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戏子多情,可我独独钟爱他一人。】
虽然厌雪身上突然发生了这般令人错愕的事,但好在慕无离并没有因此而限制厌雪的各种行动,相反还比跟白光渊在一起时自由许多。
平日里她也没什么事,只是最近和初云走得近,只要初云来找自己,她便一定会跟着去。每次出去的时候,都能看到慕无离和白光渊正在讨论些什么,二人皆是眉头紧锁,苦苦思索着什么,猜就知道,他们肯定是因为自己的事在苦恼。
厌雪明知道,却还是漠然地转身,哪怕是一点点也好,她还想站在阳光里,她害怕自己一闭眼便陷入在深深的黑夜之中,那样的话,她便再也醒不过来了,她害怕那样的感觉,就像是夺走濒死之人最后的生的稻草一般。
她晃晃脑袋,今日阳光正好,便不要去想那些摸不着头脑的事了,厌雪和初云走得很近,很久没有体会到身边还有同龄人一起散步的感觉了,心情大好,问初云,“最近不是戏班很忙吗?怎的有空来找我?”
初云害羞地挠挠脸,“我只是负责唱的啦,其他的事情全部交由班主打理,戏班里的那些事情我都弄不明白,只是刚好有空,便想到你了,你是第一次来朔州吗?我带你逛一逛吧,那我是不是你在朔州结识的第一个朋友?”
“好啊,麻烦你了。”
“嘿嘿,不麻烦不麻烦,朋友之间是不用说‘麻烦’这个词的!”
“嗯,我记住了。”厌雪浅浅地笑道。
说是带厌雪四处转转熟悉熟悉路,但这几天待在朔州,厌雪似乎已经把这附近都走遍了,虽然只走过几次,但却莫名觉着熟悉,就好像这几条路她已经走过了无数遍,但是这些感受她都没有跟初云说,起码她现在,还想当一个“普通人”。
显然厌雪的这些小心思初云都没注意到,两人走着走着,初云突然发出一声长叹,“那个……阿雪啊,那啥,你帮我一个忙呗。”
“说吧,只要我能帮忙,我一定帮。”厌雪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知道初云对她好,很多事情都是毫无保留地和她讲,她不想让好友失望。
初云咧开嘴笑了,上手揽着厌雪的肩,“那个……我跟李家公子的事你知道多少?”
她的脸红红的,似乎很是不好意思。
厌雪实话实说,她只知道二人相爱却不能在一起并且遭到反对。事实上她也确实只知道那么多,而且还是从白光渊那里听来的,她现在也是顾不上那么多,就连自己的事都理不清楚。
初云支支吾吾了一阵,“其实你也知道李公子的家人们不喜欢我对吧?但是我真的很喜欢李公子……阿雪,你有喜欢过什么人吗?”
厌雪回头望向客栈二楼的方向,然后又转过头来继续和初云交谈:“嗯,有的。”
其实厌雪对自己的感情也不是很确定,她现在知道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如那镜中花水中月,说不定有哪一天全部变成虚无的泡影,所以她现在什么也不敢确定,只能以一种模棱两可的态度去面对身边发生的一系列事。
如果自己真是众人口中见死不救的魔头的话,或许现在拥有的安定生活和幸福都不该属于她,她需要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初云依然不知道厌雪在回答自己问题的时候还想了那么多,只是选择相信她,然后向她吐露自己的心声:“我和李公子是真心相爱的,我也知道我们身份悬殊,他是富家公子,是未来李家商会的继承人,而我只是一个居无定所跟着戏班四处流浪的戏子,这样的身份,实属是配不上。”
她说着,便把头低了下去,对自己感到自卑,“你也知道的,我们身为女子,若是整日里像我这般抛头露面,那可是要遭人诟病的。”
“是么?”厌雪从来不知道这些,或者说是对这些从来不在意,“我倒是觉得你现在这样没什么不好的,自由自在的,多好啊。”
初云敛去了笑容,将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似乎大家都不这么认为,当大家都对某件事坚信不疑的时候,如果有一个异类跳了出来,那他就是会被为世人所不容的。”
她的话似乎影射了什么,厌雪没有指明,但她也是心知肚明。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在百里厌雪的事上陷得太深,她不相信自己这五年间的记忆全都是假的,更不信自己从小到大的生活都只是梦中的虚无,哪里会有这么逼真的梦。她得想办法证明自己是真正存在的。
“那你有什么想法吗?”厌雪问初云。
“不知道。”初云摇头,情绪低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李公子也因为这件事头疼了好久,这几天见他气色也不是很好,似乎是没有好好休息。”
“如果按照你刚刚说的来看的话,你现在有两种选择,一个是和李公子一起远走高飞远离世俗,一个是摆脱你现在的身份。”厌雪简单总结了一下初云现在的烦恼。
初云苦笑,似乎很难抉择,“他可是李家商会唯一的继承人,怎么可能因为我这种人放弃他原本应有的权力和地位呢?这样对他来说太不公平了,明明不是他的错。”
“所以你选择第二种?但这对你来说也不公平,这也明明不是你的错。还是说你觉得放弃你现在所获得的成就离开戏班对你来说无所谓?”
