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加联系人失败，对方把你加入了黑名单。”
戚彩嘴角抽搐。
“彩彩，你愣着干什么呢？快添加呀。”
项思莹妈妈本来就在王翠红身边听电话，见戚彩愣在那里，赶快招呼：“彩彩，我说话你别不爱听，你这么好的条件，真的得好好利用起来，再耍小孩子脾气，死活不认真，这就没意思了。像我家思莹，当年根本就没有人辅导的啦！那真是，一点一点自己努力……”
“彩彩最近挺努力的。”王翠红听得有些不舒服，又不想两家人关系闹僵，便想不动声色将话题掰正，“这孩子很聪明……”
“谁说不是呢，彩彩可真是顶聪明的孩子！”项思莹妈妈立刻改口，“打小就机灵得不行！要不怎么和我家思莹是好朋友呢！”
“……”
“思莹！思莹你拉我去干嘛呀！”
听不下去的项思莹跑过来，将一个鸡腿就塞到妈妈嘴里：“吃您最爱吃的鸡腿吧！”
“彩彩，”王翠红走过来，“怎么了？”
戚彩摇摇头：“妈，这老师姓晏是吧？”
王翠红点点头：“他叫晏骁，还和你哥是校友呢。说起来，现在就业这么困难吗？哈佛大学的博士都只能当考研讲师了？我问他怎么不找个高校任教，他说他志不在此。我怕刺痛他自尊心，就没再问。”
“他可能确实志不在此……”
“啊？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是我前老板。”
“？？？”
暂放下震惊的王翠红，戚彩跑去找王东阳吃瓜。
其实，她也是第一次知道晏骁和王东阳是校友——毕竟在华高的时候，“晏家人”的身份标签，可比学历标签重要多了。
“晏骁？”
王东阳正和戚正钢、项思莹爸爸在火炉边鼓捣自助烤肉，闻言一拍大腿：“当然记得！这可是人美心善的金主爸爸，能不记得吗！”
“人美心善？”戚彩嘴角抽搐，“真是难以想象的一个形容词啊……”
聊起晏骁，王东阳可算是打开了话匣子，各种阿谀之词喷薄而出，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引得戚正钢和项思莹爸爸都听入了迷。
据王东阳回忆，晏骁聪明，年仅24岁便拿到了哈佛大学的博士学位；不光聪明，他还乐善好施，不管是不是和他同一个专业的，只要你是中国来的留学生，无论遇到任何问题，你给他发条微信，他都会立刻无条件帮助你，哪怕他跟你素不相识。
“我本来也不相信，博一刚入学那年，我不是阑尾炎了吗？当时圣诞节，实验室就我一个人，疼死我了，打急救电话又半天没人来。我就想起了关于晏骁的都市传说，想着死马当活马医，”王东阳点了两下手机，举给大家看，“喏，你们看！”
还是戚彩熟悉的头像，不同的是，备注是“义父”。
对话没两条，内容却颇为劲爆。
[你们已经添加好友，可以开始聊天了]
我（王东阳）：兄弟（定位），急性阑尾炎，救命啊。
义父：等一分钟。
……
我（王东阳）：T_T您真是救苦救难活菩萨，
我（王东阳）：我以为您现在有事，让我等一分钟再回复我，没想到是一分钟后救护车来了……
“义父？”戚正钢不满，“那他怎么叫我？叫兄长吗？”
“哎呀，这就是一个备注！备注嘛！”王东阳干笑，赶快转移话题，“后来医药费也是他付的，我给他钱，他也不收，说这都是小钱，‘我记得要给他’这件事已经值抵了。平时的时候，我们临时遇到什么难事缺钱，给他说一声，他不问原因都会直接借的。”
“那这不是二傻子吗？”项思莹爸爸提出疑问。“被骗了怎么办？”
王东阳摊手：“他说了——你们借能借几个钱？谁如果骗了我钱，我刚好趁机认清他。用一点钱来看清一个人人品，很划算。”
“真是壕无人性。”戚正钢感叹。
“有钱烧的。”项思莹爸爸锐评。
“好一招低成本收买人心，”戚彩无语，“不愧是他。”
三个人齐刷刷地看向戚彩。
戚彩被看得发毛：“干什么？我没说错呀！这些钱对他来说又不是什么大钱，但这个过程中，王东阳这样的高质量人才就都成他用得上人脉了！”
“做人问迹不问心，”王东阳不赞同地说，“虽然你夸我高质量人才我很高兴，但你还是不能说我爸坏话的。”
戚正钢称善，随即反应过来：“嗯？！爸？！”
“我错了！我错了爸！”
小小的庭院里，好一阵鸡飞狗跳，落在旁人眼里，还真是其乐融融。
第二天回家之后，戚彩隐去被拉黑的事情，将自己和晏骁的关系跟家里人简单说了一下：“……就是这样。”
“哦，所以他就是那个抢了你渠道的霸总哥，后来因为竞业协议只能转行，”王东阳恍然大悟，“不应该啊，咱们说的不是一个人吧。”
“怎么可能不是一个人！”
“那你是怎么知道他们是一个人的呢？”王东阳问出灵魂问题，“你是加他微信时，发现他就在你好友列表里吗？”
呵呵。
我根本没加上。
可戚彩实在不想将这么丢人的事情说出来，因为如果要说的话，就势必牵扯出低格调地铁嘲讽事件和低格调面试互掐事件。
