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怎样一潭池水,血红的水液翻滚,沸腾。
池中间一圆形祭台上,祭台正中有一人,俨然法师模样。她头戴七瓣花纹冠,身披幽蓝云纹法衣,手持一束柳枝,那柳枝叶全显枯黄之色。
只见她脚下蜿转若步罡踏斗,身姿飘摇如渺渺仙人。但细看,踏的并非北斗七宿,而是东方七宿。
这法师身旁,还跪着两人,俱着黄色月纹法衣,只背上一轮半弦月,衣上再无其他纹样。他们佝偻着背,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他们念诵声更显急促,女法师行止快而不乱,但见她转身起步唱念声大开大合。
“皇皇上天,恩临下土;灵照于民,泽润在山;风来雷震,雨露随尔;窈窈仙人,其象在天;月离于箕,风扬沙起;行云踏电,来与我合…..”
她声音虽带着南方特有的柔和,却并不失威仪。只叫人在心里默默觉得,这便是仙乐神颂。
瞬时,风起。只见翻滚水面蒸腾,有细密浓雾涌上。渐渐看不清法师模样,但隐约知她动作不停,手上柳枝空划于空中,似在书写看不见的符咒。
随这符咒落定最后一笔,雷声轰鸣,浓雾散去。
岸上围观人们已经悚动不安,有人抖如筛糠。
“真……真的招来了?”
“闻家……闻家如今竟还能求来雨。和我奶奶说的一样,一会儿风姨真的会现身吗?”
人群躁动不安,有害怕,但也有兴奋。
雷声更盛,空中已有细长电光。
“灵验了,灵验了。这闪电和平时不一样,比雷晚!”
电光更低,远看已挨近水天相接处。
“闻元化她……会死吗?”
人群静默,没人回答这个问题。
电光已然爬至祭台旁水面上,天上云雾渐低,仿佛有绰约身影踏在云端。
闻元化放下手中柳枝,脚下步法停止,双手捏决。人们只见她整个人又重新笼在云雾中,端得只看见她默立的上半身挺拔纤修,已似仙人模样。
半柱香功夫,场景如凝滞般并无变化,只雷电未止,云雾不散。人群中窃窃私语声不断,
“失败了?没下雨啊!”
“不会吧?这分明神象已显啊。”
“……闻家早不行了……”
“轰隆!”
半空瞬时惊雷滚动,远看惊人粗的闪电自空中鞭下。空中有黑云聚集,瞬间凝成路宽样的云梯样。那梯顶端,瞬时有隐隐人影浮出,仙人红纹银衣,身形窈窕。再一眨眼,头顶怎生鹿角,再眨!怎又多生蛇尾!
这仙人踏出一步,足下便衍出一道电光,她身后涌出的风,仿佛具象为海上狂浪,直扑地面。只见就这样步步沿云梯行至祭台之上,
无人能听见她开口语,
“妭,我来了。”
天降骤雨,福泽万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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