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星回过神来，看着他质问的眼神，摇了摇头。
“倒不是这个，只是……我觉得她这种性子，可能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要是她在〇音上散播谣言，造谣我们农家乐的服务态度有问题，恐怕会影响客流量。”
毕竟现在是信息社会，谣言的传播速度总是很快的。
姜岁星说完这话，越觉得越有这种可能性，于是干脆掏出手机，将〇音下载了下来，然后火速关注了几个同城博主，其中就包括推荐了自家农家乐的“极光”，准备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任何对农家乐言论不利的风吹草动。
做完这件事后，他将手机揣回兜里，抬头对上黑兹利特怨念的视线，这才意识到自己把他晾在原处许久了。
“咳咳……”姜岁星连忙弥补起了自己“过失”，“鉴于你今天‘护驾有功’，朕决定，你之前犯的那些错事，就一笔勾销。”
黑兹利特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瞳孔里满是不可置信。
“就这样？就没了？难道我今天的表现不值得一顿豪华的血……血毛旺吗？！”
他今天在厨房待着的时候，特意问了问李姐昨晚的菜叫什么，从此“血毛旺”三个字就深深地刻进了他心里。
“是毛血旺。”姜岁星替他纠正道，“再说了，你是吸血鬼吃不得蒜，但毛血旺不加蒜就不好吃，还是算了吧。”
黑兹利特皱了皱眉，一脸不爽：“为什么一定要放蒜？李姐又不知道我是吸血鬼。”
姜岁星嘴角无语地抽了抽，摊了摊手答道：
“别自作多情，那蒜本来就不是用来防你的，在我们这里，蒜是用来去腥增香的，不加蒜的话，那血得多腥啊，反正我们人类是吃不下的。”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小姜，今天有五个客人都点了麻辣毛血旺，我看冰箱里的存货不多了，恐怕还得麻烦你买点，还有牛肉、芹菜也该补货了，我这边抽不开身，实在是抱歉啊。”
“好的李姐，你专心做饭就行，其他买菜、招待客人的事有我负责，放心好了。”
姜岁星应下后，挂掉电话便要去农贸市场，但却被黑兹利特拽住了羽绒服。
“不行，你得带上我。”
姜岁星不解地看向某只怨念深重的吸血鬼：“怎么？你改变主意，打算吃生鸭血了？”
黑兹利特无语地撇了撇嘴。
“不就是去腥嘛，多么简单的事，为什么非得放蒜来解决？我跟你一起去，直接把买来的鸭血腥气全都去掉，不就可以让李姐不放蒜了？”
见姜岁星面露犹豫，黑兹利特又保证道：“放心，这样处理过的没有腥气的血不仅对人体无害，反而更加鲜嫩，保证比加了蒜好吃，说不定以后客人们来农家乐不是冲着温泉来，而是冲着血毛旺呢！”
姜岁星懒得再去纠正“血毛旺”的事了，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黑兹利特后半句话上。
老实说，他现在确实比较担心农家乐的菜品问题，不是说李姐的手艺有什么差错，而是自己这间农家乐确实缺少一个吸引人的招牌菜。
母亲还在世时，大厨是孟姐，那个土灶地锅鸡自己也是吃过的，确实味道不错，而且具有很强的不可替代性。
毕竟土灶大锅这种东西，普通的饭店就根本没有，就算做出来的“地锅鸡”也少了那股柴火香气。
但到了李姐这里，虽说她也能做土灶地锅鸡这种菜，可味道就是不如孟姐做得惊艳，用来当招牌菜远远不够格，反而是芹菜炒牛肉、麻辣毛血旺这些家常菜的发挥更好。
若黑兹利特真的有让鸭血变鲜嫩多汁的本事……
姜岁星想到这儿，已经差不多动心了，刚想招呼着黑兹利特跟自己一起上车去农贸市场，却发现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身形颀长的银白色身影。
姜岁星刚想跟他打招呼，便见得姜寒插在了自己和黑兹利特两人中间。
还没等自己问出“怎么了”三个字，对方就开口了：
“黑兹利特不能跟你去。”
此话一出，某只刚才还装得乖巧听话的吸血鬼立马炸毛了。
“为什么？我早就说了，我是不会跑的，再说了，出了农家乐，我也只能跟在岁星旁边，你担心个什么劲啊？”
姜寒斜瞥了他一眼，抄手抱胸淡淡开口道：“不好说，你有前科，万一在农家乐外再度对他起了歹念，我不能及时过来，恐怕会出问题。”
眼见着黑兹利特的瞳孔越气越红，姜岁星头都大了，连忙拦住剑拔弩张的两人。
“那这样，姜寒跟我去买菜。”他指了指某只人鱼，又指了指某只吸血鬼，“等我回来后，黑兹利特负责给鸭血去腥，这下总没问题了吧？”
黑兹利特显然不愿意，愤愤地抖了抖他那华丽到夸张的金丝墨绿袖子。
