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粉面涨红,呼吸有些急促,待稍稍平复了些才压低声音小声道:“多谢。”
那边却是一阵清朗的低笑声,从谢叡珣的角度看来,他正好能瞧见团扇下那张娇羞带怯的脸,美人面莹白细腻。
他与梁淮之交情颇深,二人在京一起读书,便也清楚梁家的底细。潓州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何况梁家是潓州一等一的书香门第,又是有爵之家,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家中竟然与梁家有婚约。
听母亲草草提起过,内中缘由他也不大清楚。只晓得那梁家正巧有待字闺中的嫡女,生得端庄婉约,家下便极力促成了这门亲事。
二人循规蹈矩遵照流程行事,直等到梁槐宁觉着有些腰酸背疼,才终于是到了洞房,她被引着坐在喜床上,时下的婚礼颇为复杂,好歹梁槐宁嫁人前几日,梁夫人与她细细说过步骤,否则不知哪一步错了便要闹笑话了。
同牢合卺之后,谢叡珣便先出去待客了,剩下梁槐宁坐在喜床上发呆,从闺阁中无忧无虑的少女到如今名门望族的少奶奶,身份上的转变她还有些没转换过来,不过如谢家这样的人家,三房人共居,梁槐宁婚前粗粗了解过女眷便有十数位。
这就说明,日后在这大宅院里头过日子处处都要经营,少不得要算计些。
她轻叹了口气,便将团扇给放了下来,如今这屋里除了跟着她陪嫁来的秦妈妈、茗雾和新芽之外,门口还守着两个丫鬟,模样俱是清秀,十六七岁的模样瞧着倒是稳重。
秦妈妈瞧了梁槐宁一眼,便朝那两个丫鬟招了招手和声道:“你们且过来说话罢。”
那两个丫鬟缓步走过来,举止都十分得体,秦妈妈笑了笑道:“都唤什么名字?可是在四郎君这院子里伺候的?”
一个丫鬟轻轻欠了欠身,她声音清脆道:“奴婢梨霜,她叫紫锦,都是大婚前由太太那边拨过来伺候四奶奶的。若是奶奶有什么事儿,尽可以吩咐奴婢。”
梁槐宁抿嘴一笑道:“无事,既然是太太那边送过来的人,那必是再好不过的了。你们可都是家生子?”
紫锦轻轻点头,神情也自然了些,她柔声道:“是,奴婢和梨霜的老子娘都是太太陪嫁庄子上的,奴婢和梨霜是七岁起便跟在太太院里由那边的妈妈调教着。太太吩咐过,务必要好好伺候四奶奶,若是有不当的地方,必要重重责罚了奴婢们。”
梁槐宁摇了摇头失笑道:“你们莫怕,我也不是那猛虎野兽要吃了你们去。只是在我身边当差,自然要有做事的规矩。都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仔细的我会慢慢告诉你们,时日还长着呢。”
梨霜和紫锦是太太身边的丫鬟,也是精挑细选送过来的。早就知道,太太极喜欢这个儿媳妇,自打纳征回来后便赞不绝口,见她说话慢条斯理温文尔雅的,她们哪里敢不用心伺候。
梁槐宁坐了大约一柱香时候,秦妈妈便去梳理梁槐宁的陪嫁箱笼了,余下的茗雾和新芽都百无聊赖地立在一旁,默默数着时候,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一个小丫鬟,手上却拎着一个食盒来,她恭恭敬敬地将东西放在桌上,便欠了欠身道:“四郎君的吩咐,怕四奶奶等的久了,便遣厨房的人送了些吃食过来填填肚子。”
话落,她便恭敬地带上门出去了。留下几人面面相觑,梁槐宁轻轻咳嗽两声,她的这位夫婿倒是颇为体贴,前头船上也遣人送了吃食来,今日这已经是第二回了。
虽然二人没有长久相处,可凭着这份细节处的用心,她也能猜想到这人必是个温和体贴的,梁槐宁盯着那食盒便觉着有些饿了。
新芽走过去将食盒打开,挑了几味果子呈过来,梁槐宁塞了两块果子便觉得恢复了些体力,她满脸欣慰地点了点头,嘴角绽放几抹恬淡的笑意。
俗话说吃饱喝足便有些困了,俗话从来都是不假的。梁槐宁起初倚靠着床柱,她慢慢阖上双眼闭目养神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竟是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候便望见一身喜服的谢叡珣大步流星进来。
他长的很高,生得眉目清朗,梁槐宁盯着他瞧的有些怔怔的,丝毫不输自家长兄梁淮之,要知道梁淮之可是潓州闺秀圈私下八卦的第一美男,谢叡珣丝毫不逊色于,且有几分超过的趋势。
他望向梁槐宁的神情中尽显温和,柔声细语道:“等累了?”