“不,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我喜欢唱戏,班主和大家都对我很好,待我如同家人一般,我不想背叛他们。”初云陷入深深的思绪之中,目光涣散,很是纠结。
厌雪盯着初云打量了一阵,她不喜欢初云现在的模样,和一开始见到的那个熠熠生辉的姑娘完全不同,“说句风凉话,如果是我,我不会放弃我现在有的生活,有自己想做的事,而且你现在可是出了名,有多少人想听你的戏?这一场下来,铁定能赚得盆满钵满,这样唱上几年,虽然比不上李家富裕,但起码也是衣食无忧。”
初云被厌雪的话逗笑了,觉得她很是天真,好像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样子,“哪有你想得这么简单?你想想,如果你和你喜欢的人两情相悦,但是他的父母又不同意你们在一起,那你会怎么办呢?同样是在我的那两个选项中选择。”
“那我就不要他了,跑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过我的逍遥日子去,正好欠他的那些钱都不用还了,反正要不了多久就会全部忘记的。”厌雪几乎是下意识回答,连脑子都没过,仿佛有人帮她解答了初云的问题,厌雪对此感到恐惧。
初云呆愣地眨眨眼,显然没想到厌雪竟然会这么回答,然后以为厌雪是在开玩笑,开怀大笑,“那你的爱人也太惨了吧?钱也没了人也没了,要换作是我,还不得疯?”
厌雪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来,“总之,你要想清楚,千万不要做傻事。”
初云伸出手去摸摸厌雪的脑袋,“放心,我还不想放弃我现在的生活,我可不是话本子里那些什么都可以放弃的姑娘们,我还没那么大方,我可小气了,我不会做傻事的。倒是你,别真的跑了才是~”
厌雪沉默不语,心中很不是滋味,但也稍稍放下心来,躁动的心可算是安分了一些。
另一边,慕无离和白光渊并肩站在窗前,两人皆是各有所思,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但是白光渊实在是等不下去了,他心中有太多疑问,而这些疑问,又只能由慕无离来解答:“我问你,你和百里厌雪,认识多久了?”
“五年十一个月零三天。”
“我问的是百里厌雪,而不是现在的这个厌雪。”
“……十一个月……”
白光渊错愕,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见两个人关系亲密,怎么看都不像是只认识十一个月的样子,于是又问道:“才认识十一个月,你就那么相信她?她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骗子。”
“我知道。”
“你知道?”白光渊不屑,“我怎么没看出来?”
“……”慕无离沉默,似乎是在回忆从前的点点滴滴,“五年前,她答应我,等她回来就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一切,她好好地遵守诺言回来了,但是……她一句话都没有跟我说……”
白光渊以为是百里厌雪食言,刚想嘲讽两句,却见慕无离神情不对,他第一次在堂堂七皇子的脸上见到名为“恐惧”的神情,他意识到事情没自己想得那么简单。
“你是怎么认识她的?按理来说,你们两个应该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是她来找到我的,她救了我。”
白光渊喃喃:“五年十一个月零三天……我知道那一天,是洛羽歌死后的第七天,我好不容易找到安然无恙的百里厌雪,质问她为什么不救羽歌,她却什么也没回答我,装作不知道的模样。”
慕无离身躯一颤,从别人口中听到了他所不知道的百里厌雪,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
白光渊仍然在回忆令他印象深刻的那一天:“我拦住了她的去路,我问她要去哪里,难道不给洛羽歌报仇?她却笑了,那是我认识百里厌雪以来第一次见到她笑,当时我想,原来这个人也会笑,只是笑起来比哭的还难看。”
当时她跟我说了一句话:
“我要去找一个人,去完成我未完成的使命,等使命完成,我会倾尽我的所有,让全世界都记住洛羽歌的名字,然后轰轰烈烈地,去见我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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