“凭什么他可以去？你不会不知道人鱼的食谱里是有人的吧？相比而下，我最多就吸吸血，这安全指数谁更高，简直不言而喻。”
姜寒轻笑一声，湛蓝的眸子中却没有任何笑意，冰冷似雪。
“那昨晚的‘初拥’是怎么回事？你强迫他当吸血鬼，问过他的意见了吗？”
“……”
姜岁星的脑瓜子被他俩吵得嗡嗡的，想插嘴却根本找不到时机开口。
两人还在继续争吵着——
“怎么？我不是已经承认错误了？倒是你，对他图谋不轨还不敢说，啧啧，这么双标？”
“你最好是承认错误了，而不是一直盯着他后脖颈看。”
“反正这一趟我是去定了，你反对也没用！”
“好啊，只要有我在，你就休想出农家乐的大门。”
一鱼一鬼口水战了三百回合后，姜岁星终于忍不住了，大喝一声：
“先停一停！都听我说！”
他指了指姜寒，又指了指黑兹利特。
“你俩跟我一起去，这下总行了吧？”
一鱼一鬼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哼”了一声吼，一齐开口。
“行。”
“这还差不多。”
姜岁星松了口气，感觉自己颇像幼儿园园长，甚至产生了连冰面上开玩具车的小孩儿都比这两人成熟的错觉。
某位头大的园长好不容易将他俩带到小货车前，刚要上车，两人又吵了起来。
“凭什么你坐这里？”黑兹利特指了指副驾，一脸不满。
姜寒回击似的挑了挑眉，偏头冷笑道：“这里一直就是我的位置，先前出去我就是坐的这里，你若是不满，就跟岁星说去。”
眼见着两人又要因为坐哪儿的事大打出手，姜岁星揉了揉跳得疼的太阳穴，打开小货车的货仓，指了指上面空旷的平面说道：“别吵了，既然谁都不愿意让步，那你们就在这里蹲着，要不然就自动放弃出门的机会。”
话音刚落，两道身影立马跳上了货仓，紧接着分别占据了两个对角。
一鱼一鬼离得远远的，谁也不愿意挨着谁。
姜岁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拉开驾驶舱的门坐了上去，为耳根子终于清静了放了一首动次打次的DJ作为庆祝，殊不知更让人折磨的事情还在后面。
十五分钟后。
车才刚开到农贸批发市场，姜岁星正想熄火下车，整辆小货车却忽然被人团团围住了。
他脑中刚冒出“这种和平年代总不可能有人光天化日打劫吧”，便看到有人拿着长枪大炮对准了自己。
只不过，枪是伸得长长的话筒，大炮是镜头黝黑的摄像机。
车外这群人中，为首的一个敲了敲车窗门，又举着自己胸口的工作证晃了晃，示意姜岁星开门。
工作证就那么一晃，姜岁星根本没看清楚，只模糊看到了“凤县”两个字，但他还是开门了。
“怎么了？”
车外拿着话筒的青年一见他开门，脸上立马挂上了职业微笑。
“你好，我们是凤县电视台的，请问您是姜岁星，姜先生吗？”
姜岁星刚想下车回答，便被两个高大的身影把车门给挡住了。
一鱼一鬼挡在车门前，把姜岁星的视线遮了个严严实实。
很明显，姜寒这条人鱼和黑兹利特这只吸血鬼都不知道人类世界还有“记者”这种职业。
他俩显然把这群乌泱泱来采访的凤县电视台员工当成了对姜岁星有威胁的人，两个“人”难得站到了统一战线上。
来采访的小哥瞬间愣住了，被他俩气势汹汹的架势唬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小哥拉了拉旁边摄影师的衣角，小声问道：“之前调查的时候没说他有两个外国员工啊？那怎么办？他俩要是不会中文的话，咱们还要继续采访下去吗？”
摄影师偏头小声答道：“我记得你英语过了六级的啊，怕什么？大不了咱们就用英文采访他俩，这不显得咱们凤县也有高端人才嘛！”
小哥急得汗都流下来了：“我那都是纸面上的成绩，真正说出口还不如外国小学生呢！”
但……
就这么僵着也不是事儿，毕竟自己身后还有一大群扛着收音设备、监视器的同事在眼巴巴地盼着呢……
小哥于是顶着巨大的压力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缓缓开口：
“呃……Good morning, can you make way to the side? I want to interview your boss.（早上好，可以往旁边让让吗？我想采访你们的老板。）”
这番带着凤县口音的英语说出口后，整个小货车附近的空气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黑兹利特拧了拧眉，偏头看向姜寒问道：“他在说什么鸟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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