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一夜寂静之后,陈沚顶着两明显的黑眼圈走出了房间,看到沙发上还在酣睡的罪魁祸首,太阳穴狠狠跳了跳。
这人倒是作乱一通之后可以呼呼大睡。
陈沚根本睡不着。
被案件和眼前这人扰得心烦意乱。
陈沚幽怨地往沙发那个方向看了好几眼之后,开始给自己做早餐。
陈沚多年来养成自己做早餐的习惯,虽然肩膀受伤了,也简单煎了个蛋,准备配着面包和生菜一起吃。
而沙发上那人就在陈沚煎蛋时,悠悠醒转来,睡眼惺忪地问道:“你在做什么,好香呀?”
陈沚头也不抬,声音还带着睡眠不足的暗哑,“鱼能吃煎蛋吗?”
“鱼是杂食类动物,并且,你完全可以暂时把我当做一个正常的人类。”
陈沚一副不可否置的表情,又往平底锅里打了个蛋。
听到窸窣的动静,陈沚抬头看着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笑吟吟起身坐到餐桌上等待开饭的人,内心竟没有丝毫不爽,相反的是,从未有过的充盈。
干瘪的心脏一角被一双轻柔的手打开,往里面加了少量的、同样柔软的白云。
陈沚是个孤儿,二十多年的一个雨夜被丢在离刑警大队不远的小巷里,被路过的刑警救了下来。
队里上上下下忙活一个月,都没有找到他的家人,之后他就被队里的老队长收养了,老队长离异多年,和前妻儿子早就不来往,和他生活了十多年之后,也撒手人寰了。
之后,他就接了老队长的班,也当起了刑警。
“叮咚”一声,手机信息提示音的响起,拉回了陈沚的已经飘远的思绪。
陈沚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江城刑侦大队群聊中,许成木发来的信息。
【陈队,那把□□验过了,上面没有提取到有用的信息。】
【这是我们根据昨天你的描述,查到的监控录像,距离案发现场五百多米,这人是从旁边巷子里窜出来的,走了一段路又进入了另一条巷子,很警觉。】
紧接着跳出来的是一段十几秒的视频。
视频中的男人脚步外八,走路一深一浅,带着鸭舌帽低着头,有明显的伪装意识,走了一段路就拐进了巷子里,陈沚定睛一看,就是昨晚袭击他的男人无疑。
歹徒有明显的伪装意识和反侦察意识,陈沚心下一沉,脑海中浮现出了另一个人。
城北废弃仓库爆炸案的最后一名死者。
是个雇佣兵,而昨晚袭击他的人,招式狠辣训练有素,显然也是经受过专门训练的。
两者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陈沚将视频放大,试图找出歹徒的破绽,在播放到第二遍的时候,看到了男人的手,没有戴手套。
陈沚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敲下几个字,点了发送。
陈沚:【他丢弃了作案时的手套,派人去找案发现场和视频监控中间的路段,务必找到物证。】
那双手套上很可能有男人的生物信息,只要找到,就可以凭借生物技术手段锁定男人的身份。
消息刚发出,陈沚就感受到肩膀旁边的呼吸,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凑近了他,也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看。
和他炙热的呼吸不一样,男子呼吸的温度有些冷,吹在他脖子处,带来了丝丝凉意。
手机上的视频停止,男子不满地拿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带起裙子的细纱在陈沚的手臂上摩擦,陈沚看向在前方作乱的手,手不算大,但十指纤长。
他若无其事把手机屏幕熄灭,定定地看着快贴到他身上来的人。
这人看到手机熄屏,很轻的皱了一下眉毛,又装作没事一样坐回了原本的位置。
陈沚看着男子,气氛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过了许久,陈沚才开口:“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吗?”
陈沚的怀疑一直没有削弱。
对方面上没显露什么表情,可是陈沚注意到了他的手。
对方正在无意识地抠着指甲。
很明显是有事瞒着他。
对方纠结良久,才缓缓开口。
“我叫余池,品种是斗鱼,本体就是你之前看到的那样,按照人类的年龄推算,我现在应该二十岁。”
陈沚不动声色地向前靠了靠,“你不是鱼吗?”他语气有些冷,“你的名字是谁给你的。”
余池闻言,语气里饱含无语,“我是一只鱼,但是我的父母早就化形为人了,我的名字当然是我父母给的!”
父母给的,陈沚按下了心中莫名的情绪,将那两个字反复咀嚼,余池,池鱼,是个简单又贴合的名字。
“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陈沚的语气不再像审犯人那般,反而有些轻快。
余池嘴里蹦出两个字,“昨晚”。
他们鱼类因为记忆很短,且很容易丢失,所以一般都会将一些信息保存在腮旁的鳞片上,他昨晚在客厅里比划,实际上是读取之前的信息。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鳞片上储存的的信息很少,只有自己的姓名年龄,还有一些和父母亲幼时相处的回忆。
他不记得自己为什么来到了这里,也不记得要怎么才能回到自己的家。
“走吧。”
陈沚站在门口,看到余池从他的房间走出来,愣了愣神。
余池穿着他的白色T恤,尺码明显不合适,领口松松垮垮,裤子也是他的运动短裤,穿在余池身上,倒穿成了四不像。
陈沚扶额,眼角跳了跳,告诉自己的内心,这也是无奈之举。
他受伤了队里批了两周的假期,但是这点小伤他没放在心上,更何况他比谁都想抓到凶手。
所以陈沚决定带着余池一起出门找找线索。
毕竟余池是目击证人,也记得昨晚歹人身上的味道,和他一起,合情合理。
余池穿着不合身的衣服,也丝毫不扭捏,乖巧跟在了陈沚的身后。
江城临海,但是城北和城南的海岸完全不同,城北是沙质海岸,城南则是淤泥质海岸。
陈沚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带着余池来到了城北。
城北废弃仓库案必须尽快查清楚,昨晚的歹徒袭击也得查,陈沚从警几年的直觉告诉他,这两者之间一定有什么关联。
只是他暂时还没找出这底下的暗线关系。
刚走到靠海的沙滩,陈沚就听到身旁传来清脆的声音,“就是这附近的味道!”