按理来说,梁槐宁该摇头否认,可当下她像是觉没睡醒一样,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随即顿了顿,她又忙摇了摇头,嘴角挤出一对小酒窝道:“没有没有。”
这是谢叡珣第二回笑出声了,谢叡珣十分自然地坐在梁槐宁身侧,二人四目相对,这样的距离,让梁槐宁能清清楚楚瞧见谢叡珣明亮的眼眸中自己的模样,她不由得心跳加速。
这时候这种反应好像有点没出息啊,梁槐宁觉得有些懊恼,都是夫妻了,瞧瞧谢叡珣坦然自持的模样,自己还这般不争气,想必这时候绯色都染上了耳根子。
“我方才派人送了糕点,你可用了些?”
梁槐宁点了点头,缓声道:“多谢郎君体恤。”
谢叡珣轻笑道:“夫妻一体,在我这里无谓谢字。”
他话音落下,气氛又冷了下来。梨霜和紫锦在方才谢叡珣进来时便出去了,茗雾和新芽二人站在一边也有些尴尬,想到接下来的少儿不宜的画面,正准备寻个由头出去。
不料梁槐宁缓缓拽住茗雾的手,面上的笑意颇为勉强,她朝谢叡珣道:“郎君,我先去沐浴更衣了。”
说罢,她似是逃一般飞奔到隔间去,雾气缭绕间,梁槐宁仍然紧紧绷着精神,虽然婚前梁夫人也专门请了妈妈与她说过这些房中事,但她与谢叡珣终归不熟悉,这样亲密的事情,恕她还有些迈不过那个坎。
可今日总归要过的,梁槐宁不免叹息一声,磨磨蹭蹭了好久,连茗雾都瞧出来了。
茗雾难以启齿道:“娘子,奴婢听说新婚夜都是这样的,一半忐忑一半憧憬的。何况,瞧着姑爷还算体贴,待娘子也还好,说不定……”
一边的新芽都快要臊死了,她扯了扯茗雾,服侍梁槐宁换上月白色的寝衣后,二人面上皆泛起了绯红之色。
许是才沐浴过,梁槐宁面上一阵潮红,若隐若现的寝衣下是玲珑有致的身段,她轻轻别了下碎发。
磨蹭了将近半个时辰后,她终于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朝内室去,不料,谢叡珣已经卸了喜服坐在床榻里边,正深深地望向她。
梁槐宁心跳一窒,才缓缓坐到床榻上去,她的手微微发颤,虽然极力自持,却仍然被谢叡珣收于眼底。
谢叡珣从来不强人所难,为了让她放下心来,他顾自便要躺下,梁槐宁心才悬到了嗓子眼儿,见他这般举动她有些错愕道:“郎君……”
“时候不早了,料想你远嫁而来属实累着了,今日便好好歇息。”谢叡珣轻笑,又不忘添上一句含着几分旖旎,“咱们来日方长。”
闻言,梁槐宁悬着的心一点点放下,她终于笑了笑,然后便慢慢躺下。
原以为,这一夜会是不眠之夜。
然而,梁槐宁睡的颇为踏实,第二日是被秦妈妈唤醒的,秦妈妈急声道:“奴婢唤了好几声,瞧着奶奶睡的那般沉。今日该向大老爷和大太太请安,还要见过后院的女眷们,奶奶可莫要迟了。”
梁槐宁迷迷糊糊睁开眼,才发觉身侧已经没了谢叡珣。
她任由着人摆弄,先是坐到镜台前梳妆打扮,然后便是换上了衣衫,这样细细检查了一番妥帖之后方才出了门。
谢叡珣是在院门口等着她的,男子光风霁月之姿,他笑着望向梁槐宁道:“今日很好看。”
梁槐宁有些羞涩,她压低声音道:“你也是。”
他伸出手,梁槐宁将手搭在他手上,心脏不可避免跳的快了些,二人携手朝正院过去。
今日事宜很多,第一项要紧事便是拜见谢叡珣的父母,也就是见公爹和婆母。
秦妈妈已经备好了热茶,今日大老爷和大太太也早早起身候着了,大太太着实喜欢梁槐宁,自上回纳征后她心里便惦记着,眼下望着这一对璧人缓缓走过来,她脸上乐开了花。
二人一同下拜,之后便是梁槐宁敬茶,大老爷和大太太分别接过热茶,再就是说些吉祥话,无非是延绵后嗣之类的,大老爷和大太太分别预备了厚厚的红包。
大太太笑着关切道:“你们昨夜新婚,难为你还念着时辰,这样早就过来请安。往后便都是一家人了,莫要拘束。一会儿,我便带着你去你祖母院里请安,到时候也会见着嫂嫂还有小姑子们,大家都是一家人,更要和和美美的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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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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