声音就越小,外面的过道都常有宫人来扫雪,新下的雪都被扫在了两旁,池浅走在路上只剩“哒哒”的脚步声。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