在她家，除了她，这几个知识分子都很讲究“格调”二字。大家不怕事，遇到事情，一路告也会告到底，但像小学生一样互掐放狠话……
“总之他就是我前老板，”戚彩直接“一言以蔽之”，“这种天龙人懂个锤子考研，他考过研吗？！我觉得肯定是虚假广告。他三个月前还跟我一起求职呢！”
王翠红不赞同：“可我也让思莹妈妈问了那几个补过课的孩子，确实都说效果非常好呀！”
“今年考研都没考呢，有个锤子效果！”
“哎，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就让他来试试课，万一真讲得好呢？毕竟人家也是哈佛的博士，在国内时也是最顶尖大学的学生，专业知识水平是在线的。你不是一直专业课分数突破最困难吗？”
“可是……”
“我觉得应该让他来。”全程边缘OB的戚正钢终于发话了，一言便定了乾坤，“他当日高高在上抢你渠道，当你甲方；现在你是他甲方，你高高在上，岂不美哉？”
对啊！！！
王翠红鸡皮疙瘩一身起：“正钢，会不会太绝了点……”
“不绝！”戚彩跳起来，打断了王翠红的话，“谢谢爸爸！妈，我要学，我要试课！我要狠狠试课！让他明天就麻溜地过来给我上课！”
戚正钢淡然而笑。
……
……
要不说戚正钢是专门研究明末东林党争这段历史的大教授呢，以史为镜，在人与人的斗争上面就是有悟性。
当然，很有可能，戚正钢只是计较“义父”称呼，在那里打着帮女儿出气的旗号报私仇。但戚彩才不管呢，她只知道，报仇雪恨的机会终于来了！
“当时你抢我渠道，”戚彩恶狠狠地想，“风水轮流转，今天，看我这个甲方怎么虐死你！”
王翠红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彩彩！你前老板已经进楼下大门了。”
戚彩最后看了一眼卧室的布置，默念一遍心中的计划，心满意足地踏出了房门。
昨日，在戚彩的强烈要求之下，王翠红与晏骁沟通，让对方第二天早上七点半就来试课。
王翠红说的时候，还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晏骁住松江那边，过来要近两个小时的地铁，定七点半的时间，也太……
没想到晏骁倒是很爽快同意了。他说正好，他本来就中午十一点还有个学生，也在嘉定，时间很尴尬，但戚彩定七点半，刚好衔接上了，这一天一分钟都没浪费，挣钱杠杠的。
当时戚彩通过手机外放听到此话，差点没一口老血吐出来——合着她还拿钱帮他填补垃圾时间了？
但这不重要！
甲方就是甲方，重头戏还在今天呢！
戚彩站在洞开的门口，翘首以待：“妈，你没告诉他我是戚彩吧？”
“按你的要求没说，我要说了，人家能愿意来吗？”门边，王翠红看上去很不安，眉头皱得抬头纹都出来了，“要不我们还是下楼去接他一下……”
“不需要！绝对不需要！”
“彩彩你说，咱们这么做合适吗？”
“合适呀，当然合适！我照顾他生意，他还得谢谢我呢！”戚彩理直气壮地说。
王翠红解释：“我不是说要让你以德报怨，我只是觉得，莫欺少年穷，他毕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晏家人，万一晏家有一天后悔了，又把他接回华高了呢？那时候，他重新掌握了财富和权力，报复你怎么办？”
戚彩摆摆手：“且不说他出局出得这么彻底，能回华高就有鬼。就说我吧——我就是一个一心想学的好学生呀！能怎么得罪他！”
“你别欺负他太狠了……”
“我有分寸的，妈你放心吧！”
说话间，楼梯间已经传来了隐约的脚步声，王翠红赶快闭嘴。
脚步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沉重。
——能不沉重吗，爬了整整十一楼呢。
上周五物业通知，今天早上七点到十一点，戚彩家所住的这栋楼电梯维修，要想去十一楼的戚彩家，便只能步行。
戚彩听到脚步声，差点笑出声来。
晏骁气喘吁吁地爬到了十楼半。
抬头，看见十一楼有亮光，赶快调整了一下呼吸，步履稳健地走完最后一层楼，边走还边说着：“不好意思，我来晚……”
最后一个字“晚”字卡在喉咙里，半天念不出来。
十一楼1101门边，许久不见的戚彩正对着他招手笑，狼尾短发，梨涡挂在小尖脸上，笑容很甜。
晏骁转身便走：“对不起，我走错了。”
“你没走错！就是这儿！”戚彩立刻汲着拖鞋“嗒嗒嗒”冲下去，一把把他拎回来，“好久不见呀，我最帅、最帅的晏总大人~”
戚彩笑眯眯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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