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璃捏着绣花针往窗棂上投影子玩,茜色绸缎铺了满榻。幺妹托腮坐在门槛上啃菱角:"苏先生这秋装裁了半月,线头比糖丝还乱。"
"你懂什么。"她将银线穿过珊瑚珠,"这叫抽象派设计。"话音未落,萧明昭的九转玲珑镯已挑起那件歪扭的披风,"苏公子这针脚,倒像醉仙楼云岫姑娘的琵琶弦。"
穿越第一百一十七天,苏璃终于承认自己毫无女红天赋。那些实验室里精准的缝合技术,遇上轻飘飘的绸缎全成了醉汉蹒跚的针脚。
暮色漫过花窗时,萧明昭抱来捆湘妃竹。苏璃蹲在石阶上削竹篾,碎屑沾在睫毛上像落霜。她望着公主挽袖扎灯笼的侧影,忽然想起实验室里组装精密仪器的导师——都带着种庖丁解牛般的优雅。
"此处要缠三匝。"萧明昭突然握住她手腕,引着金线绕过竹骨。苏璃嗅到她袖口新熏的鹅梨帐中香,混着竹叶青涩,勾得鼻腔发痒。
晚风掀起公主的月白云纹襦裙,露出藕荷色绸裤脚。发间素银簪随动作轻晃,在苏璃手背投下蝶翼似的影。
灯市初上,苏璃举着兔子灯挤过人群。糖画摊前,萧明昭正执铜勺画山河图,腕间珊瑚珠映着暖黄烛火,恍如浸在蜜里的红宝石。
"殿下这糖画..."她凑近细看,"渭水走向偏西十五度。"
鎏金护甲突然点在她鼻尖:"苏公子眼中,本宫连糖稀都控不准么?"糖浆滴落靴面,烫出个笑涡似的痕。苏璃慌忙掏帕子,却带出怀中的双鱼玉佩,正巧映在糖画河流处。
玉佩在糖浆热气中突然发烫,映出微缩的河道图。苏璃瞥见糖画角落的暗记,与淮阳王案卷宗上的密符如出一辙。
护城河漂满莲花灯,苏璃蹲在埠头放灯。幺妹塞来的灯芯草怎么也点不着,萧明昭俯身拢住她双手:"闭气。"
火折子的光跃起刹那,苏璃数清公主睫毛投下的十二道影。河灯载着歪扭的"平安"二字漂远,她忽然希望实验室的离心机在此刻停转,让时光沉淀在此夜。
"苏公子许的愿..."萧明昭的裙裾扫过她手背,"莫不是想昧下三成利润?"
苏璃摸着被河灯烫红的指尖,忽然明白古人为何要发明"心如擂鼓"这词。某些瞬间,九转玲珑镯的机关声都比不上心跳喧嚣。
打更声里,两人缩在街角茶寮喝杏仁茶。老妪端来的粗瓷碗豁了口,萧明昭却喝得坦然。苏璃盯着她唇上沾的杏仁碎,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拂。
"沾了东西。"她捻着碎末强作镇定,"殿下今日...格外像个人。"
茶馆旗幡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暗处闪过茶馆老板的斗笠。他袖中露出半截青铜钥匙,与苏璃玉佩的纹路微妙重合。
别院西厢的烛火燃至三更,苏璃瘫在竹榻上拆发带。萧明昭留下的锦盒躺在妆台,里头除了新契书,还有枚包着糖纸的玉扣——正是白日里从她衣襟崩落的那颗。
玉扣内侧刻着前朝官印,与茶馆老板钥匙的凹槽严丝合缝。月光透窗而入时,扣中隐现的"淮"字正在缓慢溶解。
晨露凝窗时分,苏璃被玉佩的灼热惊醒。院中古井泛起涟漪,倒映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星空。她赤脚跑过回廊,看见萧明昭立在井边,九转玲珑镯浸在井水里泛着幽光。
"殿下也睡不着?"
"来寻苏公子藏的梅子酿。"公主转身时,发梢垂落的井水划过锁骨,"顺便看看..."她晃着空酒坛,"你这酿酒手艺,何时能赶上鉴宝的本事。"
晨雾漫过两人交叠的衣摆,井底青铜匣的机括声惊起满树寒鸦。苏璃咽下关于星座位移的解说,忽然觉得当个一知半解的古人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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