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脸的风，冰冷的雨滴，昏沉的天空，周围茂密的森林。
除了身下没那条小溪，这场景和梦里还挺像的。
辛渐占着自己的手长腿长，一把勾住了云里，雨水打在他的额头上滑落，最后滴到了云里的脸上，他压着嗓音，沉着气，“就算梦到了不好的东西，你至于以身犯险？”
云里一手揽在辛渐身上，一手从腰间摸出绳索甩了出去，绳子受到外力，猛然弹出，像一条漫游在雨中的活蛇，找准了一处地方就用身体缠绕上去，“我不试试怎么知道，我能不能活？”
绳子“咬”着一块凸出的石头，缠绕几圈，最后卡在一处凹陷处锁死。
辛渐乘机借力，一脚抵在石头上，两人都被带到了涯壁晃荡，辛渐看准时机一手攀住一块石头，两人就此分开，云里开始攀着绳索往上爬，辛渐也紧随其后。
齐鸣在悬崖边吓出一身冷汗，雨水落在他的脸上和雨水混合在一起，手上是抓握过后的泥浆，担忧地一声一声冲这涯底喊道：“云里，辛渐，你们还在吗？云里……辛渐……”
云里屏住呼吸，一路往上爬，辛渐占着自身的优势比云里走得快点，腾出时间回了齐鸣一句话，“还没死。”
齐鸣一听，终于松了口气，往后仰倒，看着阴霾的天空，雨势也小了起来，从雨幕逐渐变成雨帘。
他心口起伏，喘着粗气，好像在崖下攀岩的人是他一样。
辛渐率先上来，用腿将绳子缠了好几圈，反吊着伸手去帮云里。
云里收了绳子，手上戴着的手套已经湿透，她一把抓住辛渐就向上借力，脚下踩着最后一块石头往上一蹦，稳稳地落在平地。
齐鸣顾不得自己现在的形象，从泥浆中爬过来，蹲坐在两人身边，眼眶都红了，“你俩什么情况？刚才吓死我了，我以为自己闯入了一个命案现场。”
辛渐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一拍一个手印。
齐鸣心疼自己这件才买的新衣，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云里一屁股坐在地上，泥水和雨水将她浇得透透的，她望着还带灰色的天空，忽然笑了起来。
辛渐回头看她，她也看他，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只有齐鸣，跟个傻子一般受到感染也跟着笑。
云里和辛渐双双回头，异口同声问：“你笑什么？”
齐鸣嘿了一声，“你俩到默契，我这不是见你们笑我才笑的吗？至于为什么我哪知道？”
齐鸣突然挤进两人中间，一手搂着一个，试探着问：“那我现在是真的朋友了吗？”
云里侧头看向齐鸣，他眼中的真诚和期待不是骗人的。
辛渐也打量着他，问：“你想好了？”
齐鸣哎了一声，瘦长的手臂一挥，“这有什么不好想的，我觉得我们投缘，那就做朋友。”
可云里却泼冷水说：“齐鸣，和我们当朋友挺危险的，就像今天被跟踪，以后可能是常态。”
“对啊，跟踪这些都是小事，有时候打打架的斗殴、或像今天这样跳崖才是常态呢？”辛渐说的实情，而且他们现在也没查清齐鸣的底细。
可齐鸣不在乎，双手往后一撑，“那又如何，总比我这样在家里浑浑噩噩地活着强。”
云里默然，看了看齐鸣，又看向辛渐。
辛渐也有些弄不明白。
良久之后，乌云散去，暴雨突然停止，白云从灰幕中慢慢崭露头角，最后升向高空，顷刻间，阴霾被打散，蓝天再次光临山峰。
三个年轻人齐齐躺在这泥泞中，均双手枕在后脑勺，也不顾身后的潮湿，就这么摊着。
云里不放心，开门见山问齐鸣，“那你给我说说，你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齐鸣还不知道云里说的自己，等着呢！
还是辛渐用手拐子撞了撞他，道：“问你话呢！”
“哦，问我呢？”齐鸣一骨碌坐直身体。
云里望着他，一脸天真地等他的答案，“对啊，不然呢？”
“那你怎么不问辛渐？”
云里一手拍在齐鸣的另一条肩膀上，和辛渐拍的那下刚好成了一对，“我和辛渐从小一起长大，我问他？你脑子没事吧！”
齐鸣一“哦”，用食指指着两人，来回打圈，“所以学校里说的是真的？”
“什么真的？”辛渐站起来，将身后的绳子往回收。
“说你俩是什么表兄妹还是什么。”
“这你都知道？你不是一直没来学校吗？”云里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泥垢，将背包从树上取下来，掏出水来洗了洗手，又从包里抽出一套干净的衣服，她攀着树枝往树上一跳，不到一分钟就给把自己换得干干净净。
再跳下来，已经是一声新衣。
辛渐把收拾好的绳子用塑料袋装好，递给她，自己则一蹦三丈远靠在树后就换了起来，徒留齐鸣一个人还在原地等答案。
