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这天,秦宴山打工的工作室老板王意给所有人都放了假。因为“YI Studio”从老板到实习生,大部分都是华人。
借着这个空闲,秦宴山每天忙中偷时间剪辑加后期的毕业作品终于在今天完成。完成之后,秦宴山下意识把成片第一个发给了林万潇,而不是他的制片兼好友Camille。
邮件发出去的时候,巴黎正是阴沉的下午,因为隔了时差,北城正是晚上千家万户最热闹的时候。那时林万潇一家人刚吃过晚饭,林万潇正磕着瓜子陪外婆和何妍看春晚,林华在书房里和生意伙伴们打电话拜年寒暄。
一直到林万潇回到家,洗漱完窝上床,习惯性睡前打开电脑查看邮箱,这才看见秦宴山早些时候发给他的这封邮件。
他点开附件下载解压,再打开视频,正是他出演的秦宴山的毕业短片。
短片是用数码设备拍的,秦宴山却把它后期成了粗粝的胶片质感。
短片一开头就是巴黎阴郁的冬天,林万潇饰演的中国留学生Wen正有些吃力的抱着超市的环保纸袋走在巴黎街头。这是一组手持镜头,画面摇摇晃晃,跟着Wen提着重物摇晃的背影。
镜头一直跟到路口,Wen停下等红绿灯,镜头却没停下,继续往前走了几步,然后突然转头,镜头里只剩下Wen那张清瘦却神采奕奕的年轻脸庞的特写。
Wen冲着镜头微微一笑,画面定格,打出片名字幕:Sourire。
三十分钟的短片并不长,林万潇关了灯靠在床头上抱着笔记本电脑,一下被带回他熟悉的、生活多年的巴黎。
从巴黎走的那天,他只带了一个28寸的行李箱,像每一次长途旅行。
回来后签合同,开启演员生活,每天在培训课和研读剧本之间来回切换。
此刻他看着这一个月前刚拍完的短片,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向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而他的过去,他的学生时代,都还留在他拉丁区的公寓里。
整个短片以妻子作为女主角,视角也以女主角为主,透过妻子的视角,秦宴山把林万潇拍得很不一样。
明明短片里的Wen明明正是林万潇自己,他本人看着Wen,却觉得新奇而陌生。
Wen瘦弱而敏感,带着一种不自知的天真诱惑,见者有份,从不吝啬。
一直到视频结束,屏幕停在演职员表的末尾,林万潇才拿过放在床头的手机,打开微信,翻出和秦宴山的对话框。除了添加好友成功的提示,只有一条他为了还秦宴山大衣而问他家地址的消息。秦宴山回了他一串地址信息,除此之外就在没有对话了。
犹豫着打字间,林万潇神使鬼差点了语音通话的邀请,正坐在电脑前加班的秦宴山很快接起。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秦宴山,新年快乐”,声音是轻微的,却重重落在秦宴山的耳膜上。
“新年快乐,你今天没组织开party?”,秦宴山看了眼时间,这个点正是大部分中国留学生聚在一起,包饺子备菜,准备开酒煮火锅的时间。
“刚守完岁回家准备睡觉,才看见你给我发的邮件。感觉成片剪出来和我预想的不太一样诶,虽然是我自己演的,但看见成片突然觉得好陌生”,林万潇一边说一边把怀里抱着的电脑放到床头柜上,然后躺下缩进被窝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侧躺着跟秦宴山说话。
可能因为是深夜窝在被窝里,他说话的语气也黏黏糊糊起来。
秦宴山听着电话那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问了句:“你这是回国了?”
然后又接回刚刚的话题,“翻来覆去剪了好多遍,剪到最后我自己看着都陌生了……说起来,导师建议我去投戛纳的基石单元。”
“好啊,快投!入围是不是就有邀请函去电影节玩了,到时候我也去戛纳!”
林万潇说风就是雨的性格让他在被窝里酝酿出的那点困意顿时全无,说话声也变大了一点。
“诶,对了,你的外套收到了吗?我当时走得急,把地址给干洗店就没顾上了。”
“早收到了,你的外套还在我这里。”
“不急不急,等我下次回来再说吧。”
“那你什么时候回?”,秦宴山只当林万潇是趁没课回来过个年探个亲。
“戛纳给你发邀请信的时候,我就回来”。
秦宴山听到林万潇在电话那边轻轻笑了笑,他甚至能想象出林万潇一双桃花眼微合,露出狡黠笑容的样子。
挂了语音,林万潇的困意早被完全搅散,于是又坐起来拿过电脑,再看了一遍这个三十分钟的短片。
林万潇睡觉有个毛病,睡前看过听过想过的事儿,总是容易钻进他的梦里。
这晚,他果不其然做了个梦。
梦里正秦宴山毕业短片的最后一幕,林万潇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身后伸过来一只手。
只是这只手明显不是电影里丈夫那只皱纹密布的手,而是一只更大更有劲、骨骼分明的、年轻的手。
梦里的林万潇仅仅是作为林万潇自己,不似电影里害羞着,微微战栗着,一动不动而全然无知的释放天真诱惑的Wen。
林万潇完全相反,过往恋情中,在亲密之事上,他一向是开放的、主动的、极尽所能配合的那个。
于是梦里的他,也热情而积极的回应了那只触碰他的手……
第二天醒来,身体理所当然产生了正常的生理反应。
林万潇坐起身,用双手搓了把脸,想把这股莫名其妙的躁动压下去。
昨夜梦中那只手的主人并未露脸现身,他只好把这一切归结于这一段已有半年的空窗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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