然后,陈沚就看见余池大步向海水边跑去,蹲在岸边闭上了眼睛。
陈沚没有跟上余池的步伐,而是在观察着附近,城北沿海的区域不是很大,只有约莫两公里的海岸线,想来排查不会很费劲。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小镇,镇里的建筑老旧,年轻人要么外出务工,要么移居到了城中,附近的房子基本都成了空房,少有人住,只剩一些老人家。
陈沚转身向最近的小卖部走去。
小卖部里还是十几年前流行的陈设,摆放着的商品也大多也过时了,老板已经两鬓斑白,正躺在门外台阶的椅子上晒太阳,脸上还盖着一个渔夫帽。
陈沚上前,音量比平时小了一些,“老板,镇上最近有没有陌生的年轻人来过?”
老板听到来人的声音,取下渔夫帽,浑浊的双眼将陈沚来回扫视了一遍之后,才缓缓开口:“年轻人呀,镇上的年轻人都出去喽,现在只剩我们这些老骨头还留在这里不肯走。”
老人脸上带笑,语气里却满是叹息,“你要是想找年轻人,去东隅村看看吧。”
陈沚见状,知道问不出什么话来,转身向外走去,就看到一个身影欢快地向自己跑来。
那人看到陈沚向外走,立即向陈沚挥了挥手。
陈沚加快步伐,走到男子身边时,男子却拉住他的手臂,鬼鬼祟祟向旁边走了一段距离。
“我问到了,它们说这一带的海边没什么年轻人,平时只有老年人会到海边晒晒太阳,”余池的声音被他自己刻意压低,“只有两个个中年男的偶尔会过来散步。”
“他们都是从那个方向过来的。”
陈沚心底闪过一丝诧异,顺着余池手指的方向,陈沚看到一块路标,上面写着——前方五百米,东隅村。
他们立即一起前往。
“诶,陈队你不是还在休假吗?”还没走进村子,就听到许成木的大嗓门,“别这么拼,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陈沚对着许成木和他身后的几个队员点头示意,却看到许成木向自己越走越近,一只手还搭上了他的右肩。
“队长,这个证人怎么回事?”许成木压低了声音,在陈沚耳边悄声问道,“他怎么和你在一块?”
陈沚闷哼一声,脸色沉了下来,一双黑眸带着警告的气息,“许成木,把手拿下去。”
许成木这才感受到自己手下的触感,他也正奇怪呢,这大夏天的队长怎么衣服下面还穿一层。
原来是纱布。
“队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嘛。”许成木飞速把手从陈沚的肩膀上挪了下来,两只手举起来作投降状。
陈沚睨了许成木一眼,懒得理会对方嬉皮笑脸的模样,正色道:“查到什么线索了没有?”
许成木收起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村里只有十来户人家,我们已经排除了一大半,正准备排查剩下的三户。”
“下一户是一家渔具店。”
一行人来到渔具店,却扑了个空。
店门大开着,桌上的茶水还冒着热气,找遍店前店后没有了人影。
人跑了。
“通知下去,封锁离开镇上的所有通路。”陈沚冷冽的声音响起,“我留下来搜证,其余人赶紧往外追。”
“是!”
陈沚先是把茶杯拿起,观察到喝过的痕迹,小心的取下生物痕迹封进了物证袋里,然后观察起了渔具店的陈设。
店内摆放和其他的渔具店无异,但是却鲜有生活气息,店后的屋子里也只有简单的一张床。
陈沚在床下找到了一个黑色箱子,打开里面摆放了十几把刀,其中□□最多,有五六把,和袭击他时所用的刀完全相同。
突然,门外响起脚步声。
陈沚警觉,把余池拉到身后,递给他一把□□,压低声音告诉余池:“你先隐身,有不对劲就往外跑,拿着这把刀自保。”
余池没有任何犹豫接下了刀,然后从陈沚的身后缓缓消失。
这个屋子很小,只有一张床,陈沚没有可以隐藏的地方,于是也拿起一把刀,悄声躲在了门后。
脚步声逐渐靠近。
一道身影冲进了屋内,径直走向了床,拖出床下的箱子取出了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
那人取出匕首后,看到箱内数量明显不对的□□,在原地一顿。
随后那人站起身转头,他的脸完完全全的显露在了陈沚面前。
那人的长相并不狠毒,甚至看起来颇有些老实憨厚,却在看到陈沚时,立马向陈沚扑了过去。
两人立即扭打成一团。
那人像是不要命一般的打法,加上陈沚肩上还有伤,没多久陈沚就落了下风。
陈沚被按在地上,在匕首即将刺入他的胸膛之时,几滴滚烫的液体从上而下滴到了他的颈侧。
是血。
他抬眼望上看,是余池拿着刀,抵在了男人的脖子上,可能因为太过紧张,手还有些抖。
“放开他!”
陈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听到余池有些颤抖的声线,像是听到了人鱼蛊惑人心的吟唱。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