云里率先走出来，递给齐鸣一瓶水，齐鸣取来二话不说拧开瓶盖开喝，云里差点把眼睛瞪圆了。
“别说，在山里淋了雨还真有点冷哈。”
云里看他喝完，才轻声道：“其实这是给你洗手的。”
齐鸣一脸诧异，“”你不早说？
瓶子里的水已经不多，洗手勉强够，但他没有云里和辛渐那样提前准备，只能一身脏兮兮地蹲着。
辛渐将该收拾的都收拾了，动身过来。
齐鸣这下心里更不平衡，指着辛渐干净的衣服愤愤地说：“怎么你也有。”
辛渐看看自己胸前，指着自己，“你说这个？”
“对啊，你们干嘛不给我带一套。”
云里扶额，辛渐好笑，“兄弟，我问过你是不是经常进山，你怕不是忘了？”
“你问过啊，但你没说要带衣服。”
“这不是常识吗?山里温差大，雨也急，只要我们进山都会自备干净的衣服。你说你来过，我们以为你知道。”
齐鸣嘿了一声，穿着湿哒哒的衣服跟着一起往回走，也不嫌弃自己这一身泥垢。
云里看他一眼，目光一斜，辛渐立刻从自己的包中抽出一件黑色的外套，“换了吧，少爷！”
齐鸣乐呵呵地接过，也不在乎云里是男女，当着大家的面将衣服脱下来扔了，又将辛渐的衣服都穿上。
三人顺着来时的路往山下走，雨后的土路更不好走，松针像是海绵，吸饱了水，一脚一个水坑，好在齐鸣还不算真傻，穿的鞋倒是登山合适。
辛渐走在最前面打头阵，云里夹在中间，“你其实挺聪明的。”
齐鸣：？？？
“不然你怎么毫无痕迹地把我们想知道的事给溜过去了呢？”
齐鸣忽然顿脚，云里和辛渐还在走，听见没动静两人纷纷回头。
齐鸣个儿挺高的，就是太瘦，现在直愣愣地站在他们身后，还挺显眼
他说：“云里，辛渐，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我，但我有必要再重申一遍，我拿你们当朋友，绝对不做背叛你们的事。”
云里先是一愣，随即看向辛渐，辛渐一脸平静，看不出情绪，两人都在心里衡量，齐鸣说话的含金量是不是像他现在的态度那么金。
齐鸣见两人没动，一个跨步上来，将两人揽在怀中，“我说真的，可我也知道话好说，承诺不好守，你们就等着看吧，我任由你们查，看我是不是说真的。”
云里点了点头，倒是没松开齐鸣，前面没几步就是石板路。
辛渐手一拽就把齐鸣给拽了过去，齐鸣一骨碌撞进辛渐的怀里，两人静静对望，都打了个寒战。
辛渐尴尬地轻咳一声，“云里是女孩子，你最好不要做太亲密的动作。”
齐鸣也摸摸自己鼻头，讪讪地说：“哦，我记住了。”
云里走在前面，石板上的水迹已经干了，被湿过后的石板有些泛红，但很好看。
三人好像没聊过刚才的话题，开始默默地往下走。
就在大家刚要出小路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轿车突然停下。
云里和辛渐默契地把齐鸣往后一拉，找了个大树藏了起来。
黑衣人从车上下来，在停车场那边勘察一圈，最后摇摇头。
黑衣人老大戴着墨镜，单手一挥，示意手下的人上车。
齐鸣吓得瞪圆了眼睛，已经开始用眼神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云里等人走远消失在拐角的地方才慢慢出来，将衣服上的都罩上，戴上帽子。
辛渐和她一样，齐鸣有样学样，也将衣服拉起来捂住自己半张脸，将衣帽一拉，盖在头上。
三人悄声上车，开的是齐鸣那辆悍马。
辛渐直接跳上主驾，云里只能往副驾走，齐鸣拉开后座车门，滑了进去。
他拍拍胸口舒气，“好险好险，幸好我来的时候将你们车停到那边的小角落，前面又有一辆房车挡着才没被发现。”
“那你们的车怎么办？”
云里说：“我会找人来开的。”
辛渐启动车子便往回开。
云里掏出手机来查资料，刚才那辆车又换了号牌，不管行不行，她都想试试这次是不是又是套牌。
辛渐熟稔地往回开，已经不像来时还需要地图。
齐鸣好奇地把着椅背在后面看云里操作，“你这是什么手机？功能这么强？推个链接给我呗，我也想要。”
辛渐泼冷水，“少爷，你还是先好好学习吧，不然拿了这手机你也捣腾不明白。”
云里查到一点资料，说：“祥云安保公司？不对啊，我们和他们没什么交集。”
辛渐也道：“难道叔叔和他们有联系？”
齐鸣在后面小心翼翼地举手，“那个，兄弟们，这个公司你们问我啊，我认识他们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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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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